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多少有些分身乏术,第二天,他又要去听朝堂上的人争长论短,想想就会头疼。 烦啊。 怎么会不烦。 不过还好,也就三个月了。凌翌想,再忍忍吧,再长不过九十个东升西落。 他所期许的明天会很快到来。 谢危楼如他所约,三月后如期而返。 白玉京举城轰动,白玉京修士如林,城池旁立满了好奇观望的少年、少女,手中持剑,乌压压地挤满大街。 谢危楼要回来的那个晚上,凌翌没怎么睡,次日,他随手抓了落在榻上的衣衫,一路跑了出去。 长街前人山人海,人群中有一白衣青年负长刀,踏在屋檐上,他疾行如流星,待人反应过来,只见到屋檐上的瓦片晃动。 白玉京有仙主、有仙官迎接,凌翌不想那样去迎接谢危楼,更不刻意掩盖他们的关系。他要上街,又很难不被发现,于是隐去了身上的行踪,一路飞过高阁,从白塔上落下,又跳上屋檐。 他想过无数次和谢危楼重逢的样子。 即使他和谢危楼分理又重合很多回,他还是和谢危楼初次重逢那样,悸动、高兴。 大军压境,隔着十里都能听到越境的甲胄声,步履沉沉,错落有致,遥遥望去,如同一片乌云。 旗帜在将帅手中飘摇,马匹嘶鸣,齐齐踏地。 凌翌袖中飞钩挂住了一座高阁,翻身时,视线向下投去,正好在一片乌沉沉的漆甲中看清了站在最前方的人,他抬起头的同时,对方也抬起头。 视线蓦地定格。 凌翌耳边风声尤响,他收了无寂,再一次旋身跃上屋顶,朝对方莞尔,竟留下一个潇洒无比的笑容。 谢危楼眸子一掀,就这样触上了凌翌的视线。 ---- 谢:怎么就我看得到你? 凌:一种只有你看得到的隐藏秘术。
第106章 卷三再君子可就不对了 大军朝进发,满城黑甲夺目,威喝声镇压四方。 满街的人身上衣衫华贵,他们本就是出身非凡的上九界人,第一次直面如此雄厚的力量,原本推搡拥挤的长道上竟无一人走动。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屏着呼吸,目视着大军行进。 为首的人骑着墨色的骏马,墨马上身披甲胄,来人身上停着一只目光锐利的鹰,鹰眼四下转动。 谢危楼脸上满是沉色,威仪却不沉郁,腰上扶生银鞘如雪,所到之处灵流逼压,挡也挡不住地四溢。 只是短短地擦肩,有个绘图的青年看愣了好久。 他方才抽开画匣,信笔往画卷上涂画,等他重新将目光注视在谢危楼面上,竟是觉得谢危楼好像在关注着什么。 谢危楼不在意满城人夹道相迎,只在意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沉沉的目光里像落了光,分明是高兴。 青年又揉了揉眼睛,身前大军压境,谢危楼已然领兵离去。 凌翌背着无悔,在屋檐上跟着谢危楼一起朝前走,他落步轻巧,白衣猎猎,笑意如春风。屋檐上瓦片翻动,他一路追着大军和谢危楼并行。 耳边风声尤响,还有大军的行进声。 噔、噔、噔。 凌翌在半空中对谢危楼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本来应该说在府邸等谢危楼,可突然他脑海中里突然浮现出家这个词,于是比划道,我会在家等你。 谢危楼竟在千万人之前,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会回家找你。 回家。 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了归处。 凌翌站在屋檐上目送谢危楼远去,看到大军压境,再一次觉得心安,像拥有了莫大的肯定。 他很早就知道谢危楼会有这么一天,谢危楼的来日也绝对不止有眼前。 返程时,凌翌从乾坤袖中取出朝服,利落地给自己换上。 大军行军至白玉京主殿还要一会儿。 凌翌换好衣服站在百官之列,周围陆陆续续还在来人。 陆文竺一早就站在其中,含笑望着凌翌,淡淡道:“长逍,怎么见你觉得有些气喘。” 凌翌随口答:“早起接人能不累,你走两步不喘试试。” 陆文竺低头笑而不语,他敲了敲手里的扇子,开口时,轮椅滚动,另一个如玉似的人出现在两人身前。 周洵清素衣如玉,他看了凌翌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张脸还是常年不笑,不过比起从前倒像有了人情味。 但他依然漠视陆文竺的存在。 周洵清和陆文竺擦身而过,凌翌扫了这两人一眼,从前读不出的东西,此刻竟觉得有几分微妙。 这微妙当然不是因为周洵清。 陆文竺身上有几分不稳定,他从来不露声色,回首,看着周洵清远去的样子,竟一直没说话。 陆文竺身上像有什么压着,一直亟待发作。 凌翌颦眉,总觉得陆文竺是真有股怨念。 宦官高喝:“仙主有令,还请各位大人齐聚殿前。” 凌翌随那群人一起站在了白玉京主殿前,朝下望去。 白玉京主殿前,仙主与一众仙官在城池前相迎。 仙主常年不露行踪,冠上十二旒,细密地遮住他的面容,叫人瞧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朝谢危楼伸出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周围仙官亦是如此,俯身,平手行了一礼。 白玉京史官记曰:“谢帅凯旋,满城夹道相迎,仙主率要臣亲见。” 