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黎一身青衣,腿长腰窄,抱着陶青鱼毫不费劲儿。 他感觉脖子上的手抱得紧,笑了一声:“怕什么?” 陶青鱼嘀咕:“你不会是想白日宣那什么吧?” 方问黎大胆承认:“有何不可?” …… 微风轻拂床帐,一段墨发垂在床沿微微飘动。 白日又一晃而过。 屋里点了蜡烛,淅沥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陶青鱼软趴趴贴在方问黎胸口,在铺天盖地的吻又袭来时,抬手抵在男人唇上。 他有气无力道:“相公,歇一歇。” 方问黎叼住他的指节,手上微微将人提起。陶青鱼眼神一晃,闷哼一声,水声又起。 陶青鱼手指无力搭在方问黎手臂,歪头靠着他肩膀。 他半阖着眼睛想,是不是他男人上山素久了,每次回来都必须吃个饱才行。可想着之前在山庄那几日,每日那样,不也还生龙活虎。 他间或哼出声,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热得烫人。 陶青鱼淹没在水中的脚趾紧紧蜷缩。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吧。 方家小院里只卧房的一盏微光从窗纸上透出来。 一直到蜡烛烧烬,自己熄灭。 子时,人已经睡得很熟。 枇杷巷,临桥的铺子后头,一张木梯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墙头。穿着一身黑的人影像融入了夜色中,灵巧爬上楼梯后,又将梯子扯上来悄悄下放到院内。 他这事做得极为熟悉。 待无声无息落在院里后,他径直往前面去。 在柜台前翻箱倒柜,瞧着手中搜刮出来的银子,他蒙着面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闪过浓烈的阴狠。 才这么点儿! 他见前头搜刮一遍,目光放在了那一家五口住着的屋子。 “相公,他来了。”女人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闷在被窝里小声道。 “别出声。”元大虎拍拍女人肩膀,掀开被子抄起一直放在屋里的棍子,看着那道在屋外晃动的人影,悄无声息走到门后。 “吱呀——” 元大虎目光一狠,棍棒破风而下。 但那道人影更为警觉,几乎是撬开门的那一瞬间,几个掠步跑回墙边。 他爬上梯子后顾不得转移梯子,愣是直接从墙面上跳下。 元大虎抓着棍子追出去,元立业从屋里隔出来的小屋跑出来,守在门口。 不多时,元大虎归来。 “爹。” “没抓到。”元大虎抹了把脸,瓮声瓮气道,“谅他短时间也不敢来了,回去睡吧。” 元大虎回屋又坐回床上。 他媳妇道:“要不要告诉主家。” 元大虎沉了沉眼色,叹道:“明早他们来了就说。” 人是他们招来的,要是主家因此将他们赶出去,那也没话说。 * 第二日一早,陶家人上县里就知道昨晚铺子里出了事。 陶大郎看着还架在院子里的梯子,还是先去官府走了一趟。 捕快来过,查了查的周围,只让他们多警惕些,下次发现情况即使上衙门叫人,随后就走了。 铺子里的老顾客问出什么事儿了,陶大郎将遭贼了一事儿一说,顿时引得大家愤懑不已。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遭贼的铺子一连好几家。” “不止我们?”陶大郎皱眉问。 “不止。”老顾客摇头,“正街那几个大铺子都遭贼了。” 元家人听了纳闷。 元老幺有这么个能耐? 挨家挨户偷了都没被抓到? 他们一时间怀疑,昨晚那人到底是不是元老幺了。 而在铺子外,小河对岸的人群中,在捕快走后一个身影慢慢从柳树边出来。 他抛了下手里的二两银,嗤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叶。 “能耐了,居然敢报官。” …… 因着铺子里出了这么一桩事,不仅陶家警惕,县衙也严抓。 风声紧了,一时间也没人敢下手。 而陶青鱼现在不管铺子里的事儿,只拿每月的分红。所以得他没去铺子那边也不知道今儿这情况。 开春后,巷子里处处是青草味道与花香。 方家院子里的葡萄藤也冒出毛绒微白的嫩芽,少几片绿叶已经舒展开,只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便拼了命地长。 陶青鱼日上三竿才起,再躺下去他人都要废了。 方问黎这会儿忙着给他做顿好的补补,陶青鱼便撑着腰,慢悠悠地绕着墙根的花圃走。 去岁院子里移栽进来葡萄藤,不过陶青鱼觉得太过单调,又随意抱回来一盆人家养得快死了的菊花栽种在墙根。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方问黎看不过眼了,又陆续添了各式各样的菊花。 像绿牡丹,墨菊,玉壶春等等。 陶青鱼不赏菊,但一眼也能瞧得出来这些都是名品。 可惜被方问黎和阿修带回来之后就随意种在这墙根儿。还是他偶尔想起来了浇点水。 菊花好养活,往地里一埋,这会儿扒开杂草便能看见地里已经冒出来的子子孙孙。 陶青鱼慢吞吞地拿了个小矮凳子放在花圃边,自个儿坐下。 他苦恼地揉了揉酸得不行的腰,就怕哪天真就给方问黎折了。 他吸了吸气,默默将花圃里的草连根拔起。 