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和褚祁月是一起到的,看褚祁月一身正式朝服,连头冠都没有摘,就知道他是直接从朝中赶过来的。 顾奚啧啧称道。 没超过二十分钟。 从朝堂到未名宫,就是快步走也得走个二十分钟了,陛下您是一路飞奔过来的吗? 辞惜见了父皇,赶紧接着咳嗽,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皱在一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戏精程度让顾奚都甘拜下风。 褚祁月接过辞惜放到床上,吩咐了太医好生诊断,才问顾奚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吗?” 顾奚耸耸肩膀,无奈道:“你家女儿想爬龙床,演的一手好戏。” 褚祁月也是一愣,有点无奈地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失笑,但也并不生气。 那边太医两根眉毛都要拧成个疙瘩,也没看出这全帝国最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低头,看见公主正可了劲儿地瞪着他,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像不说出点毛病就要砍他全家一样。 顾奚叹气,故意手捧心口,一脸深宫怨妇的忧愁:“你瞧瞧你的好女儿,明明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结果半点都不跟我亲,就喜欢你。” “你定是又抢了辞惜的吃食了吧,总是这样,怨不得她跟你不亲。”褚祁月也知道太医大概为难得很,挥手叫他下去,自己坐到了辞惜的床边把小小的女孩搂进了怀里,哄道,“嗯,你父君又怎么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出气。” 辞惜顺势搂住了褚祁月的脖子,撒着娇道:“父皇打算怎么给辞惜出气?” 褚祁月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几息后才说道:“就罚你父君日日给你剥零嘴吃,如何?” 辞惜欢声笑了,顾奚咬着牙笑眯眯道:“我说陛下,你这么宠就不怕把她宠成个刁蛮任性的以后嫁不出去?” 褚祁月闻言,只是说:“朕的女儿,自是配得上天下最好的儿郎,怎会嫁不出去?” 顾奚摇头,对这个女儿滤镜八百米的蠢爹无语了。 其实他应该谢谢褚辞惜,毕竟,他怀孕的时候,褚祁月对他可谓是不理不问完全不关心。生产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褚祁月也不见有多担心,他忙着用这带着祥瑞降生的女儿做借口救他忠心的臣子,甚至还有闲心跟曹贵君下下棋。至于辞惜刚出生那段时间,他都不乐意抱她,只偶尔随意逗弄一番,对他更是不管不顾,几乎从不踏进未名宫。 那段日子,简直逼得他抓耳挠腮。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么个连他自己都惊叹的大美人,褚祁月怎么偏偏爱曹贵君那清汤挂面?自己搞了那么一出,褚祁月愣是没给曹贵君治罪也就罢了,居然还待他一切如常,有时顾奚真的被气到恨不得吐血三升。 可怜他被生产伤了身体,在床上无聊地躺了大半年,连刷刷脸都做不到。 然而辞惜却是个妙人儿,开口极早,某日褚祁月心血来潮叫内侍抱了辞惜去看看,也不知道辞惜说了些什么,但褚祁月的态度,就是从那天开始彻底变了。 晚上,辞惜果然抱了枕头准备跟顾奚抢龙床,褚祁月就一边批着折子一边看他们俩斗嘴。 顾奚早就知道自己绝对已经崩了原主的人设,最初那段时间身边的小太监一见他笑就跟见了鬼一样,不过褚祁月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从前一视同仁地不管不顾,现在毫无芥蒂地赋予盛宠,顾奚也懒得在了解了原主的性格之后再把人设凹回去。 反正没被当成妖怪架在火上烧死就行,一天到晚要装成别人他也嫌累。 辞惜眼泪汪汪:“父君说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个大骗子!” 顾奚慢条斯理:“哎我是说了驷马难追,但我又不是马,马追不上我追得上啊。” 辞惜哆哆嗦嗦拿两根手指指着顾奚:“父君你混蛋!” “那你就是混蛋生的,大混蛋生小混蛋,没毛病。” “你无耻!” “哎乖女儿我牙口好着呢,你才是,天天吃那么多糖估计马上就要‘无齿’了。” “你你你……”辞惜词穷了,牙尖嘴利这一点她跟顾奚差了一个银河系。 她果断地转移了目标,转向褚祁月,假哭:“父皇您说今晚上让谁睡在这里?您要是不选女儿女儿就一个月不理您了!” 褚祁月盖上一本折子,无奈:“不然你俩睡这里,朕去别处睡?” “不行!” 顾奚和辞惜同时说,顾奚翘着腿撑着下巴,刻意弯起眼睛笑盈盈地问:“陛下,我也想问一问,您想跟谁睡啊?” 褚祁月:“……” 褚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来人,带公主回宫休息。” 辞惜瘪了嘴:又是这样! 顾奚特挑衅地瞅了她一眼,眼疾手快地在她真的哭出来之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拿被子裹巴裹巴裹成一个茧往外一扔,早有等在那里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系统慢吞吞地叹了口气:【目标痛苦值,百分之十。】 八年,百分之十,还是只有偶尔波峰才能达到的百分之十。 它都想夸一声真棒了。 顾奚笑了一声,走过去直接往褚祁月大腿上一坐,说道:“你信不信明天你女儿要来撒泼?” “那还不是你害的?”