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寝殿,竟都铺满地毯,连带凳子椅角案台皆是套着满毛茸茸的软垫。 初棠大为无语。 “这是干嘛?” 候在殿中的大太监神色略有倦怠,却也立马恭敬回话:“回殿下,此乃陛下命令,您是觉着样式不好还是颜色不可?” 初棠:“……” 我觉着你们陛下有点浮夸! 程立雪那家伙是要干啥子哟,左不过就是划伤点手背而已,他又不是什么陶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的易碎品。 真是小题大做! 初棠也懒得对此多言,只问:“我让人带回来的那名晕倒的宫女呢?” “在西殿的一个小厢房。” 初棠点点头,连忙赶过去瞧人,还未踏进厢房几乎被名端盘宫女撞个正着。 “殿下恕罪。” 小宫女神情恍惚,脸色暗沉跪下。 “我没事,你起来吧。” 那边的太医恰好诊完脉:“回殿下,这位姑娘是受惊过度,梦魇不断,开些安神汤即可。” “好。” 一名小太监跟着太医离开。 初棠仔细端详半天,也不见那名守夜宫女有苏醒迹象,他转身,无意间望了望四周的宫女太监,见个个都跟无精打采。 “你们没睡好吗?” 宫女怯怯凑近几步低语:“最近宫里都在传陈妃娘娘回来了,昨夜还有小太监瞧见陈妃娘娘的凤鸾车停在乾清宫外呢,然后便疯了。” 初棠瑟缩一下:“……”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我的好姐姐,请你不要乱说话好么! 初棠佯装镇定自我安慰道:“假的。”堂堂现代人,必须破除迷信,相信科学! 宫女煞有其事开口:“千真万确,昨夜有守值太监看到启祥宫亮起烛光,说里面还传出些怪声来。” 初棠咬指抽气:“不、不可能!” 初棠:“怪力乱神,妖魔横行?八成是有人装神弄鬼,迷惑视听祸乱后宫罢了。” “殿下,您要是不抖的话,奴婢就信了。” “呜……因为我也害怕嘛。” 瑟瑟发抖的人,忽地被来者拂了拂后脑勺。 满屋子.宫人顿时下跪:“陛下。” 初棠一回头果然看到程立雪的面容,他呜一声,身子不由自主扑过去,还是这狗男人比较有安全感。 * 程立雪搂着人回到寝殿。 榻边。 程立雪弯身放下人,那人却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埋在胸侧的墨发瑟瑟耸动。 “害怕?” 头顶落下话音,初棠从那微振的胸腔昂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怯怯盯着人,也不说话。 “我倒有个法子。” 话音刚落,便瞧见程立雪单膝跪上床,正好卡在他两腿之间俯落身子,初棠也顺势倒进云锦褥面。 “……” 这是个什么法子? 怎么怪怪的咧。 正狐疑沉思的人倏地被捏住脚.踝。 初棠抬眸,只瞧见程立雪的墨发压来他耳边,有几缕还叠落他颈窝,痒痒的。 鼻尖也尽是散不去的药草清香。 那股独属于程立雪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在这方榻间,严丝合缝,无处可逃。 初棠警惕眨眨眸,也情不自禁咽咽唾沫。 有点儿不对路的样子,不会要发生些乱七八糟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呸呸呸!阿午你不害臊! “你……这是干嘛?” “讲故事。” 温凉气息喷落耳垂,叫人没来由一颤。 初棠五指微蜷抓了抓衾被。 讲……讲故事? 而后,他还真的听到那清越的嗓音,缓缓钻进耳膜,却一下一下地挑动他的神经。 救命! 谁家男朋友这样子讲睡前故事哦? 程立雪你变态啊! 这人每说一句,那冰凉指尖便轻扫一下他脚.踝,偶尔勾动足链,落出几道清脆的灵灵声。 如此这般伏在耳边,勾引似的,已叫他禁不住,更遑论这家伙还在他敏.感的脚.踝逗弄。 简直被刺.激得浑身发颤。 “呜。” 初棠泪眼婆娑,有气无力推桑人,两腿情不自禁收拢,奈何这人的膝盖纹丝不动抵在其中。 他咬牙溢出点泣音。 大抵是感受他身子的异样,那人终于有丝松动,退到他膝弯处,若有所思打量一息功夫,方才垂头吻了吻他的膝盖。 “张开点。” 初棠沉默,却也似被蛊惑。 眼睑泄出点潮意的人,懵懵怔怔间,那曲腿踩在榻上的脚便是一点一点挪开。 片刻后。 他浑身发烫,脱力得酥.软的手掌,无意识搭落程立雪凉凉的墨发,随之时缓时急浮动。 双眼迷离盯着帐顶,呼吸急促而紊乱,随后又愈发窒息,神思混乱陷进片旖.旎…… 还真的忘记了那些个鬼神之说,满脑子空白一片,最后又被股舒爽快意填满。 直至两眼一沉,彻底不省人事。 初棠昏睡前,思绪纷扰得只残存一个念头——十斤的程立雪,九斤变态,还有一斤更变态! 翌日早。 初棠迷迷糊糊苏醒,后知后觉正有双手,隔着布料轻轻摁揉在他大腿。 眼睛觑开条小缝,眯着眼瞟去,原是程立雪在帮他按摩,而且衣服换了,连床铺也换了。 昨夜的画面又倏然重现…… “混!蛋!” “我瞧着昨夜的殿下,哭得很享受。” 初棠一个枕头扔过去,恼羞成怒似的,朝人横去一眼:“闭!嘴!” 白日倒是端方清冷得人模人样,夜里缠.绵榻间时却跟饥渴大狼狗似的。 