阳光碎裂如金,天湛蓝,有结队的大雁在天上飞过。 陶青鱼默默背对着厨房那边,扯完了这一个花圃里的草。 太阳烘得人全身暖和,陶青鱼鼻尖出了一层细汗。 当头顶的阳光忽然消散,陶青鱼下意识抬头,却见方问黎笑着立在他身后。 方问黎擦掉他脑门上的汗水:“也不嫌累。” 陶青鱼:“难不成就让这草疯长?” “叫阿修来就是。”方问黎佝偻着圈住哥儿的腰,直接将抱着站好。 陶青鱼:“人家现在成家了。” 方问黎:“成家了又如何?” 陶青鱼靠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人,无言以对。 方问黎笑着吻了下他额头,嫌不够,又将人转过来搂着勾缠着亲吻。 陶青鱼身子顿时一软,眼中生起一抹水色。 亲够了,方问黎若即若离咬着哥儿唇瓣。 陶青鱼眯着眼睛,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榨成干儿。他道:“下午你带我去家里的酒楼铺子转一转吧。” “好,先吃饭?” “嗯。”陶青鱼闭眼,懒得走。 * 下午太阳大了,陶青鱼被方问黎戴了个帷帽出门。 家里铺子七八间,做的都是寻常的生意。位置好的有主街上的酒肆,杂货铺,位置一般的有布坊,茶楼。都做的是寻常百姓的生意。 生意最好的就数临水酒楼了。 都下午了,酒楼二楼还开着窗的几个雅间还见人影晃过。其中一个有人趴在窗口,瞧那醉醺醺的样子,定是喝高了。 陶青鱼去主要是看看家里的产业,这些阿修管着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他心里暂时还没有想法,只当考察。 转完一圈,阳光也不那么炽热。 陶青鱼取下帷帽,随意在脸颊边扇了扇。 正好看见周家医馆,二人想要进去讨一杯茶喝。忽然,陶青鱼瞳孔一缩,拉着方问黎往边上一让忽然举起帷帽挡着。 转瞬,一个缩头缩脑的瘦削人影从二人身边经过。 陶青鱼放下帷帽,看人捂得严严实实,他摇了摇头,拉着方问黎进门。 “夫郎认识?” “陶杏。” 方问黎问完就牵上哥儿的手,没再问下去的意思。 “稀客啊!” 夫夫俩抬头,见笑得一脸欠揍的方问黎,忽然就不想进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方问黎率先拉着陶青鱼就要走。 “诶,别别别!”周令宜拦住二人,“进来了不看病那就喝杯茶。” 两人被带到后头的院子里。 秦竹听了动静,也放下手里的药材跑到院子。 “小鱼,你来了。”秦竹往陶青鱼边上一坐,挎着他的手整个人靠了过去,“累死我了。” 陶青鱼:“还以为你学医性子能沉稳不少。” “那可不。”秦竹一下松开陶青鱼的手,正襟危坐,眼睛滴溜溜地转,“咳咳!如何?” 陶青鱼喝完一杯茶,慢吞吞摇头:“一眼假。” 秦竹骨头一下就软了。 “出师还早着呢,一眼假。” “诶!听说你弟弟定亲了。”秦竹撞了下陶青鱼肩膀。 陶青鱼点头:“嗯,消息挺灵通。” “那可不。” “不过你知道陶杏不?他那婚事恐怕不行了。” “为何?”陶青鱼随口一问。灌了这么多茶水,喉咙总算不干了。 周令宜见秦竹看着自己,断了跟方问黎的话道:“今日我爷爷被闻家请过去了。人病得挺严重。” 陶青鱼:“那我二奶奶怕是要气得哭出来。” 这边还说着人呢,枇杷巷的铺子里就去了人。 太阳落山,铺子本来是已经要关门了,黄氏带着陶杏到了陶家的铺子门口。 “大侄儿,还有丸子不,上两碗。” 都跟二叔家撕破脸了,陶大郎对祖孙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鱼丸卖完了,明日赶早。” 黄氏笑容一僵,但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眼睛看着陶大郎手上拎着的木桶,笑眯眯道:“都是一家人,难不成大侄儿还舍不得那两个丸子。” 方雾拉着自家相公,径直往外走:“是舍不得,二奶奶还是别跟那没吃过米粮的耗子似的,直勾勾盯着了。” 黄氏被方雾刺得脸扭曲。 “大侄儿,你也不管管你夫郎,不敬长辈,像什么话!” 陶大郎不想跟他掰扯,只道:“我夫郎用不了您这样唆使哥儿抢侄孙相公的长辈来说教。” “好你个陶兴永!杏哥儿,咱走。” 陶杏被他奶奶拽得踉跄。 他虚弱道:“奶奶,我走不动了。” 他本来想叫奶奶坐牛车,可他奶舍不得那几个铜板。说来陶家这边碰碰运气,指不定能坐到马车。 陶杏难受得厉害,他摇摇欲坠。风吹过,他那张捂在帷帽下的脸顿时露在外面。 方雾顿时握紧陶大郎的手。 陶大郎皱眉,拉着夫郎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而陶杏却惊叫一声,捂着脸瑟瑟发抖。黄氏张开手臂像暴怒的母鸡护在陶杏面前,恶狠狠道:“看什么,不过是水痘!” 说罢,她拽着陶杏衣袖就走。 方雾喃喃:“相公……那是……” “不是水痘。”陶大郎紧握住自己夫郎的手,“以后见了他,别靠近。”
第73章 陶大郎混迹于县里卖鱼, 也算见多识广。陶杏这症状,他几乎瞬间想到了曾今在柳街那边见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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