褚祁月又翻了一本折子。 顾奚扬起眉毛,伸手往下面一摸,感觉到褚祁月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乐不可支地笑道:“哎也是,您这副尊荣的确不适合给小孩子看到。” 褚祁月红着耳朵盯着奏折,不想听他说话。 “我觉得我就跟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似的。”顾奚抓着褚祁月腰上的玉佩把玩,说,“陛下,可别装正经了,人都赶跑了,您这还能看进去一个字?” 褚祁月耳朵上的红色几乎蔓延到了脖子。 “你别闹朕了,先去睡。” “哎,那可不行。”顾奚抬手摘了褚祁月的发冠,暧昧地凑在在他耳朵边吹了口气,“被薄衾冷,我一个人,孤枕难眠啊。” 褚祁月呼吸一滞。 他有些苦闷地想,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被顾奚牵着走了? 褚祁月一边苦闷着,一边把顾奚拦腰抱起来,几大步走到塌边直接把他压在了厚实的被褥上,没什么脾气地咬牙切齿:“皇后这下满意了?” “满意啊。”顾奚笑靥如花地拉开他的衣襟。 说实话,他原本是真没想到,初见时一脸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褚祁月,真的相处起来居然是这样一个近乎纯情的性子。 这一点,倒是和宋辞墨一模一样。 第23章 杀死公主的方法(四) 六七年前,褚祁月抱着辞惜踏进未名宫的时候,他们俩半声不吭地坐在桌边,桌上是些略显粗糙的饭食——那是顾奚听说褚祁月要来之后刻意叫下人摆在这儿的,辞惜伶俐得可怕,当即理解了他想做什么,就开始笑眯眯地给褚祁月推销桌上的吃食,一副他们平时就吃这些的态度。 褚祁月不忍心拒绝辞惜,拿筷子夹了点尝了尝。 那一刻顾奚觉得褚祁月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只可怜兮兮瘦骨嶙峋的小猫咪。 后来,褚祁月知道了他的小手段,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褚祁月对他放在心上了的人是没有脾气的,就像一只大型犬,威风凛凛地对着外人龇牙咧嘴,却又温温柔柔地对自己爱重的人露出了软绵绵的肚皮。 当晚,褚祁月留宿了未名宫。 然后顾奚震惊地发现,他,褚祁月,一个三宫六院的皇帝。 一个在发妻生产的时候还能留宿在别人宫里的渣男。 他特么居然不会? 这孩子到底怎么生出来的?难不成是原主坐上去自己动的? 顾奚瞠目结舌地看着面红耳赤无所适从的褚祁月,觉得自己多了一重身份。 人生导师。 ** 过了半夜,顾奚浑身酸软地侧躺在龙床上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感受着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和快乐。 褚祁月还在暗搓搓地动手动脚,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啄吻着他红痕斑驳的脊背,顾奚推了他一把,翻了个身抱怨:“停停停,陛下,我要睡了。” “你睡你的。”褚祁月低声说,动作并不停。 顾奚哭笑不得,伸手摸到某个地方,干脆利落地掐了一把。 褚祁月一声惨叫憋在喉咙里,顾奚已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胸口,说:“现在行了,陛下,睡觉吧,明天还要早朝呢。” 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顾奚听见褚祁月用一种看不惯你又弄不死你的语气狠狠地说:“每次闹起来的是你,喊停的也是你,迟早有一天朕要把你收拾了!” 顾奚在心里哈哈一笑,想说你来啊谁怕你了,但又实在太累,眼皮都掀不开。 他觉得自己也实在挺无辜的。 他也想胡天胡地地闹,顾奚可不是什么矜持的人,上个世界就想跟宋辞墨胡搞一通了,结果宋辞墨是个光说不做光撩不干的小正经儿。 好不容易这个世界的褚祁月倒是放得开,可惜他这副身体实在太弱,差不多就是个病秧子,完全经不起折腾。 终归生孩子不是男人该干的事,那一趟下来,岂止是元气大伤。 一夜酣梦,然后…… 他们是被闹醒的。 辞惜那熊孩子估计被气狠了,把宫中养的所有会叫的飞禽走兽——小到太监宫女逗的鹦哥,大到某个名字奇长的边陲小国进贡的一只大如狮虎的猛兽阿宝——全都堆在了朝明殿的大门前。 被她拖下水不得不跟她一起胡闹的宫女太监都哭了,哆哆嗦嗦地听着辞惜一敲铜锣,阿宝嗷呜一声吼,满园鸡飞狗跳,魔音绕耳,比那戏台子还要热闹。 褚祁月和顾奚这两个半夜才睡的夜猫子要疯了。 这才几更? 那几只鹦哥被太监们调/教得好,站在窗沿上一声声尖锐地喊着:“骗子!大骗子!骗子!大骗子!” 顾奚眯缝着眼睛抬手指了指窗子,真情实意地问:“陛下,您真觉得这熊孩子以后能嫁的出去?” 宠女儿没底线的爹摸摸鼻子,底气不足地说:“西西还小,以后懂事了就好了。” 话音刚落,鹦哥就换了句台词。 “混蛋!王八蛋!叫你们把姑奶奶扔出去!混蛋!王八蛋!” 一众宫女太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底下,又怕掉脑袋又忍不住想笑,一个个都憋得面目狰狞。 辞惜在殿门口蹦蹦跳跳,时不时往阿宝屁股上拍一下,威风凛凛的凶兽就不情不愿地再嚎一声,刚消停一点的飞禽走兽立马更加惨烈地大叫起来。 顾奚只想把熊孩子塞回肚子里重造。 最好是塞进褚祁月的肚子里重造! 褚祁月听不下去了,坐起来说:“朕去让她回去,你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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