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地方,原本是龙椅所在的地方,也是这个精心布置了多年的阵法最关键阵眼所在。 也是在临死前的这么一刻,沈篾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虽不知闻言和叙鸣玉是什么关系,但不论怎样,有一点很确定,那就是他当初进入秦国当国师是闻言一早就谋划好了的事情。 再到后来纪景行进入大秦,也是闻言谋划之下的一步。 当初应该就是魇盯上了纪景行的这具躯体,才会费尽心机将纪景行拉入大秦之中。 闻言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就顺理成章推动了这件事情进行,以纪景行为饵,将魇彻底钉死在这个地方。 视线模糊之际,眼前出现了一道想自己赶来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那个影子的脸,但沈篾却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这世上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了。 明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依旧在闻言试图对自己动手之时义无反顾站到了自己身前。 紧接着沈篾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但那样的感觉在此时却不太真切,他就像是又回到了身死之际灵魂起伏时那样,没个实体感觉,就像是躺在一片软绵绵的棉花之中。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砸落在身上,沈篾本来想为他擦一擦眼泪,但此刻的字迹却是连这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他只好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纪景行怀中。 “你的心我还给你了,你会记得我吗?”沈篾偏了偏头,顶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喃喃道:“我听说龙的寿命都很长,我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恐怕只会是不值一提,忘了就忘了吧,那些都不重要了。” “不会忘,不可能会忘。”纪景行将怀里的人抱得很紧:“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篾却是笑了一下,那张脸惨白如纸,看上去狼狈不堪:“纪大将军,我可是国师,没有你想得那么笨。” 他说道:“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身上被下了同生蛊,原本在你的计划中,应该牺牲的人是你自己对吧?” 纪景行却仍旧无法接受变成这样的事实:“你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 沈篾的声音很低,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不好,一点也不好,我若是再笨一些,反应再慢一些,现在死的人就是你了。” “纪景行,我知道我很自私,留下你一个人你肯定会很难过的,但是求求你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纪景行知道沈篾就快要说不出话了,只好沉默着听他继续说下去,若是他好不容易撑着说话的力气再被自己打断,他就再也没法说出下一句了。 “每次我说自己会死的时候,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是假的,或许才能够我们重逢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了。” “对不起啊,又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怀里的沈篾安静了下来,终于不再说话了,纪景行却再也忍不住了,将怀里的人抱得更近,越来越紧,似乎只要这样,他的身体就不会继续冰冷下去。 “我不怪你……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纪景行说得很小声,像是在对怀里的沈篾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喂!我说你们小俩口在这里上演生离死别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想一下这儿还有一个人呢?” 闻言的声音响起,纪景行偏头望向他,眼中灰暗着,毫无波澜,就像是一潭死水。 迎着这样的目光,闻言格外嫌弃地拉住了沈篾,试图将人从他怀里拖出来。 纪景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闻言一脸无语:“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救人啊!你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我可不能保证待会儿救回来的沈篾还是不是个正常人!” 当听到他的话,纪景行眼中陡然一亮,重新燃起了希冀:“你当真有办法?” 闻言顺利将人从他怀里拉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我比你们大的那么多岁是干嘛的?” 他说着,再看向纪景行的目光带着一股丈母娘看女婿的嫌弃:“真不知道这傻小子看上了你哪点!” 纪景行却就跟半点没听到他的嫌弃之语一般:“只要能救人,我愿意付出所有!” “谁稀罕你那点东西啊?” 闻言白眼一翻,将沈篾靠在一边,然后扯出了一段灵线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虽然人我能救回来,但他的浑身灵力肯定是保不住了,刚开始几年人身体虚着,你可得好好养,我就这么一个师弟,别给我养死了。” 纪景行点头如捣蒜。 闻言也不再多言,绑好灵线后就闭上了眼睛。 衔接着两人之间的灵线泛起温和光芒,逐渐将沈篾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纪景行就这么在旁边安安静静坐着,不敢打断。 等到光芒消散时,天已经全黑了,沈篾陡然睁开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是死了吗?” 等到沈篾这句话落地之后,闻言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闻言道:“是啊,我特地将你从阎王手底下抢回来的,你自己说之后得给我打多少年的工才能偿还?” 沈篾愕然:“可这等违逆天道的行为,你不会遭到反噬吗?” 闻言毫不在意:“天道?不过是被我踩在脚底下的玩意儿罢了。” 失而复得,纪景行紧紧攥着沈篾的手,不管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此间事了,他们也不在此地过多停留。 闻言问沈篾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沈篾望着满天繁星,然后看向了纪景行:“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了这么多年,我也想寻一片自由,去到处都看看,可能最后会和他一起回龙谷吧。” 对于这些闻言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沈篾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才刚转身走几步的闻言。 面对对方疑惑的目光,沈篾将受人所托带着的铃铛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是那人让带给你的。” 当看到他手里的铃铛时,闻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问:“这铃铛我之前从未见过,是谁让你带给我的?”听到他的话,沈篾只觉大脑都空了一下,随即他联想到了闻言复生自己这件事。 他本以为闻言毫发无伤,但现在看来,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沈篾正准备说什么,另外一道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不必多言了,一切都是天意,顺他去吧。” 是雪山上的那个男人。 沈篾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却想起了临走时他的那个笑容,他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发生的这一切。 “我也忘了,你就先拿着吧,就当是临别礼物。” “你还记得苍华山吗?” 闻言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我似乎答应过某个人的约定,可是记不太清了……罢了罢了,既然都记不清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忘了就忘了吧,铃铛我收下了,之后就有缘再见,你最好是别再来烦我什么事情了!” 看着闻言逐渐远去的身影,沈篾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他拉着纪景行缓步行进在废墟之中,明亮的月光在两人之间镀上一层朦胧白光。 “纪大将军,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纪景行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笑意渐深,却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哪里都行,有你就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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