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将在济宁州下榻。 净夜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萧濯才回房唤他:“该下船了,本王扶你起来。济宁知州廖大人,早就在外面候着,莫要让人等。” 萧濯从不苛待小官,只要地方官们能积极治理,爱护百姓,萧濯待他们还是十分亲厚的。 济宁州府与沧州府衙差不了多少,净夜和萧濯的房间也一早备好,干净整洁。 可净夜心不在焉,他方才下船之后,便没在潘英身侧看到宋青柏,潘英身边的人,净夜各个都瞧了,没有生面孔。 净夜不敢直接问萧濯,也不敢问身边侍奉的护卫,只能静待时机。 入夜后,萧濯与那济宁知州在前厅议事,净夜则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 潘英的院子与萧濯的院子就隔了两道墙,净夜特意推开窗,探听那院的动静。 宋青柏大大咧咧地坐在潘英对面,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好不快活。 宋青柏在面前潘英毫无尊卑之分,他悠哉悠哉道:“那分会龙头,让我去西郊养马,这是人干的活?当年我爹在逍遥会的时候,都不这么使唤我。我是干够了,你说养马能探到什么消息?他们那群人,也没一个尊敬我的,没人拿我当已故大长老的儿子。我上个月养死了一匹马,被那龙头训得,罚我一个月不许喝酒。这不是要我的命嘛?我可不管啊,这回咱们端了那江南分会之后,这又脏又臭的活儿,我是再不想干了,我回京跟你享福去。” 潘英恨铁不成钢道:“没用的东西,怪不得你爹在时看不上你。” 宋青柏道:“我再没用,我也把江南分会的老巢给你摸透了。这一回,争取再让你立个大功。”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净夜没听见。 不过这声音,就是宋青柏无疑了。 前世,暮云重只知是潘英背弃了逍遥会,未曾想,这宋青柏也参与其中。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是大长老对他严厉了一些,他也不该投靠朝廷,杀了亲爹。 净夜握紧了手中的扳指,已然动了杀心。 今夜天色阴沉,不见星月。 净夜隔着墙听动静,他听到潘英这会儿在前厅,而宋青柏,则还是在隔壁喝大酒。 净夜从包裹里,拿出了短刃。他内功虽无,可招式还会,那宋青柏一喝酒便不分四六,净夜趁着潘英不在,定能寻到机会,杀了他。 为了躲过萧濯的人,净夜只得偷偷在床上摆出了一个人形掩人耳目。之后他换上一身奴仆装,跳窗潜入了潘英那院。 宋青柏喝着喝着酒,就开始唱歌。 净夜拿过酒壶,给他斟酒之时,宋青柏恍惚看到了净夜露出的一小段细腻白皙的手腕。 宋青柏便当即起意,抓住了净夜。 “呦,这府里还有这么细嫩的小丫头啊,转过头来,让大爷瞧瞧。” 宋青柏眼前朦胧,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美若天仙。 可真当净夜摘下了头巾,宋青柏看清他的脸时,酒都吓醒了大半。 “你……你是谁?”宋青柏一个踉跄瘫倒在地。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他不知自己是不是酒喝大了,竟看到了暮云重。 净夜冷脸看着他道:“怎么?看见我很惊讶?” 宋青柏三魂吓掉了两魂半,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是人是鬼?你不对劲,我明明看到潘英,把你的头斩下来,献给了皇上。” 随后,宋青柏更是疯疯癫癫道:“鬼,鬼又如何,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们,死了更没什么可怕的,对,我不怕你,你纵是化作厉鬼,我也不必怕了你。” 宋青柏嘴上如此说,却瘫在那里,吓得不断挪动,裤子都湿了一块。 净夜半蹲下身子,看着手脚瘫软的宋青柏问:“你且告诉我,你为何要背叛逍遥会,为何连你爹,你都下得去手?” 提起他爹,宋青柏更是浑身一哆嗦,他涕泗横流道:“我爹他从小就看不上我,他不许我喝酒,不许我亲近我喜欢的姑娘,我做什么他都看不上。” 净夜怒道:“不让你喝酒,是怕你喝酒误事,至于那姑娘,人家本就不喜欢你,是你非要轻薄人家,若非你爹拦着,岂不是要让你酿成大错?” 宋青柏不甘心地反驳:“他是大长老啊,帮会里除了殿下就是他,我要娶什么姑娘,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可他宁愿把我心爱之人嫁给他的养子,他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难道这样的爹,他不该死吗?” 宋青柏越说越混,他干脆抹了一把鼻涕,冷嗤道:“我爹的头,还是我亲手砍下来的。他大概也没想到,他的儿子有一天能这么出息。哈哈哈哈,逍遥会又如何?不过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我替朝廷驱除了这些乱党,那是替天行道,我杀了我爹,那是大义灭亲。” 净夜再不愿与他废话,他从腰后拔出匕首,手起刀落,直接扎进了宋青柏的喉管。 当初大长老不许宋青柏喝酒,正是因他一喝酒就浑身无力,曾经还因为这个,差点死在金人之手。 此刻,宋青柏瞪大着眼睛看着净夜,他发不出声音来,只凭口型看出,他说的应该是:“殿下,饶命。” 净夜知道这人还没死透,便咬牙开口:“今我替逍遥会枉死两万余帮众,处置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净夜面色冷硬,他看着宋青柏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没了气息,之后,净夜背对着宋青柏,迅速抽刀,翻窗而下。 