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今夜,他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而萧濯也没睡,他和净夜就那么静静地抱在一起,谁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净夜动了一下,仰起头看着萧濯问:“王爷,您也睡不着吗?” 萧濯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净夜的后颈,半响后才道:“睡不着,就闭目养神。出行在外,最忌讳的就是休息不好。” 可净夜还是睡不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钻进了蚕丝被里,然后慢慢往下…… 萧濯起初还不解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待他明白的时候,便蹙眉抬起了净夜的下巴:“不用你这么做,你起来。” 净夜一双眼微光流转,语带讨好道:“王爷,这样不好吗?” 萧濯摇头:“不行,本王无需你这样伺候。” 可净夜还是没听他的话,他只道:“可是王爷明明为我这样做过。王爷能做,我为何不能?” 萧濯声音渐哑,语气却还是坚定:“不成,你先起来。” 萧濯对净夜是很好的,他从来都不会为难净夜。他也无需净夜做什么,便待他极好。 净夜觉得他不能回报万一,既然两个人已经亲密到这等地步,他也不介意这些。 所以,净夜没管萧濯的阻拦,还是坚持做了那事。 -- 而潘英那边,他让手底下的人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查出沧州府衙的可疑人。 潘英脸色阴沉地握紧拳头,咬牙道:“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三个人,都是陈良那边的死士。陈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来送死。陈良一定来了,你们再去搜,府衙里内内外外,连个狗洞都不许放过。” 可来回搜了两遍,潘英还是一无所获。 眼瞧着就要把沧州府衙闹得鸡犬不宁,潘英的副将潘润最终拦住了潘英:“大将军,还是算了吧,末将以为,这人怕是逃了。” 又或者,这人根本就没来。 只不过另外一种可能,潘润不敢提。 潘英向来刚愎自用,凡是他认定的事,便无人能置喙。 潘英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突然问:“摄政王的院子,可有人查过?” 潘润道:“摄政王在外的时候,末将偷偷派人进去探过,不过有摄政王的护卫拦着,末将实在是不能详细搜查。不过末将看到,那屋里只有一个人影,想必是净夜小师傅。那小师傅被摄政王宝贝得很,他身边是萧氏两兄弟来回轮守,萧凛在明,萧然在暗,片刻儿都不离身的。” 潘英轻呵一声,有些酸道:“不过一男宠罢了,就这么护着。” 潘英正打算作罢,回房休息之时,他又顿住,深蹙着眉道:“不对,陈良是一定会来的。既然上下都搜不到,那他定是被什么人救了,亦或者是藏起来了。你们再想想,今夜可有什么别的动静?” 潘英的另外一位副将潘林道:“回禀大将军,摄政王的小宝贝今晚去了一趟后院。” 潘英气得踢了潘林一脚:“什么破称呼,怎么就是摄政王的小宝贝了?” 潘林没看出潘英的情绪,还挠了挠头道:“不是大哥说的嘛,摄政王如今宝贝着呢。” 潘林说到后来,对上潘英那骇人的眼神,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潘润比潘林聪明得多,他默了一瞬,忽而道:“这净夜小师傅,听来确实十分可疑。怎么每次跟逍遥会有关的事,都能撞上他呢?” 潘英拧眉,将潘林揪到身边问:“他去后院做什么了?” 潘林吓得颤声道:“听说是他屋里的恭桶坏了,去后院解手,府衙里的奴仆怕他看不清路,亲自引着他去的。全程有萧然副将在暗处跟着,末将就以为没什么可疑的,也不敢再跟。” 潘英脸色阴寒地推开潘林,今夜,他觉得十分不爽。 潘润赶忙劝慰道:“既是摄政王的人全程在侧,想必不会有什么。就算是有,咱们如今,也拿他没办法。” 潘英瞋目赭面,咬紧后槽牙道:“这净夜真乃神人,不仅有萧濯护着,还有皇上护着。临行前,皇上特意交代,要我保护好净夜。哪怕摄政王不管他了,我们也得管。” 潘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难道皇上也喜欢这个小宝贝?” 这一回不等潘英发作,潘润便气得恨剜了潘林一眼:“你长没长脑子?你什么时候瞧见万岁爷喜欢男人了?” 潘林撇了撇嘴:“那从前也没人说摄政王也喜欢男人啊。谁叫那小宝贝长得那么好看了。换我,我也忍不住。” 潘英不欲与他们浪费时间,气势汹汹地就回了院子,临走前丢下一句:“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该休息的就休息,查不出来就算了。” 潘英其实并不怕这朝廷的暗流涌动,更不怕那沧海横流。 他最怕的,就是那未被屠尽的逍遥会余党,来找他复仇。 那是一群已入穷巷的亡命之徒,他们不畏死,他们只想报这血仇。 陈良就是这颗大雷,他混迹江湖多年,武艺高强,哪怕潘英如今已被世人称为当朝第一猛将,他也会惧怕陈良。 今夜没能拿下陈良,再想找机会,可就难了。 陈良的易容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若他隐于市井,或者藏匿在潘英身边,潘英根本无法察觉。 潘英越想心越乱,以至于躺在榻上,他也觉得不安生。 今夜的事太蹊跷了,潘英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这个净夜人。 他实在是太像暮云重,就算是表兄弟,就算是他们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可到底不是一个爹生的,那性子眼神,定然也会有差距。 一个痴傻的人,突然有了神智。 而这个人,还每一次都能碰上逍遥会的事。 那暮云重若是活着,而今该有二十五岁了,可净夜只有十八岁,一副怯生生白嫩嫩的面孔,根本不是一个人。 可他的声音,他的神态,又那么诡异地与那个人重合。 潘英想,若要真的验证他是不是暮云重,他还有旁的法子。 只是,隔壁的动静太大,半途搅扰了潘英的思绪。 潘英的身边虽然一直没有体己人,可也不是不通人事。这是什么动静,他清楚得很。 更何况,那净夜叫的,实在是太妖了。 那声音香软入骨,一声声王爷,叫得潘英恨不能砸穿这道墙!
