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石堆上下来,丁弃刚转身要走,手却被死死的拉住了。 借着月光,他看到男人的唇嗫嚅着,似乎在说什么,他皱着眉,俯身将耳朵贴了过去。 有极弱的气息拂在耳旁。 “你来啦!” 声音很弱,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说完男人便沉沉睡去了。 魏铭的右腿被一块巨石压着,因为角度问题,施救比较困难,丁弃沉默了片刻,问道:“若是稍有不慎,右腿不保。” 男人默了默。 俄顷,自嘲似的笑了笑,“瘸子总比丢了命的强,来吧!我他娘的要是哼唧一声,就不是个站着撒尿的。” 丁弃知道失去一条腿对一个将士意味着什么,他屏气凝神,小心的计划好救援的方位,等所有绳索就位后,他当机立断喊了一声“起”。 一道整齐的闷喝声响起,巨石被抬起了一条小小的空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弃伸手将人捞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绳索断了,巨石重又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魏铭一阵后怕,半晌才笑了起来。 “好险!” “我刚才都想好了,我这条腿要是没了,我就找个姑娘成亲,也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说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 人救出来后,丁弃原本打算带着人回内乡的,可魏铭却道:“横竖两边的距离差不多,咱们还是去含谷吧,王爷他一直惦记着呢......” 丁弃让剩下的人回去,自己带着徐知忌,双喜则带着魏铭,一行四人去了含谷。 等到含谷的时候,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 含谷比想象中的要好,县令苏樵寒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含谷在他的指挥下竟丝毫未乱,得知来人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忙收拾出了两间相对干净的屋子,又请了郎中来。 等熬药的间隙,又命人端了些稀粥来。 “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言语不卑不亢。 丁弃问了县中情况,他竟能对答如流,可见是费了心的,“苏大人稍安勿躁,不出意外,今日晚些时候物资和粮食会运来的。” 苏樵寒顿时老泪纵横,跪下磕头。 “多谢皇上,多谢大人。” ...... “我家王爷素来就爱干净,洗澡换衣的事就麻烦将军您了。”双喜将干净的衣裳往丁弃手里一塞就跑出去了,徒留下丁弃愣在原地。 洗澡? 怎么洗? 要洗全身吗? 双喜端着一盆血水往外倒的时候,见丁弃还愣在那儿,不由催促道:“将军,您还墨迹什么呢?但凡我要是有力气,也不劳烦您呢,况大家都是男人,我家王爷有的,将军不也有嘛,有啥可害臊的......” 丁弃无法,硬着头皮给昏迷中的徐知忌洗了澡。 他将人抱进了浴桶里,然后将衣裳一件一件脱去,待洗干净后,又将人抱回床上。 这活,干的他是满头大汗,正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双喜端着药碗进来了,“今儿也不热啊,王爷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丁弃:“!!!” 双喜将药碗塞进他怀里,“魏铭那离不开人,我先去帮忙了!” 丁弃眼睁睁看着人走了,也没找到理由推脱。 他看了眼尚在昏睡中的徐知忌,男人才将洗过澡,肌肤泛着淡淡的粉,长长的睫毛犹如蝉翼,偶尔轻颤一下,唇色很浅,唇珠像是一颗诱人的樱桃。 喂药? 咋喂?
第三十八章 、今儿的药很甜 “啊?” 徐知忌没想到自己再次醒来是被烫醒的,一声短促而略显尖利的叫声吓的丁弃手一个哆嗦,险些将汤勺给扔了出去。 男人那双桃花眼里噙着水光,清澈透亮,看向他时带着嗔怪。 “丁弃,你想谋杀亲......”后面那个字徐知忌没好意思说出口,男人的面上露出的窘迫,和眸子里的歉意,让徐知忌心情大好。 醒来就能见到想见之人,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至于他笨手笨脚烫伤他这等小事,在巨大的喜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抱歉,我没给人喂过药,所以......”丁弃见他本没什么血色的唇被烫之后竟然泛起了红,心里愈发愧疚,他不敢直视徐知忌,只盯着手里的碗。 “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来。” 徐知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身上实在没力气,“帮我拿个软枕过来。” 丁弃将药碗放在一旁,取了个枕头递给了他。 徐知忌:“???” 他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说,“麻烦帮我垫在腰后。” “哦!”丁弃照做,单手搭在他的背上将人虚虚拢住,另外一只手将枕头放在他腰后,做好后站在一旁,跟个石头墩子似的。 两人离的很近,徐知忌轻轻的下巴搭在男人的肩头,男人的身上有着汗味,不是那种汗臭味,而是一种好闻的令人心酥身体发麻的味道。 “喂药是个细致活,你要先用汤勺舀上一点,放在唇边轻轻吹吹,或者也可以亲自尝尝试试温度。” 丁弃闷不做声,照着他的话做了。 屋子里的窗户明明都开着,外头有细碎的说话声,脚步声传进来,可他还是觉得热,像是夏日午后暴雨前的那种闷热,从里而外的热,让人无处可藏。 他端起药碗,鼓着腮帮子吹了好几下,又亲自尝了温度,才将汤勺递到了徐知忌的唇边。 依旧没说话。 徐知忌眨了眨眼睛,抿着唇喝了一小口。 药苦极了,男人俊俏的脸皱成了一团,“我不要喝了,好苦啊......”他别过脸去,像是个耍赖皮的孩童似的。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每每喝药,双喜都会提前准备些蜜饯或是糖糕的。” 