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朗声笑道:“是朋友啊。” 涂山原疑惑道:“你们上九界相处朋友是这样的?知道彼此饮食喜好,性格习性,这不就是道侣。” 凌翌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什么道侣不道侣?” 他承认自己对谢危楼也会有越界的想法,但他没想过怎么去压谢危楼,真的要弄起来,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想到这里,凌翌觉得很古怪,背上冷汗冒出,道德感开始疯狂地谴责起他。 不行不行。 他始终无法想象谢危楼被人压的样子。 谢危楼也势必不同意他压他。 凌翌捂了下自己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几乎要咬牙切齿道:“我对他没那种想法。” 涂山原恍然:“原来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凌翌点了点涂山原的脑门,失语道:“我们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 他和谢危楼不需要界定关系。 彼此都是不二之选,相处很愉快,所以他们是什么状态还重要么? 何况他真的要什么承诺,谢危楼不会不答应他。 凌翌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他忽然勾起嘴角,摸了两下小狐狸:“你还小,你哪懂这些事。” 谢危楼很好,比他想象中还要能包容,一直在为他调整自己的界限。 他们仍经常去幻境,出了幻境,天下暴雨,没有哪会不是一起撑伞。 古战场清理怨灵也不是日日都做,平日里他们还是会在外门闯幻境。 这天,谢危楼走不动了,凌翌伸出手,旋即托住谢危楼,手背相贴,温度相传,他手上杀得沾满了血迹,被雨水一冲,指节满是透骨的冰冷。 手上的温度很快传在一起,渐渐升温,如同寒夜里的一道光。 凌翌走几步路都要气喘,但他仍笑着,想了些好玩的话:“谢危楼,我和你说,我在书上看到过一个人突然摔了一跤,刚爬起来,又跌在地上。你猜他怎么说?” 凌翌一边笑一边说:“不好笑你可别怪我,人是笑林广记里的,你就怪他。” 谢危楼示意他说下去:“你讲。” “他说,啐,早知道摔这一跤,便不走起来也罢。” 谢危楼轻轻笑了声:“挺有意思的,走,去避避雨。” 路边破败的驿站可以暂时避雨,潮湿的雨水泛了上来,肺腑里好像都是潮湿的气息。 凌翌和谢危楼背对背靠在一起,他仰起头,甩走指节上的血水,感受到背后来自对方的热度,源源不绝,如同倚上苍郁的古柏。 凌翌手里拿着镜花水月,深深地吸了一口,痛觉被镇压下去,肺腑里全是呛人的烟味。 潮湿的雨天让他想到江南的梅雨天。 世海沉浮,凌翌常常觉得自己在其中挣扎起伏,但从来没想过就这么认命。 外门的日子每天都是虎口夺食,总有不完的纷争的和烦恼,像把谁的心力都吃光,连同骨髓都一一嚼尽。 沉默时,他穿梭过了自己过去漫长的岁月,在这短暂的一刻得到了自由。 他拥有了一切,还有与他一同享受自由的人。 凌翌又想,他和谢危楼还会有很多个明天,还有数不尽的将来。 谢危楼合着眼睛,忽然问凌翌:“为什么要救那只狐狸?” 凌翌让烟草的味道在肺腑里停留了一会儿,指节上火光跳动,淡道:“你看我们都淋过雨,难道没想过要给其他人撑伞。” “有朝一日,我也想上下九界不再是这样。” “谢危楼,有朝一日,你想不想做到?” 凌翌夹着镜花水月,如同笑谈,可是他身上隐隐有了另一种气质,阅历和年岁渐长。 他有傲气,更有一股子睥睨万物的气魄。 谢危楼示意凌翌看一看现在漏雨的驿站,还有那把快撑不下去的破伞:“我就这样管白玉京?” 这笑话比笑林广记有趣,冷不丁戳到了凌翌。 凌翌低头扑哧笑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清明很多,放慢语气,畅想道:“你就想一想。谢危楼,如果有天你去上九界掌界,将来,你会怎么管白玉京?” 谢危楼顺着他的话道:“你说,我听着。” 凌翌:“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去了白玉京。” “我们就一起去殿上。” “我府邸的钥匙给你一把,早上我起不来,你从地道里来找我。” “你把白玉京的旧制给改了,有人反对你,我就给你声援,我们看上去还得像个政敌,这样就无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谢危楼对上了他同样望过来的视线,他眼神和对面一样镇定,像是和凌翌并肩站在山顶上向下俯瞰。 这样构想的将来当然很美好,完全把彼此都纳入其中。 谢危楼朝凌翌伸出手,手上血迹淡去,修长指节上比划了一个两个人才看得懂的手势。 凌翌对他也比划了一下,握上去。 谢危楼回答道:“偶尔意见不合也很正常,因为我们本来就会有分歧。你会在殿上和我针锋相对,据理力争。” 凌翌:“夜里过了地道,我会找你去你府上喝酒。” 谢危楼:“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凌翌莞尔:“宿你府上,同塌而眠。” 世上总有人合则天下无双。 雨水在驿站屋檐下淅淅沥沥,好像在谁身上未曾退却,永远地落了一场温和漫长的雨。 凌翌又想,他会和谢危楼是一辈子的挚友。 永远、永远。 ---- 以后王不见王,怎么办呢? @凌翌你不是自以为一,你是零而不自知 年后工作几何级增长,我周六加班,一直熬夜工作了7天。 我写东西怕状态不好,打磨了下状态,本周周日到周三持续更新。
