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种事并无完全没有,在丁弃亲手斩杀了几人后,才好了些。 人人都惧怕他。 屋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昨儿一战,陈王的暗卫藏于水中,乍然偷袭,刺伤了丁弃的左肩,匕首上海淬了毒,随行的军医急的满头大汗,可看着伤口冒出的黑血还是束手无策。 丁弃用布条缠上伤口。 “我还有多久。” 军医道:“拼尽属下平生所学,十日!” 十日,够了。 如今陈王败局已定,抓住陈王只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他手上还有人质。 陈王好色,有十房姬妾。 儿女更是有二三十个,如今他手上的可是陈王嫡出的长子。 ...... 承平元年,秋。 卫安军大获全胜,平定江南,射杀陈王于淮水。 陈王家属或死或伤,尽数押解回京。 承平帝龙颜大悦,连赞了三声好。 为表君恩浩荡,承平帝并未将陈王一脉赶尽杀绝,成年男子斩了半数,未成年的流放边关,女眷没为官奴。 江南一定,承平帝想趁热打铁,一举拿下齐王。 只可惜朝中暂无可用之将才。 朝会时,文臣歌功颂德,极尽谄媚之言。 “皇上初登大宝,还是以稳定朝政,安抚民心为上,至于旁的,还请皇上三思。” 承平帝想,要是丁弃还在,定能替他解忧。 可惜啊, 可惜。 消息传到瑞王府的时候,双喜吓坏了。 他原以为徐知忌会口吐鲜血,哭天嚎地一场,可谁知他家主子跟没事人一样,只轻轻的哦了一声,便垂下眸子继续批改奏折了。 双喜在一旁都快急哭了。 他说,“主子,您要是伤心,难怪,打骂奴才一顿都是好的,可千万别不吱声啊。” 徐知忌看了他一眼。 “我很快就能去找他了。” 他笑了笑,“如果我不在了,你去边地吧,找魏铭,他会照顾你的。” 双喜哭的不能自已。 “我自小跟着主子,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跟着您,主子,您可千万别丢下双喜啊,除了您,这世上双喜已经没其他亲人了,主子......” 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瑞王府来报,说徐知忌不好了。 承平帝握着毛笔的手一颤,吩咐人备了轿撵。 叔侄二人已经有数月未见了,再次看到徐知忌,承平帝还是愣了一下,男人瘦的已经脱相了,整个人躺在被褥里,若不仔细看,连呼吸都看不出起伏来。 “王叔!” 徐知忌虚虚的撑开了眸子,挣扎着起来。 承平帝忙示意他不必多礼。 徐知忌又躺了回去,“江南定了,朝堂稳了,到了地下我也对得起先帝了。”他顿了顿,“永年!” 徐永年,承平帝的名字。 “往后大渝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承平帝的眸色晦暗不定,那些藏于心底的小心思,原来徐知忌早就知道了。 他支吾着道:“王叔,朕是不得已。” 徐知忌轻轻叹了口气。 承平帝又道:“王叔死后,朕一定会大办的,毕竟......” 人都死了,要哀荣做什么? 徐知忌摇头。 “把我葬在关外吧。我一辈子没出过京城,想看看关外的风景。” 承平帝道好。 承平元年,冬。 摄政王薨逝,承平帝极尽哀荣,举国同悲。 后又设衣冠冢于皇家陵园,双喜亲自扶灵送徐知忌的棺材去了西北。 等到了西北的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 边地风大雪大。 及至到了边境腹地,双喜远远看到风雪中站着一个人。 男人身形壮硕挺拔。 寒冬里只穿着一身薄衣。 风飒飒,雪飘飘。 男人干裂的唇微微张开。 “我来接你了!”
