他呼出口灼热气息,正正扑在对面人脸上,逢霜顿时怔住,灵力中断了一瞬。 温枫良略略清醒了些,被那突如其来的痛感逼得闷哼一声。 逢霜眉心紧皱,本能想避开,由于术法未完,无法中断,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别过头。 他脸色冷到极点,耳垂却在主人没察觉的情况下晕开轻微胭脂色。 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逢霜眯起眼睛,杀意如昙花一现,很快消逝,他最后也只是松开手,任由脸色苍白的温枫良跌落在地。 温枫良伏在地上,久久没动弹。 他不敢动,经脉丹田俱被撑满,他恍惚成了装满水的袋子,稍微一晃,就会爆开。 昏昏沉沉在地上待了半晚上,温枫良才有了些力气攀着桌腿趔趄站起来。 他不知道逢霜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他修为又上升了一大截。 不明白逢霜的想法,但温枫良明白,这次雷劫,若无逢霜帮忙,那他必定是十死无生。 他愁眉苦脸,未曾发觉逢霜隐去气息站在角落看了他许久。 嬴绮忧心忡忡踏入观竹殿,温枫良正在小厨房照着谢岷给他的菜谱捣鼓。 他厨艺半点没见涨,嬴绮看了好一阵才勉强分辨出那黑乎乎的一团似乎是烤红薯。 “赢先生找我有事?” 温枫良剥开黢黑坚硬的外壳,随意问道。 巴掌大小的红薯能吃的部分小的可怜,嬴绮忍不住道:“他们短你吃食?” 温枫良小小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令他幸福地眯起眼睛。 “不是,是我无聊。” 其实是没吃饱。 逢霜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经常赶在饭点往他这儿跑,因此厨房送来的菜全是麻辣口的素菜。 温枫良喜欢甜口,喜欢肉食,两人吃不到一块去,再说了,对面人时时摆着一张冰山脸,他更吃不下。 三两口解决掉红薯,温枫良净了手,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的确有些事,”嬴绮拉了凳子坐下,“楚映越受了重伤,那伤有点麻烦,他不想当那么久的废人,所以他选了个能让他快速恢复的方法。” 温枫良疑惑看他,“什么方法。” 嬴绮一字一顿道: “借劫雷。” 温枫良:“……?” 嬴绮重复一遍:“借劫雷。劫雷固然可怕,然它对修士的锻体作用是所有丹药灵植都比不上的。” “我们要借劫雷重新给他锻体。” 温枫良听懂了,但还是不太明白为何要来找他,难道嬴绮认为他这筑基的小小劫雷能帮到楚映越? “放眼整个清岳仙宗,只你渡劫在即。” 温枫良脑中灵光一闪,这些时日逢霜的行为就有了恰当解释。 ----
第12章 温枫良冷笑一声。 他前脚即将渡劫,后脚楚映越就出了事要蹭他的劫雷,这倒真巧的很。 嬴绮连连保证,说让他放心,有仙尊在,他绝对不会出事。 温枫良心中一动,后知后觉意识到雷劫的异样。 他是第一次渡劫不假,但又不是瞎子。前几日他没认真观察过,此时再一看,那劫云肉眼可见地浓厚了不止一点两点。 之前的雷劫如果说他拼命一搏还有微薄机会活下来,那么现在的雷劫,他半分把握都无。 至于逢霜…… 呵。 他当初真的是眼盲心瞎,才会心疼同情逢霜。 翠林修竹前,青年身姿挺拔,笑容讽刺:“请转告仙尊,我知道了。” 嬴绮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温枫良半个字都不想听,转身回屋。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声音很大,足以表明温枫良有多生气。 事实上,若不是温枫良打不过逢霜,早在明白逢霜所思所想时,他就会和逢霜打一架。 输赢不重要,他讨厌这种被人摆布利用的感觉。 他还是太弱了,不是逢霜的对手。 温枫良发狠般看着自己双手,终是忍不住愤怒,抄起手边最近的东西用力往门上一砸。 他忘了他如今修为不同以往,那茶盏砸在门板不仅没碎,反而将那门砸了个洞,茶盏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停在白衣仙尊脚边。 门外,嬴绮在温枫良摔门之际,未说完的话就吞回肚子里了。 从他认识温枫良到现在,这人给他的感觉是非常逆来顺受的性子,直到前几天温枫良和逢霜吵架,他才隐隐约约窥见一丝,这人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怯懦。 温枫良也有脾气。 再说了,仙尊这事做的确实不厚道。 他还没感慨完,就听见什么东西砸门掉地的声响,再一抬头,就见他刚在念叨的人站在他面前,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茶盏。 嬴绮全然不知逢霜是何时来的,他咽了咽唾沫,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心虚的一面,假装无事发生给逢霜行礼问安。 “仙尊安好。” 早在温枫良烤红薯时,逢霜就来了,不过是没露面而已。他这两日一直在关注温枫良,说不清原因。 “出去。” 往常仙尊一发话,嬴绮滚的比谁都快,可这次他迟疑几息,壮着胆对逢霜传音道:“仙尊,您别这么凶,枫良,啊不,夫人的委屈不小,您得放低身段哄哄。” 