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句。”杨鹊盯着他,目光渗人。 秦梨花笑着做势拍了拍自己的嘴角:“不说,不说。” 她走远了些,又叽叽歪歪:“谁家不缺银子,我家也缺。” “你家鱼哥儿看不起我家那表侄子,不如再问问其他人家。好好比比谁家彩礼高,选一家给他嫁了算了。十两没有,五两总……” “嘭——” “啊!” 杨鹊愣住。 他看看手里还没来得及扔的木头,又见秦梨花捂着头痛呼。 哪儿来的石头? 杨鹊一脸懵地看向三个小孩。 “小三叔,是外面。”陶青嘉指着门道。 杨鹊搂着他几个推了推道:“快回屋去。” “杨鹊!你个破落户敢砸我!”秦梨花捂着疼得不行的额头,不一会儿就感觉手下起了个包。 杨鹊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家鱼哥儿,忙几步将门打开。 “鱼……” 他笑容落下,不是鱼哥儿。 “请问可是陶兴永陶家?” 杨鹊将门微微往中间合,看外面一个老妇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面露防备。 “杨鹊!你敢砸老娘!”秦梨花还在叫。 那老妇人听见,当着杨鹊的面儿回道:“是老身不小心。” 杨鹊眼睛微亮,立马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刚踏出大门的宋欢见了心中一叹,这防备心可不够。 方雾听见动静,也端着水出来。 他将水倒进石台边的水沟,盆子放台子上,擦干净手看向来人。 “您是?” 孟苏静一眼落在方雾身上。 虽身在农家但衣服整洁干净。人也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这未来岳丈是个好的。 她笑道:“老身姓孟,你叫我孟婶就好。受人之托,来看望看望陶大郎君。” “东西拿进来。” 说罢,那门口的大汉又抱又扛,将大包大包的东西挪进院里。 “您这是……这怎么使得。”还没弄明白谁呢就送这么多东西,陶家也没这富亲戚。 方雾忐忑,但那汉子看着魁梧,也不敢凑近去。 “使得使得。”老妇人道。 这边东西拿了进来,她看向隔壁。 见女人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自己带来的东西上,恨不能在上面盯出来个洞,她眼含不喜。 “实在不好意思,老身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耳朵也聋。刚刚还以为是什么山鸡鬼叫,可难听得很,就让人用石头砸了。” “你没事儿吧?” 孟氏内里一身红衣不怎么显,外面淡色披风倒是上好的缎面料子。 就是不认得料子,只看成色也知道不便宜。 她发中虽有银丝,但面红色润,不见老气。头戴玉簪,一对耳环也是雅致的玉石。 一身低调,但掩不住那养尊处优的气质。 秦梨花自知惹不起,眼神躲避着跑得飞快。 解决了无关人等,孟氏才回身握住方雾的手:“孩子别怕,我代的是方家来瞧瞧。” 一说方家,方雾先是想到自己娘家。 不过再转念一想,之前自家相公提过县里那方夫子跟自家哥儿。 方雾试探问道:“可是县里方夫子家?” 孟氏笑着轻拍他的手:“哪里是什么夫子,你叫那小子从流便可。” 院中几人同松了口气。 是知道的人就好。 “孟婶里边请。” 堂屋里现在鲜少烧炉子。屋里冷,来了客杨鹊就去把炉子重新生火。 家里爷奶听说来了客,也杵着拐走了出来。 上了茶水,方雾才坐下。 人全了,孟氏徐徐道来:“我是那小子的师娘,说话前,在此先代他给诸位道个歉。” 她说着要站起,陶家人吓得忙去给人拦着。 “他也没做什么,哪里用得着您道歉。”方雾扶着人重新坐下。 孟氏摇头:“那孩子之前做事不动脑子,着急跑去找陶家大郎君说了那事儿,惊扰各位,是他不知礼。” “但念在孩子一片赤诚,还请诸位原谅。” “谈不上这些。”陶家爷爷道。 孟氏便又笑着继续:“听闻家里出了事儿,他家中无长辈,自己过来也不合礼数,所以只好请我过来瞧瞧。” “是他有心。”奶奶邹氏道。 “不过哥儿与他的事儿,现在怕是……” “没事,咱今儿不谈那些。我就是代他来问候几句。” 陶家人心中衡量:两人八字没一撇,方问黎能请师娘过来倒算得上是真的看重哥儿了。 * 县里。 马车速度快,往日一个时辰的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陶青鱼掀开帘子直接跳了下去,方问黎看在眼里,默默止住想上前一步接住人的想法。 车夫拉着马说了一声后去车行喂马,这医馆门口就留下他两人。 陶青鱼先一步上台阶,走到医馆里,就见周令宜像个闲散人员一样在医馆里四处溜达。 “周大夫,我来给我爹抓药。” 周令宜一笑,招招手道:“这边来。” 还是之前那一副方子,只是当时陶家走之前没剩余的银钱了抓的药不够。 周令宜从小在医馆长大,抓药也是熟手。 药方子拿去问了自家爷爷,酌情加减,不用秤手抓都能估量得八九不离十。 五副药抓好,拨弄算盘算完账,陶青鱼直接递出了一百两银票。 周令宜面色都不变一下,直接给人找银钱。 轻飘飘的一张纸,瞬间变成了沉甸甸的银子。 陶青鱼仔细收好。 