第四十八章 、有你在,哪儿都是天堂 塞外的冬季冷且长。 放眼望去天地皆是茫茫的白,出太阳时照在雪地上,掀起一片一片刺眼的白光,之前书中记载有人会因为看雪景得了雪盲之症他还不信,没成想如今身边就有了一个。 双喜得了雪盲症。 双眼红肿刺痛,目不能视,刚刚上了膏药,膏药沁凉,可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心中的惊恐。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四下胡乱摸了摸。 跟真正的盲人似的,为了行动方便他还特意让魏铭找了跟长且笔直的树棍作为盲杖。 徐知忌笑他。 双喜满不在乎,“我,我这是提前适应适应瞎子的生活,我虽然即将要瞎了,可也不能一脖子吊死吧,这日子总得往下过,我不得好好筹谋筹谋,计划计划啊......” 得,说的有理。 徐知忌不跟他分辨,笑的前仰后合。 眼见着后脑勺就要撞到床角了,一双大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做了肉垫。 徐知忌的面上挂着笑,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他斜睨着丁弃,“你何时回来的?” 男人穿着绒毛滚边的冬衣,戴着绒毛圆帽,另一只手上还提了两条鱼,鱼有半个成人手臂那么长,还没死透,鱼尾不停地在半空摆着。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鱼。” 徐知忌顿时来了好奇心,蹲下身子去瞧。 丁弃瓮声瓮气的回,“自然是从水里来的,冬日里河面结冰,春族人会用利刃将冰凿个大窟窿,然后捞鱼,这是先辈传下来的技艺,春族人个个都知道。” 徐知忌出生皇族,自小锦衣玉食惯了的,于生活上却是个小白。 他眨了眨眼。 “哇,好厉害啊!” 丁弃莫名就红了脸,紧跟着身体就滚烫了起来。 哇, 好厉害啊。 这样的句子男人也曾喘息着形容他来着,彼时男人虚虚的趴在床边,一只手垂搭在地上,白皙的背上满是汗珠和各类瘢痕。 或粉或紫。 或大或小。 为了打消脑海里的那些念头,他忙转移了话题,“等回头去打猎了,我带你一道去。” 徐知忌双眼放光,猛的窜了过去,搂住男人的腰,在他的脸上胡乱的亲了两下。 徐知忌张开双臂,被亲后脸更红了。 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我手上有鱼,仔细鱼腥味弄到你身上去了。” 徐知忌才不管呢,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两下,这才作罢。 松手的时候,笑意盈盈道:“那.......也挺腥的...你还让我吃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丁弃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忙转身跑了出去,外头的冷风一吹,他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些。 心里恨恨的想, 等晚上, 等到了晚上定有他求饶的时候。 ...... 后半夜。 狂风暴雪,呜呜的风声像是人的哭声。 丁弃看了眼身旁男人熟睡的面孔,轻手轻脚的下床往火塘里添柴。 他知道徐知忌畏寒。 添了干柴,火头渐渐旺了起来,跳跃的火光在帐篷的壁上投下了影。 许是帐篷里太暖和了。 徐知忌是被渴醒了。 他正要坐起来,丁弃长腿一跨到了床边,“要水吗?我给你倒。” 徐知忌又乖乖的躺了下去。 丁弃很快倒了水过来。 徐知忌却故意不接。 他道:“不烫!温的!” 徐知忌还不接。 他又道:“放了蜂蜜了,这样嗓子能舒服些。” 徐知忌唇角微微扬起。 “我不信,除非.....” 瞧着他眸底漾起的柔情,丁弃的喉头滚了滚,仰头喝下杯中茶水,直接覆了过去。 蜂蜜水微微甜。 缓缓渡进了徐知忌的口中。 甜。 看来他没骗他。 寒风呼号,徐知忌没了睡意,靠在丁弃的臂弯里,无聊的玩着他的手指。 男人的手掌心里结了厚厚的茧,指关节也很粗,摩挲起来有砂砾感。 “我的死讯传到京城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徐知忌轻笑一声,伸手在他的额头点了一下。 “真是个呆子,你以为那一次你进我房间,替我挡了一剑,我给你的那颗解毒丸是假的嘛?我告诉你那可是我本来保命用的,这颗解毒丸出自一位南疆大师之手,可解天下之毒。” “你要是死,也不可能是毒发身亡。” “自然了,你骁勇善战,自然更不可能是战死。” 徐知忌半撑着身子,看向丁弃。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说服贺炎的?” “是人都有弱点,你说贺炎这个人心思深,那我就单刀直入,给他他最想要的!” 徐知忌笑了笑。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你统领卫安军,又戴着面具,如今世人都传卫安军军纪严明,统领更是运兵如神,贺炎得了这样的美名,换了谁自然都是愿意的。” 可是他替他觉得不值。 丁弃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重又将人搂进怀中。 “名声这些都是外物,且京中也是个是非地,再者.....”他一个翻身,双手撑着,眸色深深的看向徐知忌,“再者我已经有你了!” “我得到了的快乐并非他所能想象的。” 徐知忌没想到一向木讷呆板的人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来,生平第一次红了脸面。 “那我的死讯传遍大渝的时候,你就没怀疑过?” 丁弃答的坚定。 “没有。我说过我会等你,生死我都等!” 徐知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男人的颈侧。 丁弃强忍着,威胁道:“别闹!” 徐知忌不理他的威胁,继续一直往下亲。 帐外寒风呼啸,账内春光浮动。 隔日。 出了太阳,日光照在雪地上,光线强烈。 都到了晌午,徐知忌才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全身酸疼的厉害。 只在心中喟叹一声。 哎呀, 真是自作自受。 丁弃掀开帐篷的时候,有光透了进来。 “今儿天气好,我们去打猎,你要一起去吗?” 说起打猎,徐知忌来了精神。 忙不迭的穿戴整齐出去了。 阳光甚好,无风。 天色瓦蓝,白雪皑皑。 不远处有小孩在堆雪人,打雪仗,笑闹声传了很远。 徐知忌故意使坏,将手塞进丁弃的后脖领里。 丁弃却没躲,也没出声。 徐知忌觉得没意思极了。 雪地里打猎,是件极难的事,得有老猎手追踪动物的痕迹,通过气味,脚印这些判断附近有什么猎物,熊,兔子,野猪,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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