纵是净夜再小心,身上到底还是溅了血。 他快速脱掉外衣,收进包裹里之后,便欲唤人进来,准备浴桶。 只是净夜刚转身的功夫,便看到萧濯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萧濯走路无声,净夜吓得硬是抖了一抖。 净夜匕首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萧濯只看了一眼,便叹道:“本王给你这匕首,是让你防身的。” 净夜未敢吭声。 萧濯接着道:“临行之前,本王与你约法三章,是哪三章,你可还记得?” 净夜垂眸不言,那三个要求,净夜而今无一条遵守。 萧濯是真动了怒了,他一伸手扯过净夜,将他按在榻上时,净夜才出声求饶:“我错了,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萧濯气得扒下了他的裤子,狠狠打了两下。 每打一下,净夜都大叫一声。 打到第三下的时候,萧濯看着他娇嫩的皮肤都红了一片,终是没下去手。 净夜吸了吸鼻子,一副柔弱到极致的姿态望着萧濯:“王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萧濯收着力呢,打两下根本不疼,可净夜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萧濯道:“王爷,疼死了,您给我揉揉。” 萧濯叹了声,最后伸出手帮他轻轻揉着。 萧濯还是如之前一样,一句话没问,他揉着揉着,便低下头咬了一下。 净夜一双眼泪盈盈的,委屈得像是要落泪,萧濯只无奈叹了一声,将咬变成了细细密密的吻。 当他的吻,落在净夜想不到的地方之后,净夜忽地叫道:“王爷,那儿不成……”
第014章 声音动听 潘英是两刻钟之后才发现宋青柏死于非命的。 宋青柏裤子下面有一滩水,腥臭味很重,一旁的潘林差点将胆汁给吐出来。 刚来这济宁州府,便死了一个人。 好在衙门有仵作,没多久就给潘英下了结论:“一刀毙命,死之前应该受过极大的惊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刻钟,准确说应该是两刻钟之前。” 宋青柏的武功并不弱,只是每次一喝酒就会犯病,届时他四肢无力,光昏睡就得两天。 偏宋青柏是个大酒蒙子,几天不喝酒,他就觉得是要他的命。 潘英想起当初大长老活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说宋青柏早晚死在这酒上。 果不其然,一语成谶。 潘润也很快查到,这期间没有任何外人进入州府,就连潘英所在的这个院子,都没发现任何人靠近。 潘润仔仔细细问过在门外看守的奴才,只有其中一个,还是廖大人的家奴,他躬身道:“因为宋将军不许人进去,奴才等也实在是不敢打扰。这在外面也没听到什么大动静,宋将军也没有呼救过,奴才只隐约听到他说,有鬼……” 潘林气得踢了他一脚:“既然有鬼,你不进去看看?” 那老奴连忙道:“要真是有鬼,小人更不敢靠近了。”说到这里,那老奴像是极胆小一样,缩紧了脖子道:“不会是,真的有鬼吧?谁都没靠近,宋将军怎么就死了,死状凄惨,连仵作都说是被吓的。” 潘英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江南之行,绝不能因为宋青柏之死耽搁。 这么短的时间,怕是根本查不出真凶。 宋青柏的尸体被抬下去的时候,潘英将人叫住,掀开白布,仔细看了一眼刀口的切面和位置。 潘英想到了暮云重。 当年暮云重下山之后,曾带着潘英一起征讨过为祸一方的山贼。 暮云重喜欢在喉管和后脑下手,可以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潘英和暮云重是一起长大的,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暮云重的一切习惯,对他可谓了解颇深。 鬼?什么样的鬼才能将宋青柏吓成这样?难不成真的是暮云重活过来,来找宋青柏追魂索命了? 不对,绝对不可能,潘英不信鬼神。 灵光中,潘英想到了净夜。 潘英正开口问潘润,隔壁院子今天可有什么动静,摄政王的人出来过吗?那净夜可有出门? 谁知潘英的话刚落,隔壁院子的动静便传了出来。 虽说这动静,潘英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每每听到,他都焦躁异常,难忍至极。 偏偏潘林那个蠢货还像是极有兴趣一样,笑嘻嘻道:“哎呦,这小声音挺动听啊,摄政王可真有福气。” 潘润无奈地推了潘林一把,似乎是想提醒他莫要多言。 潘英瞋目赭面,咬牙切齿:“这边院子死了人,摄政王倒还挺有兴致。本将非得亲自去拜见一下摄政王。” 宋青柏给潘英带了江南府的秘密,只是宋青柏这厮奸诈得很,未到江南府,他不肯把底牌露出来。如今宋青柏死了,此番江南府行动,潘英便再无把握。 潘英吃了这么大的亏,摄政王倒是还挺会逍遥快活的。 那一声声细软绵绵的轻语,实在惑人得紧。 潘英冲进萧濯院子的时候,脑子里也浊得厉害,他甚至想,若净夜在他耳边这么叫他,潘英也得被勾了魂。
第015章 封玉郡王 萧凛在外面杵着,潘英想进院,却被死死拦着。 潘英咬牙道:“我要求见王爷,有要事禀告。” 萧凛面无表情道:“潘将军莫不是故意来坏王爷好事的?怎么每回王爷正忙的时候,你都有要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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