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叙鸣玉沉默了,他忘了这东西是在自己的手上,哪有头可以给他点。 但好在这东西虽然没有头,但真是个有脑子的,直接带着他的手往下压了压。 他一喜,这东西怕不是什么宝贝,于是他开口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先把后面那个被你撂下的傻子带上。” 红绳长出来的末梢晃了晃,像是在思考一般,然后拖着叙鸣玉回头,向祁然的方向跑过去。 那怪物在两个人分开后也分成了两拨在追,叙鸣玉要回头接祁然,就只能带着身后的怪物绕个大圈子,然后跑到祁然面前。 看到叙鸣玉去而复返,祁然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叙鸣玉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用没带红绳的那只手抓住祁然的衣领:“我要是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沈——同泽不得拔掉我一层皮?抓紧了。” 叙鸣玉本来想说沈篾,想到这鬼东西现在换了壳子,难得大发善心帮他遮掩看一下身份,话到嘴边又改了名字。 “啊?” 祁然看着叙鸣玉,还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抓紧一点,下一秒,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祁然被他一把抓住,然后飞速狂奔起来,一张嘴就灌了一肚子的风。 那一刻,祁然深刻领悟了什么叫速度与激情,什么叫一骑绝尘。 梅开二度,祁然又变成了一只随风飘摇的麻袋,还是青色的。 那红绳一直将两个人拽到了河边,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直接给人扔进了水里。 叙鸣玉:“卧槽你大爷……咕噜噜……” 叙鸣玉话还没说完就完全沉没在了水中,满腔怨念化作一个个从嘴里冒出来的泡泡。 祁然是个水性好的,虽然猝不及防掉进了水里,却也没怎么呛水,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捞正像石头一般下沉的叙鸣玉。 刚开始拽了一下,没拽动,他愣了一下,水中不可能还会有这么强的阻力才对。 叙鸣玉是个约等于完全不会水的旱鸭子,直接在水里被呛得开始翻白眼了,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可以借助灵力在水底呼吸这码事。 见叙鸣玉快被淹死的模样,祁然先是用灵力给人凝聚了一个可以供人呼吸的水泡,然后潜入更深处去看到底是什么拉住了叙鸣玉,不然他刚刚不可能拉不动人。 等潜下去了一看,果然,有好几根水草紧紧缠在叙鸣玉的脚踝上,正在不断把人往水底拽。 没想太多,祁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打算将那些水草割断。 但他没想到,看上去一割就断的水草在此刻却像是用钢铁打造的一般,他连着割了好几下都没有割断。 正当他准备将灵力灌入刀锋割断这些水草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水草裹挟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叙鸣玉的脚踝。 祁然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半张被泡得变形的脸从水草中录了出来,浑浊的眼球早就腐烂得分不清眼珠眼白,但却透着一股恶狠狠的味道盯着祁然。 再说上头的叙鸣玉,在祁然给他套了一个可以呼吸的水泡之后他就缓了过来,他将被红绳缠上的左手举到面前,指着那条在水中悠悠飘着的红绳:“信不信小爷不要这只手了也要把你烧掉??” 反正恶煞就算是手断了也能再长回来,不过就是疼了一点。 那红绳似乎毫不畏惧,还在嚣张地在水里飘着。 叙鸣玉总算是看不下去他了,正准备心一狠直接将左手砍下来,反正这只手再长起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就在他的刀快要碰到手腕时,突然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飞速往水底沉下去。 “什么玩意?” 叙鸣玉低头一看,一张被水泡得浮肿的脸从自己脚底升了起来,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还穿着一件红嫁衣,头上仅剩的一根簪子被水泡得生满了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女尸压根没动,是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手上的这根红绳。 红绳上的铃铛自从他扯绳子时响过之后,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响过了,但此时在水里,这铃铛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响起来,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红绳在扎眼间暴涨数丈,其中一根屈尊降贵般勉强扯住被吓得翻白眼的祁然一同往下沉。 那红绳就像是无数只触手,一路上灵活地扒开无数海草,最后停在了水底的最深处,将最中心的东西展示在叙鸣玉面前。 水草被一层又有一层扒开后,一张清俊的脸庞从里面展露出来,不同于那具女尸,这张脸丝毫没有浮肿,神色安详,仿佛还活着得,只是睡着了一般,当然,如果排除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和满头水草的话。
