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胡亥第二次把饭菜扔在地上:“我要食肉,你给我拿的是甚么?这般油腻,也叫肉嘛?你是想要油死我不成?!” “可……” 胡亥趾高气昂的道:“可甚么可?惹怒了我,我可是会给你们大宗主吹枕边风的!” 大长老昨日被桀儁剁下了一条胳膊,虽然及时包扎,性命是保住了,但落下了残疾,这下子完全无法再遴选宗主之位。 大长老哪里肯甘心,对桀儁是愈发的不满,他不敢去找桀儁的麻烦,听说胡亥这面胡搅蛮缠,便前来找茬儿,决定把气性撒在胡亥身上。 大长老一脚踹开舍门,道:“小崽子!如此嚣张!一个男宠罢了!伤风败俗!” 胡亥挑眉看着大长老,心中又来了一个好主意。 大长老道:“我琢磨不了桀儁,还琢磨不了他的人么!?今日我便算是杀了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他还能说甚么不成!” “且慢。”胡亥道。 “怎么,怕了?!”大长老冷笑。 胡亥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桀儁的嬖宠罢?” 大长老瞬间被他说懵了,怔愣在原地。 胡亥负起手来,挺胸抬头,十足傲慢的道:“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这通身的气派,能是甚么男宠赶上的?” “公子?”大长老抓住了重点。 胡亥道:“无错,我正是秦廷幼公子,胡亥!” “你是秦廷的公子?!秦狗的儿子?”大长老不敢置信。 胡亥道:“怎么?你仔细想想看,桀儁是那种偏爱美色之人么?他被秦廷俘虏,逃回越地,竟还随身带着一个嬖宠,这说得通么?这一路艰难险阻,本公子又不会武艺,他却执意将我带回来,这足以说明,我的身份不同凡响,不是么?” “你……”大长老道:“你当真是秦廷的公子?!” 胡亥笑道:“千真万确。” 大长老道:“好啊!秦狗的公子,有朝一日也能落在我们手上!” “不是你们,”胡亥纠正道:“是桀儁。” 大长老一愣,不明白胡亥说的甚么意思,但很显然,话里有话。 胡亥道:“我乃秦廷公子,桀儁却隐瞒我的身份,秘而不宣,你觉得这是甚么意思?” 大长老还未回答,胡亥已然自问自答:“桀儁隐瞒了所有人,包括他的族人,还有你们的君主,我听说……桀儁早有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他已然窥伺联盟君主的位置很久了,不是么?” 大长老震惊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想造反?” 胡亥道:“我可没这般说,至于桀儁想甚么,便要看大长老你如何向你们的君主禀报了。” 大长老目光微动。 【心动的大长老】 【想要扳倒桀儁的大长老】 【想要给西呕君打小报告的大长老】 大长老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只是刚拉开舍门,忽然“嗬——”倒抽一口冷气,慢慢后退,又退回了屋舍之中。 胡亥定眼一看,是桀儁。 桀儁手中举着一把长剑,一步步将大长老逼退回屋舍之中。 “你……桀儁!你这是要做甚么?!”大长老呵斥。 桀儁没有看向的大长老,反而看向胡亥,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凭你一张嘴,便能将我的部族搅得天昏地暗。” 胡亥微笑:“承让,儁儿你谬赞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大长老道:“桀儁!你到底居心何在?隐瞒秦人公子身份,可是心存反意!” 桀儁刚开始没有揭露胡亥的身份,是因着他离开宗族已久,当时的情况还不稳定,若是贸然透露胡亥的来头,不知族人会如何对待胡亥,桀儁千辛万苦将他掳劫回越地,目的是与秦人谈判,释放被抓的越人俘虏,绝不可意气用事,一刀了解了胡亥。 桀儁没想到,胡亥竟然自己暴露了身份,还是对大长老暴露身份,大长老一直忌惮桀儁,便是桀儁没有做错甚么,还总是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如今大长老知晓了胡亥的身份,绝对会到西呕君面前打小报告,桀儁便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桀儁“呵呵”沙哑一笑,道:“看来,你今日是走不了了。” “你……”大长老刚说了一个字,登时睁大了眼睛,桀儁的长剑已经刺透了他的心窍,手腕一转,嗤一声又拔了出来,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桀儁甚至踩着大长老的尸首,用他的衣襟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 “咦——”胡亥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以免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摇头道:“儁儿,你下手太狠了。” 