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忌看向了他,眨了眨眼。 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说到这些上面了? 这是白日里能说的吗? 双喜见自家主子那双眼睛瞪的跟小铜铃似的,不由扯了扯嘴角,“王爷,你在想什么呢?奴才说的是大将军的臂力惊人,从半道就一直护着王爷,下了马更是直接抱进了屋,连口气都没喘一下。” 徐知忌尴尬的笑了笑。 也是,那种事,从外面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得亲自试过才知道呢,也是他一时被气糊涂了,竟然乱想了起来。 “本王当时是何情形?” “把您救出来的时候,您全身都是泥巴,气息奄奄的瞧着跟个泥猴似的,可把奴才吓坏了......”至于后面双喜还说了什么,徐知忌就没听见了,只晓得男人的唇上下翕动着。 他脑中犹如五雷轰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希望他在丁弃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可......可丁弃不光看到了他如此不堪的模样,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洗了澡,越想徐知忌的心就越慌。 越想就越觉得羞耻。 最后实在无法,胡乱叫了两声,扯过被褥直接将头蒙了进去。 “本王不要见人了......” 声音隔着被窝,嗡嗡的。双喜耸了耸肩,“不见就不见,您好好歇着,有事叫奴才就行。” “吱呀”一道关门声后,徐知忌怀着小心思睡的迷迷糊糊,梦里的丁弃一脸鄙夷的看着满身脏污的他,见他靠近,还捏着鼻子往远处躲去,他气的想哭还想骂人。 画面一转,丁弃跟人在喝酒,许是有些嘴了,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什么光风霁月,什么矜贵清冷,都是装的,不就长的好看一些,不照样跟我们一样得拉屎放屁......” 后又梦到在黑夜的屋顶上,伸手不见五指,风刮在耳旁,气氛有些凝重。 “你我都是男人,怎可在一起?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丁弃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口,徐知忌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像是被扔在岸上的鱼,张大嘴巴拼命的呼吸着,想要更多的空气。 他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眼角有泪,湿漉漉的顺着眼尾落在枕头上。 “你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徐知忌缓了好一会儿才借着外头飘进来的月光,依稀认出那是丁弃,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蠕动着身子钻了被窝里。 “我...我没事......” 夜色浓浓,万籁俱静。 白日里的烦躁未完全褪去,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丁弃便醒了,直接冲了进来,男人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哭的伤心,嘴里还在骂他。 他抓着他的双肩想要叫醒他,谁知男人这个时候醒了,撑着哀戚的眼睛望住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丁弃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松开。 “真的没事?” 徐知忌在被窝里点了点头,也不管外头的丁弃能不能看见。 屋子里静了下来。 丁弃等了片刻,“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说毕起身要离开,可刚要站起来,一只纤细的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手凉凉的,软软的。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声音也是糯糯的,带着大梦初醒的迷糊劲,竟莫名有些可爱。 丁弃依言又坐回了床边。 一时无言,只偶尔外头传来几声犬吠声。 “你还在吗?” 丁弃有些想笑,“你的手不还握着我的手吗?我走没走你不知道?” 徐知忌暗自庆幸自己蒙在被窝里,也庆幸现在是晚上,男人看不到他此刻窘迫的模样。 “白天的时候,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 丁弃脱口而出给了答案,即便男人浑身淤泥,脏污不堪,可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看的了,这一身泥污为的是无数的百姓,是何等的荣耀,怎么会丑呢? 徐知忌松了口气。 “那你会嫌弃我吗?” 两人隔着被子说话,唯一有交流的是两人的手,而此时徐知忌的食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他的掌心,丁弃有些走神,“啊”了一声后又道:“不会。” 徐知忌一个高兴,便掀开了被子。 窗根下的一丛花开的正好,暗香浮动,连带着屋子里都飘满了甜腻的香气。 “你怎么会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问这句话,丁弃哑然失笑,“京中一切稳妥,我想着此次地动严重,所以想来帮帮忙。” “仅此而已?” 徐知忌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 他蛄蛹着身子往里挪了挪,“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你留下陪陪我吧。”他拍了拍空出的床板。 丁弃本想拒绝,可看着男人那期盼的目光,到底没忍心,毕竟从前在军营的时候,大家经常会挤在一起取暖睡觉。 他合衣躺下,身体躺得板正,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好累啊,等事情都解决了,我要好好歇一歇......” 徐知忌理出一半的被子搭在了丁弃的身上,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感受到身旁之人身上传出的热度,他调整了个睡姿,咕哝着一句便睡着了。 男人微微蜷着身子,靠在他的身边。 没过一会儿,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再过一会儿,脚也搭在了他的腿上。 再后来,半边的身子都黏在他的身上。 丁弃:“!!!”