而且! 有人这样解渴的吗! 死变态! 怕是只有程立雪这种变态方想得出这种解渴方式! …… 初棠捂着脸退出回忆。 他悄然无声抽了腿翻身下床,脚尖刚碰到毛茸茸的地毯,手腕却忽地被人捏住,那人轻轻一拽就将他扯回去。 叫他猛地跌坐下一双腿。 头顶落下点沁凉嗓音:“去哪?” 初棠挣扎推搡几下,还是没能逃离这个强有力的怀抱,宛若惊弓之鸟,他似后怕含糊道:“还来?我会死的!虽然确实很……” 后面的爽字被人搪塞带过。 “但!真的顶不住了!” 他昂着头,目光灼灼得煞有其事,一脸真诚头头是道:“适可而止知道吧?咱们打个商量,明天再来?错开时间,让身体歇口气!” 视野中,程立雪轻轻侧身,随后便见这人的喉结微滚,酝酿出半点模糊的哂笑。 沉沉哑哑的:“小棠似乎有些心心念念。” “……” 我念你个大头鬼! 那人话毕,手掌一把抬起他手臂,叫心有余悸的人惶恐惊骇欲抽手。 “不不不!” 随后只是穿过件衣服袖口。 “?” 初棠话音戛然而止,也悄悄咪咪吁气。 程立雪替他穿好衣服、束好腰带、理好衣襟,方饶有兴致垂眸凝视他,唇角还含着半丝笑意,似在打趣问:“不什么?” “……” “看来小棠确实很期待。” “……” 故意的!这死人绝对是故意调侃他的! 还期待! 我期待你不举! * 程立雪日理万机,陪着他用完早膳便离开。 初棠落得清闲,便又跑去昨日带回的宫女住处,刚进门就瞧见那人缓缓从床上醒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守夜宫女闻声侧头却骇然滚落床,颤颤巍巍开口:“陈妃娘娘!陈妃娘娘饶命啊!奴婢什么也没说!” “……” 陈妃?在哪? 初棠瞳孔骤缩,他脊背发凉呆滞片刻,陈妃不会在他身后吧? 不!不可能! 相信科学! 初棠倏然挺直腰板,故作镇定轻咳声道:“你昨晚为什么会喊皇后娘娘?” “陈妃娘娘饶命!” 守夜宫女猛然扑过来抱住他腿:“奴婢真的守口如瓶,什么也没说,娘娘饶命!” 初棠低头盯着匍匐他脚边的宫女,悄悄舒出口气,就说嘛,相信科学,什么陈妃,这宫女怕是产生幻觉,将他误认成陈妃。 而且他如今非常确定!这宫女身上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和程立雪他娘有关! 若是换作旁人的话,他倒也没那么着紧,但此事关乎程立雪,他这心竟莫名执拗,恨不得马上查出个水落石出。 “你先起来,我不是陈妃。” 初棠蹲下身扶人:“你看清楚,我真的不是那个什么陈妃娘娘。” 宫女神情木然抬头,还是惊恐后退,支吾半天:“娘娘,奴婢真的只字未提!求您放过奴婢!” “……” 看来幻觉还在。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产生幻觉呢? 初棠走出厢房,几名洒扫宫女太监正在闲聊:“这香包好香呀。” “快快快,皇子又给咱送了蜂蜜。” “皇子对咱们也太好了,若是日后不能在乾清宫侍候,我最想去的便是储秀宫。”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八成有诈! 转念间又恍然忆起些画面。 “湘竹。” 初棠转身跑回寝殿:“湘竹。” 湘竹连忙跑出来:“殿下,奴婢在。” “宫中的陈妃传说是什么时候死灰复燃盛传的?大概是宫宴那夜后。” “那那位皇子,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送荷包蜂蜜的?” “传说开始盛传后的第二日吧。” “还挺会掩人耳目。”初棠垂头感慨声,连忙望着湘竹道,“那位皇子送来的香包和蜂蜜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湘竹替人忿忿不平低骂:“他送来的东西,只会脏了殿下的眼睛,都让奴婢扔掉了。” 初棠轻笑一声:“难怪你这么精神。” 湘竹略有不解:“殿下此话何意?莫非是这些东西不干净?” 初棠点点头:“曾经有位朋友跟我说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你好。” “奴婢这就去外面借些回来。” 湘竹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个小香包和一瓶蜂蜜。 主仆二人拆开香包。 香包只是普通的香料和新鲜的百合花。 “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鲜少有人用新鲜的花瓣做香囊的。” 初棠指尖捏着枚花瓣若有所思,沉吟半天:“特别,就特别在此。” “殿下,这百合花能有何特别?” “百合花花香里有使人兴奋的物质,叫人神思不宁,夜不能寐,长期睡眠不足。” 湘竹恍然大悟:“难怪好些宫人都神色恹恹的。” 初棠丢下花瓣拍拍手:“但有陈妃传说在前,大家只道是担惊受怕而睡不好,实则这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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