桀儁瞥斜了他一眼:“还不是因着幼公子太不安分?” 桀儁走向胡亥,道:“幼公子才到族中一天,便惹出这么许多的事情,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你做甚么?”胡亥往后退了几步,已然退到了榻边上,退无可退,道:“儁儿,暗恋本公子是没有结果的。” 桀儁不理会他的片汤儿话,“嗤!”一声,手起剑落,直接割断了胡亥的一缕头发。 “算起来,长公子也应该进入越地了罢?”桀儁把顽着手中的头发,道:“我这便移书一封,送给长公子,告诉他,他的宝贝弟亲,正在我的手中。” ………… 扶苏一行人离开营地,浩浩荡荡的往越地而去,他们这一路上并未听说胡亥被掳劫的消息,按照日程,顺利抵达了越地。 这日里,扶苏便率领着虎贲军来到了与西呕会盟的大营,越人将领站在门口迎接,笑道:“这便是秦长公子,果然器宇轩昂啊!” 扶苏淡淡的道:“予是来会盟的,客套之辞便不必了,请罢。” 众人进入了幕府大帐坐下来,扶苏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越人来了不少,但并没有一个人的穿戴,是西呕君的规格。 扶苏了然的道:“看拉你们的国君不守信用,并没有赴会。” 越人将领尴尬的道:“不瞒秦长公子,国君他身子突然抱恙,因此无法参加此次会盟,特意吩咐我为特使,若有怠慢之处,还请长公子海涵。” 秦人担心越人使诈,越人也担心秦人耍诈,因此西呕君口口声声说会亲自会盟,但其实并没有前来,而是找了一个特使。 越人特使道:“请长公子放心,君上虽然没能前来参加会盟,但十足诚意,还请长公子释放桀儁将军,还有一干俘虏,有甚么条件,咱们慢慢的谈,都是好商量的。” “报——!!!” 便在此时,有人在外面大喊。 越人士兵冲入营帐,道:“将军,急件!” 与此同时,屠雎也走进营帐,将一张小羊皮递给扶苏,沉声道:“长公子,扈行大营送来的急件。” 扶苏与那越人特使各自接过急件,展开来阅读。 只是看了一眼,扶苏立刻蹙起眉头,沉下脸色,一张俊美温柔的面容变得阴森森,十足可怖。 营地失火,桀儁逃跑,还掳劫了胡亥,虽章平派兵搜查,但始终没有发现胡亥的踪影。 算起来,急件送到扶苏手中已然有些时日,胡亥若是活着,怕是早已被带入越地。 越人特使面露喜色,哈哈大笑起来:“长公子,咱们这急件,内容怕是差不离罢?桀儁将军已然逃脱,并且俘虏了你们秦廷的幼公子!哈哈哈——看来,这场会盟,终究要变得不一样了啊!” 越人特使的态度瞬间发生了改变,完全没有之前那般谦卑随和,傲慢的道:“长公子,咱们是不是得好好谈谈?我倒要听听,你们秦国的长公子,能说出甚么花儿来。” “你说的无错。”扶苏眯起眼目,道:“终究要变得不一样了。” “哈哈哈!”越人特使大笑,还未来得及再多说一句话。 扶苏已然开口道:“桀儁俘虏了予的幼弟,那么这场会盟,予也不必与你们谈了。” “长公子这是何意?!”越人特使道。 扶苏道:“如今能与予谈条件的,并不是你们西呕君,也不是西呕特使,而是桀儁,既然如此,予便亲自约桀儁将军出来会盟,不劳烦西呕君与特使大驾了。” 说罢,站起身来,吩咐道:“走。” “等等!”越人特使大吃一惊,跑过去两步,拦住要走的扶苏与众人,道:“你们这是去何处?桀儁乃是我们的将军,我是代国君特使,你与我会盟便可。” 扶苏轻笑一声,道:“特使?特使又如何?你手中没有予想要的东西,予凭甚么要与你多费口舌?” 扶苏说罢,再不理会越人特使,将他晾在一边,大步走出营地,扬长而去。 一离开会盟大营,扶苏立刻站定脚步,低声道:“屠雎。” “卑将在!”屠雎上前。 扶苏道:“立刻给桀儁送上移书,告知他,予要与他会盟!” “敬诺!” ………… 胡亥被关在屋舍中,也不知过了几天,屋舍中没有户牖,看不到日头,只能一顿顿数着饭食。 吱呀—— 屋舍大门打开,桀儁走了进来。 胡亥笑道:“哎呦,今日是儁儿你亲自来给本公子送膳?” 桀儁道:“你倒是滋润,也不想着逃跑。” 胡亥抬了抬手:“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如何逃跑?既然无法逃跑,还不如省省力气呐。” 桀儁将一封小羊皮扔在胡亥面前,胡亥展开来查看,微微蹙眉,低声道:“哥哥……” 桀儁笑道:“扶苏已然知晓你在我手中之事,他送来了移书,主动要求与我会盟,见你一面。” 胡亥挑眉:“儁儿呐,我哥哥本是要与你们西呕君会盟的,如今突然改道与你会盟,你猜猜,你们的君主会怎么想?” 桀儁眯起眼目,道:“不管君上如何想法,等我拿下了秦廷,让北面也变成我们的天下,君主一定会明白我的忠心!” 胡亥笑起来,桀儁呵斥:“你笑甚么?” 胡亥摇头道:“别说你无法拿下北面的天下,就算你能拿下,西呕君并不会明白你的忠心,反而会更加忌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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