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旁的叙鸣玉打断了:“三天饿九顿。” 沈篾:“……” 沈篾刚重生那段时间确实是三天饿九顿,沈家那些人似乎恨不得把他直接饿死一样,所以叙鸣玉现在说这话确实是很有道理,让沈篾一时无法反驳,毕竟他们现在能餐餐饱食还是跟着纪景行混的结果。 “我说你们真是一群摁不死的蚂蚁,真让人恶心。”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传来,转身往后看时,几人才发现他们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圈浓雾,一团黑色的影子在雾中朦朦胧胧地向他们靠近,而他们刚刚听到的声音,正是那团黑影说出来的。 随着那团黑影越走越近,轮廓也逐渐明晰。 只见那群四肢细长的怪物抬着一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敞篷轿子,轿子上还坐着一团红色的东西。 等到那东西再靠近一些之后,才看清轿子上坐着的红色的东西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活人的样子,脖子上横着一条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并没有愈合,是被人直接用线缝起来的,他穿着一件血红的衣衫,那双暗淡的黑眼珠中噙着冷冽的笑意,再配上那张煞白的眼睛,是怎么看怎么渗人。 之前那些还对他们充满敌意的怪物此时顺服地跟在轿子后面,没有半点攻击人的意图,动作僵硬,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一般。 沈篾看着那人脖子上一看就是致命伤的伤口,说道:“这位兄台,你说话可得仔细自己的脖子,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的,你的脑袋若是掉了,我们可没那个手艺给你缝回去。” 听到沈篾的话,那人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你很有意思,我决定最后一个杀你。” “哇!真是大言不惭啊!你知道我旁边的人是谁吗?”沈篾故作惊讶矫揉造作地捂了捂嘴,然后将旁边的纪景行往自己身前拖了拖:“他可是当朝大将军纪景行啊,杀你可不是轻轻松松——纪大将军,你说对吧?” 纪景行轻轻嗯了一声,又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将三人都一并护到身后。 那人身子微微往前倾着,又用自己的右手撑住脑袋,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将那张原本很好看的脸衬托得满是癫狂。 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缓缓开口:“那你们就都去死吧,动手。”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十分安分的怪物瞬间躁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朝着他们扑来,那状态比起之前都要更加疯狂。 那些像是潮水一样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就算是被打烂了,变成了地上的一滩肉泥,但又想之前那样蠕动着重新凝聚成型,然后继续向他们扑过来。 再加上他们现在都是灵识的状态,灵力大打折扣,应付起来难免吃力,而且,这里面还要再算上一个没有符纸毫无攻击力的拖油瓶沈篾。 没一会儿,叙鸣玉和祁然身上就都挂了彩。 叙鸣玉抹了把脸,将阻挡视线的血液抹开,一个飞踢将一只凑到自己跟前的怪物踹出大老远:“不能这么一直打下去,我们太吃亏了。” 纪景行一手握着沈篾的手腕,将自身的灵力分了些给他。 感受到纪景行送进自己身体内的灵力,两人在混战中对视了一眼,沈篾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匿在纪景行身后,随意从自己身上拽下了了一块布料,手指翻飞,迅速将那块布料绑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他将那小人往地上一扔,那小人就变成了沈篾的模样。 小人伏一落地,沈篾就掐诀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然后将自己做的傀儡推到纪景行怀里,又飞速对着他眨了眨眼,轻飘飘在他耳边落下几个字,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过去。 “纪大将军要照顾好人家哟。” 说这话时沈篾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上面,将他的耳朵撩得通红。 但做着一些的始作俑者却没看到,沈篾用的这种隐身术有一定的弊端,就是虽然能隐匿身形,但却无法隐匿声音和躯体,也就是说,别人虽然肉眼看不到他,却还是能碰到他的身体,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这种方法在他们之前躲那些怪物的时候并不适用,现在也是有纪景行他们三个人吸引主要火力,他才能顺利地穿过那些怪物。 等穿过那些怪物之后,沈篾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叙鸣玉他们之前的那个森林。 这些年来,这个地方害死了一条又一条无辜的性命,不知道他写村民从哪里知道的方子,将那些冤魂都禁闭在了树林中。 之前叙鸣玉他们躲进这片树林的时候,那些怪物不敢追来,万物相生相克,克制这些怪物的法子就在这里了。 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无数条人命。 若是沈篾猜的不错,那些被禁锢在这片森林里的冤魂都是女子的,而那些被埋进土里的小孩尸体,则是被亲生父母抛却的女婴。 那些人都认为,家中男孩子才是根本,女孩则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累赘,大量的女婴被无情抛弃在这里,甚至是被活埋,他们被落后的世俗封闭了耳朵,听不到女孩绝望的哭喊。 也正因为如此,村子里女丁稀少,不得不通过买从外面被拐卖过来的女孩。 悲惨的现实循环往复,无数条生命在其中陨落。