丁弃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突然别扭起来的男人,男人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颈项,沿着微微凸起的经脉往下,依旧是一团雪白,白到晃人眼睛。 他忙移开目光,咽了口吐沫。 分明他不似京中那等闲散富贵之人,为何喝个药却如此这般? “不苦!” 丁弃的声音有些暗哑发干,像是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过皮肤,所过之处会让人起层层的战栗。 徐知忌扭过头,一双尚有水光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面前之人,像是再说你这骗子,大骗子。 丁弃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率先败阵下来。 “我刚刚也尝了,真的不苦。” 徐知忌“哼”了一声,“那你喝一大口试试?” 丁弃:“???”可还是照做了,他实实在在的喝了一大口,一碗药半碗都进了他的口中,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只还没等他咽下去,徐知忌的双手忽然勾住了他的双肩,整个人贴了过来。 唇瓣贴着唇瓣。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了。丁弃只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口中的药已经大半渡进了徐知忌的口中。 舌尖与舌尖的触碰,让他整个人都木了。 他就呆呆的坐在那儿,任由口中的药进了男人的口中。 这一口药也不知何时喝完的,直到徐知忌脸色绯红的喊了他,“嗳,还剩下半碗呢!”他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像是只得逞的小狐狸,唇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有着不可名状的羞怯。 丁弃有些茫然。 他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以至于反应稍稍迟缓了些,待那剩下的半碗药进了嘴巴里,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见徐知忌又贴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后躲。 “我可是病人,你要是再乱动,我的伤可就好不了了。”男人这么一说,他也就不敢乱动了,只保持着身子微微后仰的姿势。 柔软而冰凉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唇齿间似乎有一条灵活的游鱼来回穿梭不停,或上或下,或左或右。 徐知忌松开双手,心满意足的躺了回去。 若不是气息不足,他才不愿松手呢,他斜倚在床上,睨了眼看满头大汗的丁弃,发出了一道满足的喟叹。 “今儿的药是甜的!” 丁弃只觉得热,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心口也剧烈的跳动着,“噗通”、“噗通”一下一下像是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你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他几乎逃也似的出了门,直冲院子里的水缸,舀了一瓢水兜头浇下,冷水淋下,身体似乎稍稍好了些,可却只是稍稍。 依旧很热。 双喜在隔壁屋给魏铭换药,男人右腿上的伤口很恐怖,郎中用烧红了的针给他缝合伤口,男人疼的满头大汗,愣是一声没吭,这会还能跟他说笑。 “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断胳膊,断腿的那都是常事......” 双喜白了他一眼,将止血药均匀的撒在伤口上,末了又嘟起嘴轻轻的吹了吹,伤口处传来的热风让魏铭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警惕的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双喜没搭理他,一边帮他缠着布条,一边朝着外头看丁弃拼命往身上浇水。 “你家将军这么怕热?” “我家将军自小练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身体岂是常人可比,自然是不怕热也不怕冷。”魏铭说的颇为骄傲,在边地所有将士的心中,丁弃是如神袛一般的存在。 双喜朝着外头努了努嘴。 “既不怕热,那这是在干啥?” 魏铭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了过去,“嗯...啊...大概...约莫...是渴了?” 双喜哈哈大笑,去隔壁看了徐知忌。 刚一进门就看到他家王爷粉面含春,眸中带羞,他又朝着门外看了看。 “哎呀,这是咋洗的澡,头发上还沾着泥巴呢,也不说擦干了,湿漉漉的睡着回头可是要头疼的......” “早知道他们当兵的如此不靠谱,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徐知忌:“???” 几个意思? 谁给他洗的澡? 谁不靠谱?
第三十九章 、可怕的噩梦 双喜全然没注意到石化在当地的徐知忌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一阵青一阵白,嘴角直抽抽,双手死死的攥着被角,牙根恨不得咬的撕碎,他自顾自的取了帕子,给徐知忌擦头发。 “本王怎么到这里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双喜愣了一下,“抱回来的还能怎么回来的,您当时晕过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知忌给打断了,“谁?” “还能是谁啊?奴才可没那么多力气,全程都是将军抱着的。”说起这个双喜还是要夸一夸“不靠谱”的丁弃的,“到底是在边地待过的男人,这持久力就是不一样?” 持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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