第四十章 、合该多动动手 “啊......” 尖利的喊叫声划破了初晨的宁静,双喜捧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冷不防险些撞上了人,他轻声骂了一句,待抬眸对上丁弃的双眼时,瞬间愣住了。 无数的信息涌进了他的脑海中,他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确认没走错地儿。 “将军,您...”他朝着里头搂了一眼,“您怎么会在我们王爷屋里?” 丁弃:“???” 他圈手覆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早起无事,所以过来瞧瞧他的病情......”说完还伸展着手臂往外走去,嘴里还念着,“这才几日没正经锻炼,身子像是生了锈一样......” 双喜盯着他走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人真不会撒谎。 分明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乱糟糟的,连带着眼下都是乌青的颜色,还强说自己是早醒过来的,鬼才信呢? 屋子里徐知忌睡的香甜,被双喜吵醒后,迷迷糊糊的伸手在床边一摸,摸了个空后,整个人弹坐而起,揉了揉眼睛,“人呢?” 双喜趁机将药碗递给他。 “不是奴才多嘴,再怎么猴急也不该挑这个时候,王爷您身体还没好,哪里禁得起折腾?” 徐知忌刚喝进嘴里的药险些喷了出来,他难得羞红了脸,轻声辩驳。 “一大清早的你胡说什么呢?” 复又想起昨晚他挨着男人睡觉,后又......他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忙又问,“你进来的时候都看见什么了?” “奴才在门口碰到将军的,你们屋子里的事奴才可什么都没看见。” 双喜掩着嘴偷乐。 徐知忌只当没瞧见,仰头喝下碗中药。喝完后又咂摸了两下,果然很苦,没昨儿的药甜。 “你让苏樵寒过来一趟。” 双喜有些担心,“王爷,您身子才好,况现在将军也在,您还是好好歇着吧。” 徐知忌定定看住了他。 双喜无奈的叹了一声,出去后没过多久苏樵寒就进来了。 一应的物资和粮食已经到了,苏樵寒正指挥人手登记,搬运,分发,突然被喊来,脸上还挂着笑,“下官替含谷的百姓们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男人虽有疲态,可精气神却好。 含谷县多山地,耕种地很少,是以很多有门路的人皆都不愿来,他当初分到这里的时候,也觉是个穷乡僻壤,不过他耐得住性子,在这里一待便是数年。 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含谷县倒也算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你做的很好。” 徐知忌丝毫不吝夸奖,“要是朝着多些像你这般的能干实事的人,何愁我大渝不国泰民安,只是如今朝局不稳,也是难为你了。” 世上能遇一知心人是何等的难得。 苏樵寒抹了把眼泪,这些年的辛苦也算是值了,“下官既然为一地县令,是地方的父母官,自然要尽全力照顾好当地百姓,让他们有所居,有所活。” 徐知忌点了点头。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愿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有点眼力劲的皆都跪下磕头道谢了,可苏樵寒却婉拒了,“下官才资浅薄,做个县令倒也勉强做得,若再往上,只怕能力不够,会拖累旁人。” 徐知忌也不强人所难。 每年吏部都有考核,既然苏樵寒不愿借助他的力量,那等年底吏部考核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况且地动之后,诸事繁多,乍然把他调离,只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含谷。 两人沿着城中清理出来的小路边走边聊。 一旁是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在搬砖砌墙,一旁是炊烟袅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重生的希望,那些在地动中失去的,唯有存在在他们的记忆里。 含谷一片欣欣向荣。 徐知忌觉得在苏樵寒的带领下,不出半年含谷就将恢复从前的模样,甚至更甚从前。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丁弃。 男人也光着膀子,身上的汗水在日头的照射下散着耀眼的光,男人身上的肌肤呈小麦色,随着干活的动作,肩膀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肩背的那一块一块的肌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徐知忌有些懊悔,昨晚那么好的时机,他怎么就睡了呢? 合该多动动手...... 乃至多动动口的...... 丁弃只是感觉到了身后射来的炙热的目光,全然不知徐知忌的小心思,昨儿夜里他就不该稀里糊涂的答应跟他一床睡觉。 男人睡觉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他又不敢乱动。 一会儿翻过来,一过倒过去,偶尔手还会捏一捏他的腰,摸摸他的腰腹,甚至嘴里还冒出一两句梦话,说什么有点硌手。 直闹腾他一夜都没怎么睡,只天亮时分才稍稍打了个盹。 忽的一匹黑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扬起了大片的尘土,黑马在丁弃的面前停下,徐知忌觉察出不对劲来,忙迎了过去。 “回禀将军,京城似有异动。” 丁弃面色一凛,周身散发出实质性的杀意,倒是后敢来的徐知忌,轻蔑一笑,“终于按捺不住了?” 丁弃看向他,男人面色从容,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股子魅惑的味道,他慌乱的移开了目光,沉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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