第27章 进入这个地方之后,一切都很奇怪,叙鸣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躺在水底,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的东西。 祁然一路上被扯得晕晕乎乎的,若不是水性好,现在恐怕就已经被淹死了。 他如法炮制在自己头顶也套了个气泡,才恢复了呼吸。 祁然看着泡在水底的那个人,转头问叙鸣玉:“你怎么知道这水里还有个人啊?他这是死是活啊?” 叙鸣玉转头看了眼祁然,虽然没说话,但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了——你很吵,快闭嘴。 祁然瘪了瘪嘴,怏怏抱着满腔疑惑闭了嘴。 好不容易让旁边这个话痨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叙鸣玉连带着心底的烦躁都减轻了不少。 他又将那根始作俑绳拎着尾巴抬到眼前:“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带我们看这些东西?” 红绳这下倒是开始装死了,就像是一根普通的红绳,任凭叙鸣玉怎么磋磨它都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是那只铃铛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看这玩意儿摆着一副宁死不说的架势,叙鸣玉干脆又掏出了那把匕首,将手腕高高举起:“你要是还没有动静我可就剁手了,你就自己在水底泡着去吧。” 岂料叙鸣玉一手砍下去,他手上的红绳还没动,旁边的祁然先动了。 他双手紧紧握着叙鸣玉举刀的那只胳膊,结结实实被自己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先砍上自己的手了?” 大约是出于医者仁心,就算祁然知道叙鸣玉是一只为非作歹、恶名远扬的恶欲鬼,却仍旧是见不得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受伤,还是直接砍掉一只手掌这样的伤。 叙鸣玉倒是一脸不在意,两人表情差距甚大,光看表面,祁然更像是那个要剁手的人。 叙鸣玉试图将祁然的手挥开,但这个平时看上去颇带了点弱不经风味道的人在此时力气却大得出奇。 叙鸣玉一脸不解:“你又干什么?我砍我的手又不是砍你的手,你这么着急干嘛?” “行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性,我见不得人受伤。” 叙鸣玉恍然大悟:“难怪啊,当时那老妖怪打算带沈同泽走的时候,你自告奋勇地跟了上来,挺有意思。” 叙鸣玉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这样秉性的人还真是难得一见,只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他可不想继续被手上这不知道来头的红绳继续掣肘了。 他又摆了摆手想让祁然松开:“我不算是人,和你那什么劳什子本性不冲突,反正我的手剁了还能再长,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一时间,二人争执不下,直到原本静谧的河水突然搅动起来,两人始料未及,纷纷被流动的河水带着转圈,身形控制不住在水中起起伏伏。 但好在祁然之前为了不让叙鸣玉剁自己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是以,二人并未被分开。 河水搅动得很快,搅得让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晃匀了一样。 祁然大惊:“这什么情况啊?” 叙鸣玉还想去找那个泡在水里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但奈何他水性实在是不咋地,完全无法重新游回刚刚那个地方。 没办法,他只能将希望放到手上那不知道来头的红绳上:“喂,只要你带我去那个男人面前,我就不剁你了。” 他看着那红绳在水中抽搐了好几下,就像是在思考一样,然后一只没响的铃铛突然响了一声,然后就拖着叙鸣玉和祁然逆流而上,以不可阻挡的架势重新回到那个男人面前。 水中暗流涌动,但那男人却与之前毫无丝毫变化,就好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脸头上长出来的那些水草都没有动弹。 叙鸣玉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这张脸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无法搜寻出一星半点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 但这红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拖着他到水里,还特地扒开一层又一层的海草给他看这张脸。 此时身后的祁然早就被这乱滚的水搅得七荤八素翻白眼了,叙鸣玉也指望不上他。 正当他重新将实现放回之前那个地方时,却发现那个刚刚还安安静静躺在这里的男人此时却消失了,就好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还没等叙鸣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一直稳着自己身形的红绳突然撤了力,他只觉得身子一轻,失重的感觉陡然袭来,这下不仅是五脏六腑,连脑子都快被晃匀了,只能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砸下一句话,掷地有声。 “我草你大爷——” 在叙鸣玉被甩得像是一只麻花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自己,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绕到了自己面前,正是刚刚那个消失不见的男人。 他睁着眼,好像突然间活过来了一样。 叙鸣玉盯着这张诈尸的脸,想抬起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扎向面前这张脸,直接给他扎个透心凉。 但他忘了,自己胳膊上还挂着一个被甩得晕晕乎乎祁然,手刚一抬就感觉到了强烈的阻力,手上挂着一个活脱脱的沙袋。 叙鸣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不能直接将这个沙袋扔下。 耽搁的这么一会儿,那张脸已经快和自己贴到一起了,当这么近距离看着那张脸的时候,叙鸣玉才发现这双眼睛竟然是幽蓝色的,当看到那双眼睛时,就像是望进了一片海水中一般。 叙鸣玉原本想一掌将这东西从自己面前拍开,但眼前的东西并未展露伤害人的意图,深邃的双眸望着他,好像在迫切地想告诉他什么一般。 见状,叙鸣玉收了手,打算看看这个水鬼到底想干什么。 那水鬼依附着叙鸣玉和他们一起在水里飘摇,见叙鸣玉不想赶开他,也就离他稍微远了一些,张嘴想要说话。 叙鸣玉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口腔中黑乎乎全是血液凝固之后形成的血痂,并没有舌头,舌根处齐齐断裂,看样子是被人把舌头割了。 但这水鬼刚开始像是忘记了自己舌头被人割了,张嘴只能发出几声听不出意思的咿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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