逢霜轻飘飘瞥他一眼,他立马怂了,嘴里叨叨着要温柔,要温柔,脚下忙不迭往外挪去。 跨过殿门门槛时,他回头去看,仙尊捏着那茶盏立在原地,也不晓得把他的话听进去没。 他没走上多远就轻手轻脚折回,小心翼翼探出半颗脑袋,还没等他看清仙尊背影,那朱色大门突然擦着他鼻尖关上。 他被吓了一跳,明白是仙尊的警告,摸了摸鼻子,不死心地再次给逢霜传音,告诉逢霜千万要温柔,别再惹温枫良生气了。 嬴绮自幼在青羽宫长大,对逢霜很是了解,他看得出来,逢霜对温枫良和对他们、对前三任仙尊夫人都不一样。 他说不出具体区别,可能逢霜自己都没察觉到。 听到逢霜的声音,温枫良原本被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他嘴唇抿的发白,视线紧紧盯着门口。 两人隔着薄薄一扇房门,谁也没先动弹,没先出声。 外头许久没动静,温枫良以为逢霜走了,刚想从被他砸出来的洞里看一看,仙尊就开了口。 “本尊会护你平安。” 仙尊没有向人解释的经验,也不晓得该怎样才能让温枫良消气,思及嬴绮的话,他语气软了几分,但这并不能安抚温枫良的情绪。 温枫良眼含嘲讽,静静坐在凳子上,仿若一尊雕像。 他愤怒委屈又能怎样,难道他还能和逢霜撕破脸皮? 再多的苦果,他只能往肚子里咽。 温枫良不知道,插手他人劫雷就本就是件很危险的事,而逢霜不仅用秘法强行提升他修为,还让已到元婴期的楚映越蹭他的劫雷。 若有丝毫疏忽,他当场就得身死道消。即便是他成功渡劫,活下来了,他修为不稳,依旧很危险。 这道理顾白梨清楚得很,他苦口婆心劝说楚映越,后者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他,并表示自己如果不能早点好起来,自己宁愿去死。 楚映越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自己性命,但他表现的煞有其事,顾白梨纵然不信他,也在他几次三番的逼真表演中败下阵来。 顾白梨劝不动楚映越,也劝不动他师尊,思来想去便来观竹殿寻温枫良,想让温枫良出面劝说逢霜。 在他看来,逢霜能答应娶温枫良,定然对温枫良有感情。 逢霜成亲时他在历练。倒不是说他不敬师长,连师尊婚礼都不参加,而是逢霜不让他回来,他只得托人送了礼物。 听闻他新师娘是个空梧派的小弟子,地位修为都低,他对此无所谓,只要师尊喜欢,只要师娘品行好,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远远看到观竹殿上空不寻常的劫云,顾白梨脚步一顿。 “师娘安好。” 温枫良正聚精会神捣鼓嬴绮送来的法器,冷不防一道清澈嗓音响起,吓得他手一抖,法器掉在地上。 他刚弯下腰,青年抢先一步拾起还给他。 “……” 青年月白衣衫,含情眼,凝脂肤,右眼眼尾处的雪白梨花印记将清冷与妩媚结合得恰到好处。 温枫良神色复杂极了,不自觉侧过身,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人。 小说里“他”的师尊,顾白梨。 顾白梨总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温枫良,二徒弟楚映越,三徒弟晏柳,不巧的是,三个徒弟都对顾白梨有觊觎之心。 那时候顾白梨对徒弟们多是放养,于是同门间相互残杀,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在顾白梨面前,又是一副勾肩搭背关系好的不得了的模样。 这种虚假的师兄弟情在楚映越入魔时彻底破裂。 再往后便是楚映越被逐出师门,遭了一通大罪后,在魔界混的风生水起,率魔军进攻清岳仙宗,掳了顾白梨当战利品。 楚映越对顾白梨虐身虐心的同时,不忘用各种办法折磨温晏两人,中间穿插着顾白梨为这两个逆徒求情,楚映越又妒又气,对顾白梨做了不少少儿不宜的事情,最终两人经历一系列事情HE。 温枫良察觉自己穿书后,就没去清岳仙宗拜师,自然也就和顾白梨扯不上关系。 哪知世事难料,他竟成了顾白梨师娘。 温枫良满脸都写着尴尬。 顾白梨温声道:“师娘如师尊那般,叫我白梨就好。” 温枫良摇摇头:“不可。” “有何不可?名字起了就是让人叫的。” 我可不想被你徒弟宰了。温枫良想。 楚映越占有欲强到离谱,他当魔尊期间,不知抽哪门子疯,把除了逢霜外所有叫过白梨的人全都杀了。 那场杀戮,就发生在顾白梨眼皮子底下。 里头有顾白梨的好友,也有清岳仙宗的长老。 楚映越掰着顾白梨的头,强迫顾白梨睁开眼睛,看他的至交好友和长辈们因并不暧昧的称呼丧命。 温枫良看小说时想,若不是楚映越打不过逢霜,恐怕逢霜也得遭殃。 他压下纷扰思绪,择了个中规中矩的称呼:“寒明尊者,有事寻我?” 顾白梨没因温枫良明显的疏远而不快,他先是表达自己不是故意缺席温枫良和他师尊的婚礼,而后又说他回来的匆忙,没准备给温枫良的礼物,日后再补,让温枫良见谅这类客套话。 末了才将话题转到楚映越身上,他说他希望温枫良能劝劝他师尊。 在此之前,温枫良只晓得他渡劫时凶险万分,并不晓得他渡完劫也不能高枕无忧,不由得怔了片刻。 他问顾白梨原因,顾白梨说楚映越又不是好不了,不需要用如此危险的方法,更不必将他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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