第012章 挑拨离间 就单是这个动静,也不该是暮云重。 以潘英对暮云重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 暮云重对男男之事极为厌恶,当初潘英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爱慕,暮云重便再也不许潘英与他同屋而眠。 当时暮云重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潘英。 在暮云重那里,他可以和潘英做兄弟,却绝不能是爱人。 潘英忽然冷静了下来,他觉得他把净夜当成了暮云重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暮云重绝对不会像净夜这样下贱地叫喊。 是的,下贱,潘英觉得这个词太适合隔壁那一对狗男男了。连带着萧濯,潘英都觉得是下贱的人。 潘英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之后,终于觉得自己可以痛快一点了。 可当他继续蒙着头打算睡觉的时候,隔壁又有了新一波的动静。 潘英明白,他是嫉妒了。 又或者说是恨。 他恨暮云重,恨他为什么不可以和自己在一起。 即便是暮云重死了,这种恨意,也依然没有消退。 因为潘英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同他一样喜欢男人的人。 而这些人若是一直孤独也便罢了,可偏偏有人能同萧濯一般,尝到情滋味。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快活? 他们这些人,都该去死。 潘英一直在帮小皇帝对付萧濯,他知道,只有杀了萧濯,他才能在朝廷站稳脚跟。 可从前的潘英一直想缓缓为之,萧濯的势力太大,他轻易不能妄动。 可这一刻,他希望萧濯立刻就死。 萧濯死了,他就可以把净夜抢回来,也尝一尝这销魂灭顶的滋味。 潘英翻身下榻,亲自给小皇帝写了一道密折。 此番江南之行,潘英打算中途暗杀萧濯。 翌日辰时三刻,船队再度出发。 他们的大船行远了之后,刘大人还叹了一声:“看来是咱们府衙照顾得不周,几位贵人都没睡好。王爷和大将军,还有王爷带来的那位小主子,眼睛都黑了一圈。想来是咱们沧州府衙简陋,比不得京中富庶繁华啊。” 而眼圈微青的净夜,上了船便直接栽倒睡着了。 潘英则是把事情都交代下去之后,也回房间补眠。 至于萧濯,他倒是习惯如此,他是快午时,陪着净夜吃过午膳,才躺下睡着的。 原定今日,是直达临清州,在临清州歇脚。 可半途,船队再一次遭遇伏击,虽说那些刺客很快伏诛,可萧凛还是接到了密报,说临清州还有反金刺客活跃,为了船队的安全,萧濯下令,今夜就靠岸休息。 今日因为船行得急,净夜有些不舒服。萧濯一边帮他按着头一边道:“跟本王出来这么一遭,会不会觉得又惊又险又辛苦?” 净夜摇了摇头:“不觉得,和王爷在一起,每一日都觉得很好。” 萧濯垂眸笑了,他伸出手,轻抚着净夜殷红的唇:“你这小嘴,就是甜。” 萧濯的大船比不得皇上的龙舟,船上若要吃热食,就只能用炭烤的小炉子。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及外面的好吃。 而且能做的膳食,也实在是有限。 故而,停船靠岸之后,萧濯下令可以到岸边烤羊腿。 净夜不喜欢吃羊肉,所以萧濯特意令萧凛准备猪肉和牛肉给净夜烤来吃。 这原是一个口味问题,可潘英那边听到了消息,却是拧了拧眉。 暮云重也是不喜欢吃羊肉的,他特别讨厌羊肉的膻味,哪怕是进献而来的羔羊肉,潘英觉得已经没什么膻味了,暮云重还是一口都不碰。 潘润将烤好的羊肉递给潘英时,潘英忽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吃羊肉。” 只是因为从前,暮云重不喜欢,所以帮内有羊肉,潘英都替他吃了,然后把其他的牛肉猪肉,留给他的殿下。 潘润不解其意,便忙道:“摄政王还命人准备了许多猪肉和牛肉。大将军喜欢什么,属下去给您烤。” 潘英摇了摇头,只闷头吃着眼前的羊肉不作声。 只是余光里,潘英还是瞥了一眼远处的净夜。 此刻的净夜,正靠在萧濯肩头。 萧濯把肉,都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喂给净夜吃。 而净夜吃几口肉,便又夹了一块西瓜,慢吞吞地吃。 潘英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近日,他看着净夜,便总能想起暮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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