第30章 沈篾估摸了一下自己身体中还剩下的灵力,选择了最省事的方式。 他在那片树林前站定,在衣摆都还未静止下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开始结印了,灵光在他的手指间流转,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半空中飞涌出去。 “三千道法,尽显神威,五行相生,变化无常,天地寥寥,血气苍苍,天道,阵开!” 若是之前的沈篾,自然是懒得用这些这么复杂的阵法的,太费事。 但现在他有的灵力很有限,也就只能用这么个阵法了。 霎时间,狂风骤起,沈篾为了省时间,闹出个最大的动静,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在他这一片的头顶更加暗淡了,翻卷的乌云间夹杂着轰鸣作响的闪电,颇有点世界末日的味道。 沈篾现在的状态,独自支撑这么一个阵法还是有点吃力,感觉到体内疯狂流逝的灵力,连带着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这时的沈篾不禁想起了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咋咋呼呼的常青,若是他在的话,这种事哪还用得着他出手,只不过…… 思绪又情不自禁地扯远,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匹脱缰野马,随时随地都能思绪万千。 他费劲巴拉把自己脑子里即将跑远的野马拽回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手上的阵法上。 这边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没多少时间可以让他浪费了。 沈篾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些冤魂禁锢在这片树林中的,现在的时间也难以支撑他去探查明白其中缘故,是以,他干脆选择了杀伤力最强最有效果的那一款。 面前狂风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将树木连根拔起,卷起一层厚厚的泥土在风中飘摇,待风停息时,眼前那树林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片废墟。 此时沈篾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被榨干了,一滴都没剩下来,重新回归这种毫无灵力的状态,沈篾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沉重了不少,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半坐在地上缓了半天。 眼前突然阴翳下来,沈篾吃力地抬起头,这样的阵法对此时的他来说还是有些超负荷了,此时他的眼神都是飘忽的。 眼前红色的影子和褐色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是那些被禁锢在森林中的女鬼和残肢断臂。 突然间得到了自由,他们还有些不习惯,一个二个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沈篾干脆直接躺倒了地上,像是一条濒死的咸鱼,他对面前这群茫然的鬼鬼怪怪说道:“去吧,尽情去报这些年欠下的仇,没有人可以再阻挡你们了。” 此话一出,那些鬼仿佛找到了目标,之前茫然的状态一扫而空,转而扑向纪景行他们所在的方向。 沈篾这边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河岸边看得清清楚楚。 红衣男人见那边的动静,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见那边被人动了,他也顾不上这边的纠缠,从轿子上凌空而起,就朝那边冲了过去。 但事实却并不如愿,这些怪物虽然难缠,但却并困不住纪景行,之前一直装作被这些怪物缠住无法脱身的样子,也是为了避免假的沈篾被他察觉而已。 如今那边已然功成,他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几个闪转就从怪物堆里冲了出来,还不忘顺便将无法脱身的叙鸣玉和祁然拖出来。 “若水,去。” 一抹蓝色的幽光从纪景行袖袍中钻了出来,在半空中变成了锁链的模样,划破夜空,直直朝着红衣男人飞去。 它的速度比红衣男人还快了不少,不消片刻就追上去了,三两下就要将他捆住。 那红衣男人见状,手指间伸出泛着光的丝线,叫嚣着想要将已经将自己围了几圈的锁链打开。 两者接触时,竟发出铁器相撞的铮铮声,但却只能稍微将那锁链收紧的速度慢上几分。 “收。” 随着纪景行话音落下,锁链收紧的力道和速度都更强了,直接将那丝线劈成了好几段。 断掉的丝线竟是没有实质的,在断裂的瞬间就变成了光电消散了。 丝线一断开,锁链就直接毫无阻碍地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直接将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像个沙包一样,重重砸落在地上。 那些没有实体的女鬼一路从空中飘了过去,中途就像是看不到其他东西一般,径直朝着已经快被抽干的河道飞去。 失去了河水的掩盖,一具又一具尸体裸露出来,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穿着红色的嫁衣,是这些年来被献祭的无辜少女,其中也包括姜宁。 纪景行看到了那个男人刚刚身体中蔓延出来的丝线,眉头微微皱起:“你是灵师?” 那男人此刻顾不上纪景行,他的视线牢牢锁在那些冤魂归位之后开始扭动起来的女尸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不、不!你们都干了什么??不该是这样!师尊、师尊!” 男人在地上挣扎着,用尽全力向河边挪动。 沈篾还没回来。 意识到这点之后,纪景行直接抛下这边,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越过正像潮水一般向这边涌动而来的碎肉块,向沈篾的方向赶过去。 等到了那边,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的沈篾。 反正那边也用不上自己,不如就躺在这里多歇一会儿好了,沈篾这么想着。 也不是他不想过去看热闹,主要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说是一条死鱼也不为过,灵力来得快消耗得也快,沈篾现在这幅躯体非常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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