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英双拳握紧,怒形于色道:“宋青柏无缘无故被人刺杀,现场没有留下刺客的任何痕迹。末将也是为了王爷着想,万一刺客就在王爷身边……” 萧凛冷嗤一声,一脸不屑地打断潘英的话:“王爷的安全,自有我等护着,不劳烦潘将军。至于那宋什么的,是什么腌臜货色,他死就死了,也至于来通报王爷一声?” 潘英还记得,他当年刚入朝为官的时候,萧濯身边的人就瞧不上他。连摄政王府养的狗都要对他乱吠。 这几年,潘英拼了命往上爬,终于在朝堂站稳脚跟,可摄政王府的人,待他还是这般无礼。 终有一日,潘英要让这群人付出代价。 屋内的萧濯,其实听到了潘英的动静。 现在这情形,莫说是潘英院里死了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萧濯也不能被打扰。 至于净夜那一包带血的衣物,萧濯早就让萧凛给处理了。 这会儿,萧濯一边给净夜擦身,一边道:“我把萧凛安排给你,以后有任何事,你可以吩咐他去做,不要自己动手。” 净夜本以为萧濯会由此怪罪他,没成想最后,只吩咐了这么一句。 萧濯见他双目盈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叹道:“临行前,本王与你约法三章,是担心你的安全。并不是怕你给我惹祸。你这身子骨,顾及自己都难,竟还敢跳窗与那杂碎对峙,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净夜乖乖听训,那小模样看起来就让人不忍责罚。 萧濯只看他一眼,便败下阵来:“这次事情既已发生,那便罢了,下不为例。” 净夜转过身,正对着萧濯,一只手,攀在他胸口,声音软绵绵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萧濯可不信他的话,他抬起净夜的下巴,一字字叮嘱:“本王既已把萧凛指给你,那么,你有任何非做不可的事,都让他去办。他以你为主,自然不必知会本王,便会替你达成。本王只叮嘱一句,我只要你安全,可明白了?” 这一回,净夜那双眼倒是真的红了。 他贴身抱紧着萧濯,点了点头:“知道了,谢王爷。” 宋青柏之死,就这么揭过了。 翌日一早,潘英倒是在萧濯跟前提了这事,谁知道萧濯只冷冷道:“既是在济宁州府出的事,那便让知州亲自督办。” 潘英拧眉:“王爷,这事不能轻拿轻放。宋青柏可是咱们最重要的秘线,临近江南了,他出了事。这分明就是有人要阻止我们清缴逍遥会。这样的人若不揪出来,于朝廷乃是大患啊。” 萧濯冷哼了一声:“怎么?难道咱们为了一个杂碎,就不赶路了?” 萧濯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点了点头道:“本王倒是忘了,那宋青柏是潘将军的兄弟啊。既然潘将军如此上心,不如你就留在济宁州府,好生调查,为你兄弟讨回公道。” 潘英顿时沉下脸道:“江南之行不可耽搁,王爷说笑了。” 萧濯轻嗤一声,越过他便上了船。 而潘润心有不甘,上船之后,小声同潘英说:“大将军,摄政王的态度也极为可疑。有了宋青柏,咱们端掉江南分会简直轻而易举,这人死了,他竟一点不在乎。” 潘英摆了摆手道:“他这个态度,反倒是正常的。莫说是宋青柏死了,就是本将军死了,他也得这副鬼样。萧濯此人,轻狂傲慢,那宋青柏,他是惯来不放在眼里的。” 潘润道:“将军的意思是说,宋青柏的死,与摄政王无关吗?” 潘英点头:“若他想杀了宋青柏,当初宋青柏被萧濯的人截下时,宋青柏已经没命了。他想杀个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倒是他身边那个净夜,我总觉得不对劲。” 潘润小声道:“属下昨夜派人打听过了,摄政王在前厅时,他一直在院子里睡觉。萧凛在外面守得死死的,他根本没出来。而且他的病,也不似作伪,日日都要喝药的。我打听过,随行的医士说他气血有亏,嗜睡得很。有时一日,能睡上八个时辰。” 潘英对他的病症,也有所耳闻。 经过这一夜,潘英想了许久,他同潘润分析道:“这杀宋青柏的人,定在咱们周围。若不是净夜,那便只剩下陈良了。陈良之前不知道宋青柏也背弃了逍遥会。如今知道真相,怕是对宋青柏恨之入骨。陈良惯会易容,你每日都要细细查问咱们手底下的人,以防他潜入我们之中。” 潘润道:“主子放心,属下警醒着,日日都让人查。可是摄政王那边若是混进了什么人,属下没法子查啊。” 潘英叹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后一连两日,净夜都安分了不少。萧濯说什么,他便应什么,无事的时候,他便乖巧地靠在萧濯怀里看书。 直至抵达扬州时,扬州知府雷大人,特意在众人面前宣读了加急送来的圣旨。 小皇帝恢复了净夜的皇族身份,直言他在隐水寺养病,而今身体恢复,着封净夜为郡王,封号为玉。 宣读完圣旨之后,雷大人极尽谄媚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下官参见摄政王,参见郡王爷,拜见潘大将军。” 净夜从男宠一下子升至郡王,这会儿倒是浑身不自在。 净夜小心瞧了一眼萧濯,只见萧濯沉着脸,看样子,却是不怎么高兴的。 潘英倒是高兴极了,他在一旁道:“万岁爷对郡王爷那可是关切有加,此番临行之前,还拖我多加照拂。听说,京中连郡王府都备好了。” 