第84章 卷二只差一点点吻上 话落,凌翌渐渐听到了什么东西摇晃的声音。 簌、簌、簌、簌。 他听了一会儿,又对谢危楼道:“危危楼,前面好像还有一座庙。” 谢危楼问道:“你想去么?” 凌翌不太相信天命,他有六爻也不会给自己算。 但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有和谢危楼一起求过签。 凌翌望回去:“我想和你一起去。” 谢危楼旋即答应:“好。” 白烟散去,驿站边上留下了破伞。 焦黄色的油纸伞太旧了,雨水从破损的伞面上漏下,几乎让人都淋在雨里。 两个人弃伞,并行走着,地上影子重叠,他们穿行过碧绿苍翠的古道,再朝前五百步。 山上有庙宇名为“岩明寺”,灰瓦上积攒雨水。 正殿名为“天王殿”,古道种满苍翠的青竹,弯弯绕绕的石林上也都碧油油的青苔。 凌翌看到心情释然了些,抬头望了会儿殿上的门匾,晃了晃耳坠子。 来人不多。 住持默行而过,小沙弥低头洒扫,自有一派清净。 谢危楼就在旁边陪了他很久,他见凌翌看差不多了,问道:“看好了?” 凌翌莞尔:“你不看寺庙,看我干嘛。” 凌翌穿过刻着浮雕的石壁,他跨过门,与谢危楼一前一后地入内。 周围人都在求签,手中签筒不断摇晃。 他偏过头看了会儿,虽然完全不信天命,但他还是觉得和谢危楼一起玩这个有意思。 谢危楼取了个签筒,他朝凌翌递过去:“你想算什么?” 凌翌想了会儿,嘴角笑容不减:“要不看看来日的运气吧。” 他大大方方地把手合在谢危楼手侧,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发力。 谢危楼道:“不如,你说停就停?” 凌翌道:“看你想晃到什么时候。” 签筒晃了起来。 竹签齐齐整整地跃动,一圈圈地滚过。 满室摇晃声,手背下的温度泛起,凌翌目光盯在谢危楼面上,他听到周围所有的声音在渐渐远去,只注意到谢危楼的眉眼。 谢危楼的样子很专注,他晃得很有幅度,每一次都是一样的间距。鼻梁英挺,眉目宽阔,长得很俊朗。 凌翌每一次看过去,都有新奇的感觉。 他明明看了谢危楼很久,居然也不觉得厌烦。 谢危楼像是个武将,但在外门久了,身上也会沾染儒气。将来,如果有登顶的一天,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又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儒雅地像个文臣? 谢危楼缓缓抬起眸子:“差不多了?” 啪嗒。 竹签适时地掉了出来。 凌翌低下头,他一俯身,谢危楼也俯身,指节拾向同一根竹签,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根签文上的字眼。 凌翌指节一顿。 下下签。 竟是抽到了这根。 谢危楼道:“签文还没看,抽到下签又怎么了。” 凌翌没由来正色,他拾起那根签文,放回了竹筒里。再抬头,当着满殿神明的面,指节在竹筒里转了一圈,他道:“刚掉到地上的不算。” 谢危楼:“怎么不算?”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辞。”凌翌继续解释道,“刚掉到地上数不超过三个数,东西不会脏,掉下的签文自然不能作数。” 凌翌转了一圈,从里面自己抽了根:“我想求的,正是你和我来日的运气,我怎么能让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毕竟是我和你。我不愿意。” 竹签转动,又一根从其中抽出。 那根竹签恰好相反,上面写的正是上上签。 凌翌重新慢慢地勾起嘴角:“看。” 谢危楼耐心解释道:“下签也没什么不好的。从底层爬起来而已,峰回路转,怎么走都是朝上的。” 寺庙外传来清而朗的钟磬声,清音阵阵,回音不绝。 谢危楼:“回去吧。” 凌翌抬起头,感受脸上潮湿的雨气,走得很累的时候,臂膀上总有谢危楼托他一把力。 他回到外门的住处,推开门,一边走,一边脱起了衣服:“谢危楼,这天好冷。” 雨水汇聚在下巴上,又淌过脖颈,留下一行颤栗。 凌翌牙齿微微发抖,灵流用光了,躯体只能自行御寒。 他还是怕冷的,湿衣服黏在身上,像伸出四肢紧紧攀在上面。 凌翌伸出手,他被被衣衫罩住了面庞,一时扯不下来,身前却贴上了温热的怀抱。 他顿在原地,臂膀没动,另一双手替他解开衣服。 衣衫之下,触及空气的那部分是冷的,但另一只手却是烫的,像一瓢热水,淌到哪里都像倾倒暖意。 凌翌重新看到了谢危楼。 那只手解开了鹅黄色的衣衫的衣带,脱下来后露出了内衫。 谢危楼收回手:“剩下的你自己来。” 簌。 鹅黄色衣服沉沉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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