谢危楼翻身下马,收去臂上鹰隼,朝仙主行了一个军礼。 众人纷纷致辞:“谢帅一路辛苦。” 谢危楼抬眸,扫了底下人一眼,却是朝凌翌掠去。 在要臣之列里迎接谢危楼遗憾么? 凌翌淡淡敛去视线,装作不在意。 他想,要是有天不用那么虚与委蛇地站在殿上,正大光明地迎上谢危楼一回,那才叫有好。 百官宴开席。 满场辞令下来,吃得人累得慌。凌翌只顾着在宴席上和谢危楼眉来眼去,才算不让整个场面如坐针毡。 他还想等谢危楼一起回去,宴散之后,仙主又留了谢危楼在殿中长谈。 这一谈就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 凌翌略感遗憾地回了府。 过午正是春光正好的时候,凌翌仰躺在躺椅上,捋了捋垂下的柳条,透过碧绿的缝隙里,看清了晴好的天。 等谢危楼回来这天晚上,他像个不懂事的少年,睡着也不过眯了刻把个时辰。一看到谢危楼,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便落了下来。 春日融融,微风剪出满春碧碧柳。 风过后,扣门声突然响起,凌翌想不到白日来访的会有谁。 谢危楼这会儿还在殿上,不会是他。 凌翌还是起身迎了上去,身边傀儡人还在一旁堪堪上前,门才打开,他还没看清来人,突然就像投入怀里,臂弯收紧,臂膀贴着甲胄,被紧紧地抱着。 两个胸膛彼此相贴,门在他们身后合上。 沉重的吻像陡然的暴雨一样落下,唇畔相贴,勾缠在一起。 凌翌抬手,刚想抱回去,他又被紧紧靠在门上,呼吸声近在耳畔,只有吻沉沉地落下,心跳就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只有吻铺天盖地落下,想说话也不能。 是谢危楼。 白玉京第一修士的吻,他是如愿得到了。 给的有点多。 比他想象中还要醉人。 谢危楼:“来迟了些,你说的,再见的时候,你想我吻你。” 凌翌呼吸还未平复,低头抹了下嘴角,答:“原话好像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回来那么快?” 谢危楼没放开他,压在角落,低声说着两个人之间才听得清的话:“舍不得你等。” 傀儡小人左右晃着脑袋,捂脸背过身。 仰头时,凌翌一次落入刚才的暴雨,真的和谢危楼别离久了,见到人他方才觉得好像那段时间的思念一直没少,只是被他习惯性地压下。 春风细柳,燕语呢喃。 凌翌捧起谢危楼的脸,正如对方捧着他。 他们各自闭着眼睛,在长久的落吻下,呼吸仍然错乱。 凌翌的目光落在谢危楼面上,他想说谢危楼更加消瘦,似乎还有愁容。分离后,他嘴角仍是红的,差点被咬破,抬手抹了下,施施然道:“谢危楼,这样光看看你可不够。” 谢危楼嘴上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低头,又落向凌翌耳耳坠。 吻从脖颈上游离。 谢危楼:“你还想要什么?” 凌翌怀里落满了所有,他一直是一个很坦诚的人,轻笑一声,淡然答:“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吻又落向脖颈,气息拂来,似夏时闷热。 分开后,皮肤下满是薄薄的凉意。 谢危楼一直是不太急的人。 他在这方面很体贴,观察很是细致,视线不过在凌翌面上逡巡了会儿,道:“你昨天休息了多久?累不累?” 凌翌脱口答:“谢危楼,这种时候你再君子,可就不对了。”
第107章 卷三他真正的底色 凌翌胡说八道的本事总能在某个时期达到巅峰。 他被谢危楼抱了起来,一只手修长的压在眼皮上,要他温和地闭眼,脖颈顺势地昂起,嘴角带着笑。 像是得逞。 那双修长的手托着他的后背,迎着他,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吻。 它暗藏着亟待爆发的情绪,隐隐交锋,就像露出谁深压已久的底色。 空旷的庭院里没有别人。 吱呀。 门被推开。 房间内是凌翌熟悉的沉香味,木质燃烧的淡香没有散去,光凭直觉,他都能知道谢危楼带他去了哪里,绕过了哪里。 他伸出手,有条不紊地解着谢危楼的衣扣。 指节触及到贴身的墨衣,整理得那么一丝不苟,每一处衣角都被熨平。衣带系得结依旧那么紧,放眼全白玉京好像都没有那么细致严谨的人。 严实的衣带之下是谢危楼真正的底色。 越是被约束,越是呼之欲出。 凌翌自然地解下了一衣扣,同时,他的衣带也松开,腰带挂在后腰,最终坠落地面。他暴露在谢危楼的视线下,还在不久前,他总是会在谢危楼耳边哼着,让他跑到上面来一回。 他说,谢危楼你会的,我怎么不会,让你那么多回,也让我来一次。 凌翌还会没谱地哄道,我不会让你很难受的。 可惜,最后都变成了他在刀剑交锋和拉扯下,被碾压到某个交融的点。 谢危楼是一个不能接受上下反序的人。 凌翌发现一旦他说这样的话,除了刺激到谢危楼,就没办法再去扭转局势,他唯一能和谢危楼拉锯拉锯的,只有在下方尽可能地触及对方的边缘。 滴答。 凌翌触及到了谢危楼喉头的一滴汗,明明都这样了,对面还在讲“礼”和“忍”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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