这厢,周令宜趁着他看不见,嫌弃地对方问黎甩出两个字:卑鄙。 方问黎看他一眼,又兀自将目光放在哥儿身上。 是卑鄙。 当初在周令宜告知他陶父的情况时,方问黎想了许多种法子。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控制不住下了这个决定。 这样最快,哥儿也不会犹豫多久。 且有了名分,他能在这个时候名正言顺地帮他。 他要的是哥儿点这个头。 至于何时成亲,他从不为这个着急。 周令宜连连抨击:道貌岸然,伪君子。 收好银子,案上的药包已经被方问黎拿好。陶青鱼有点不习惯地看着他。 方问黎不闪不避,药包没打算还回去。他问:“可否随我回一趟家?” “我还要回家熬药。” “不耽搁,我拿点东西。” 陶青鱼疑惑:“你还要去?” 方问黎眸似浓墨山水,心事半点不显。“去了村子,不去家里拜访不合适。” “不会过多打扰。可否……让我一起?” 周令宜手撑着药柜,心底呵了一声。 老狐狸,装得还挺像样。
第26章 “小鱼老板, 稍等。”两人还未走出医馆,周令宜追了出来。 陶青鱼停下。 方问黎立在他侧后,闻言看去, 见周令宜手中是一封喜帖。 此前他已经收到了一封。 周令宜面上还有些纠结,但还是将喜帖递给陶青鱼。 “这个现在给你本不合适,但思来想去, 竹哥儿成婚当日若是你在他定然也高兴。” 他隐晦看了一眼方问黎。 给这喜帖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希望也能帮帮自己兄弟。 他成亲了,却还见方问黎在这儿苦哈哈地兜圈子。说实话, 好笑也替他心酸。 他还没见过方问黎这么委屈过。 自家兄弟这人心思沉, 冷心冷肺。偏偏脑子聪明, 也有手段,想要什么都能手到擒来。 可唯独对小鱼老板装了好些年君子,犹豫踟蹰,小心翼翼。 虽然吧, 渐渐也在小鱼老板面前混了个脸熟,前些时候还得意能娶到人了。结果到底意外先来一步,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两人交集虽不多, 但十几年如一守着这么个人, 也可见在他心里小鱼老板得是个什么地位。 所以作为好兄弟, 能帮的还是帮一下。 * 陶青鱼没料到自己还有周家的一份喜帖。 “日子这么近。” 周令宜点头, 笑着道:“定在正月初六。也是我年纪大了,家里太过着急, 加上后面半年没什么好日子, 所以选了这天。” “好, 我会来的。”陶青鱼默默放好了喜帖。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家里出事,刚回过神来最好的朋友突然也要出嫁了。陶青鱼一时恍惚。 告别周令宜后, 他下台阶时险些踩空。 方问黎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入手硌,一层皮肉包着骨头,力道大点怕是都能捏碎。 “小心。”方问黎剑眉微皱。 陶青鱼晃了晃脑袋。“谢谢。” * 进福巷。 两人结伴到了方家门口。 还是冬日最冷的时候,方家门口的两棵桂树却长得枝繁叶茂。叶片深绿,如华盖一般撑开掩映着方家大门。 院门半掩着,方问黎一推就开。 “进来歇歇。”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等着陶青鱼靠近。 陶青鱼看他一眼,随在他身后。 这是陶青鱼第一次进方家家门。与院外面立了十几年的桂花树给人的印象不同,屋子的主人看着并不是个喜欢养植物的。 院中地面贴着青砖,扫得干干净净。 里面摆着一张石桌,几把凳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植物做点缀。 陶青鱼找了凳子坐下,方问黎给他倒了一杯桌子上的茶才进屋。 茶香飘荡,雾气腾升拂过脸侧温热。 陶青鱼抿了一口,茶香绕齿,味道清甜。是放了蜂蜜的。 他喉咙微涩,将一杯慢慢喝完。 厨房有人忙碌,动作极轻。应当是以前跟在方问黎身后的小厮,叫什么……阿修? 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厨房里的人就端了几盘点心出来。 “小鱼老板,刚出笼的点心,快尝尝。” “谢谢。” 阿修颔首,送了东西又快速消失在院中。 正屋门没关,方问黎出来时手上拎着些礼品。这些东西全是他之前早早备下的。 他将东西放好,在陶青鱼对面坐下。 在屋里时,方问黎一直看着外面。看了多久,哥儿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坐了多久。 只见他喝完了自己刚刚倒的一杯茶,桌上的点心却没动过。 陶青鱼放下茶杯。“可以走了?” 方问黎怕他饿了,问:“可要用完饭再走?” 陶青鱼:“不饿。” 陶兴永摔伤对他的打击太大,这段时间以来他吃饭也没多大胃口,人瘦得很快。 方问黎依着他,拿上东西出门。 出了进福巷,外面街道上人流如织,商贩扎堆。沿街排列的摊位上,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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