之后,雷大人还说了许多吉祥话,可净夜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此番在扬州府衙下榻,雷大人还专门备下了三间院子,有意将萧濯和净夜分开。 前厅用膳时,净夜也坐在了主桌。 净夜并非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只是从前朝皇子,一下子变成了金朝郡王,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按照小皇帝圣旨里的意思,净夜原是先帝第二子,也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只是生来体弱,又因幼年得了天花,被送到宫外。 虽说后来勉强活了下来,不过却因高热不退,彻底成了痴儿。 之后,先帝便将净夜送到隐水寺,由方丈和几位大师,代为照看。 皇家不愿留一个痴傻皇子在宫里,所以一直没给净夜任何名位。 直到数月前,净夜恢复了神智,万岁爷也才得了消息。 净夜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如今倒是全都想通了。 怪不得,当初潘英将前朝余党的帽子扣在净夜头上的时候,万岁爷会动那么大的气,还直接将潘英发落了。 潘英本就不是金人,入朝为官也不过五年。对这皇室秘闻,也不是十分了解。 可那些老臣是知道的,萧濯想必也是知道的。 这一顿饭吃得净夜心不在焉,直到净夜跟着萧濯回了院子,他才关起门来问萧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对吗?” 萧濯伸手拦住他,小声提醒:“雷大人另外给你准备了院子,你确定还要与本王同住一处?” 净夜现下哪里顾得上那些,他拽着萧濯的袖子道:“你知道什么,快些告诉我。” 萧濯将人抱在怀里,耐心解释:“圣旨里说得大差不差,你的确是先帝爷次子,小名福安。” 金朝皇室是不会弄错的,皇子出生之后都需得入皇家玉牒。若净夜没入玉牒,皇上也不会轻易封他为玉郡王。 净夜现在这副身体里,竟留着金人的血,当真是造化弄人。 净夜问道:“潘英之前同我说,是王爷请了江湖术士,给我医治,我这才恢复了神智,此事,可对?” 萧濯低头看着他,忽而道:“那你当时为何不问本王?为何过了这么些日,才开口问。” 净夜低下头,小声嘟囔道:“王爷不让我与潘英搭言,我怕王爷知道了不高兴。” 净夜眼睫长而密,他垂着眼说话的时候,模样实在是乖巧可爱极了。 萧濯笑了一声,他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脸蛋,这才道:“的确是本王想办法将你救回来的,无论是江湖术士,还是神医,本王都找了过来,一同给你医治。” 净夜攥紧了萧濯的衣领,他紧张或疑惑时,似乎特别喜欢攥着点什么。 “为何?为何救我?又为何救完我之后,再未露面,也从未告诉我?” 萧濯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轻缓地放开,然后才慢慢道:“若你不问,本王也没打算居功。只要你好好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不管你信不信,原本我,并没有让你来摄政王府侍寝。” 萧濯说到这里,便轻笑了一声,他觉得事已至此,就算再解释几遍,也毫无意义。 该做的都做了,他说不是本意,听来真是虚伪。 萧濯叹了口气:“罢了,待之后回京,你若想与本王分开,全凭你自己心意。” 萧濯这话说得大度,可一双手却紧紧搂着净夜,半刻都不想放松。 仿佛他松一下,眼前的人就要离他而去了。 净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生怕惹怒他的净夜。 此刻的净夜,调皮地解开萧濯的衣领,一只手慢慢往里探。 净夜的外袍本就松松垮垮,稍微轻扯一下,就会露出他线条漂亮的锁骨。 他乌眸盈水,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哦?王爷想放我走?当真舍得吗?”
第016章 皇上出宫 萧濯抱起净夜,将人丢到了榻上,他一边轻抚着净夜,一边吻他的眉眼,他的侧脸,他细长的颈…… 净夜双手揽着他,闭眼之时,净夜听到萧濯低声说:“当然舍不得。” 萧濯恨不能将人时时捆在身边,一刻都不分开。 … 潘英原本提前与扬州知府商议好了,把他的院子,安排在净夜与萧濯的院子之间。 这样的话,潘英离净夜的院子近一些,也许夜里还能找机会,与他见上一面,说几句话。 潘英前日便知晓了小皇帝的意思,也知道,小皇帝意欲让净夜归宗。 这事原本还要再拖,小皇帝认为,应该等净夜在萧濯跟前站稳脚跟之后,再告诉净夜实情。 可潘英却给小皇帝寄信,他认为净夜在萧濯跟前已经站稳了脚跟。不仅如此,潘英认为,再这样下去,净夜怕是会被萧濯打动,若两人生了情……那皇上以为的兄弟之情,怕是不能让净夜松动了。 为今之计,是应该尽快让净夜明白,真正能让他倚靠的,是皇室,而非萧濯。 小皇帝思虑再三,最终采纳了潘英的建议。 而潘英提前得到万岁爷要降旨的消息时,实在是痛快至极。 潘英明白,当初净夜孤身入摄政王府的时候,是逼不得已。 可如今,净夜自己都是王爷了,他可以依靠皇室的身份翻身。潘英想,他该是不会再与那摄政王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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