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无语:“每次都神出鬼没的。” “送你去见张夫人。” “算了。”初棠摆手绕开,“师不伐丧,大雍朝趁国丧南上攻打我们,试图吞并咱们,内忧外患,你应该忙得焦头烂额吧。” “内忧外患?何以见得?” “难道不是么?你与摄政王鹤蚌相争,他们正好渔翁得利。” “请君入瓮。” 听不懂。 初棠蹙眉盯着人:“什么意思?” “大雍皇后是我们的细作。”程立雪微微伏下身,盯着他,“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擒贼擒王。” 他笑问:“你说谁吞并谁?” “!” 初棠仰头抱紧自己。 凉飕飕的。 摄政王要借国丧上位,程立雪倒好,直接把摄政王的谋划纳入计中一环去扩展疆土。 将计就计,计上加计,多计并用,计计相扣,好一个连环计。 兵不血刃。 可还需要大量兵马。 程立雪这人哪来这么多可调动的—— 初棠猛地回想起程府的时光。 他不可思议瞪眼:“所以,这些年,你何止在养病,你更是在养兵?” “嗯。” 程立雪不加掩饰颔首。 初棠张嘴无言:“……” 这种人不当皇帝! 就问还有谁能当皇帝啊! 短短一息功夫,他的内心却似经历过无数挣扎。 泄气往后倒:“要不我还是从了你罢!” 身子没有和预想中砸落地面。 初棠被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圈住,那人弯身凝望他,晃神似的,好半晌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从了你。” 初棠有气无力闭眼:“我觉得我玩不过你,你看你,又帅又多金,人品好三观正,没有爹娘,完全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又会哄人还会认错,放在我们那个时代,妥妥的国宝级别婚配对象。” “将就下试试呗。” “将就?” “怎么,到你不乐意了吗?” 程立雪抱着他上了马车:“我宁可你离开我,也无须你委屈求全。” 话音如常平静,却无端掷地有声。 初棠睁开双眼,马车帘子落下的瞬间,他望见红墙绿瓦中的雪影。 似有两分的落寞。 如果一开始是喜欢带来的占有欲。 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是爱让他学会的成全吗? 程立雪爱他? 初棠不可置信摇头,阿午你自恋什么!人家是未来的皇帝,将来后宫三千! 爱你个鬼! 不要被一时的殷勤蒙骗! 清醒点,洗洗睡吧! * 丞相府离皇宫不算太远。 马车很快驶到目的地,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候在门口,四周还有不少婢女侍从。 初棠一下车,张婶便过来迎他,甚至要行大礼,只是被他拦住。 “行啦,我们不搞虚的。” 张婶挽唇一笑:“我还怕你与我生分呢。” “不会,程立雪那个家伙天天骂我没规矩,规矩又不能当饭吃。” 初棠小声嘀咕道:“就他满嘴规矩。” “欸,不可。” 张婶猛地惊慌:“人多眼杂,谨言慎行,虽是太子殿下的化名,但恐防有心人。” 初棠偏头:“好吧。” 只见张婶穿着高领,雪绒遮挡得脖子密实,他问道:“张婶,很冷吗?” 张婶似有点模凌两可搪塞:“是有些畏冷,饿吗?你张大哥被公务缠身,晚些时候方回。” “那他没口福咯,我们自己吃。” 初棠莞尔一笑,拉着张婶就往里跑:“灶房在哪?我们吃肉蟹煲。” “你如今都会下厨了?” “自学的。”初棠含糊应道,“做饭很治愈,我喜欢自己动手。” 两人说话间来到膳房。 初棠从旁边宫女手中篮子掏出螃蟹,立马转移话题:“看螃蟹!” 他指尖敲敲张牙舞爪的螃蟹:“凶得哟!” “阿午。” “太子殿下对你很好吧?”张婶拿过他的螃蟹,干惯活的人,熟稔处理起来。 “张婶何出此言?” “你好像比从前活泼许多。” “没有吧。” “你张婶活了几十年,这双眼见过不少人,过得到底好不好,还是能判断几分的。” 她把切开的螃蟹放到一旁:“虽然枝儿对我颇有怨言,可我还是觉得,当初的决定愈加的歪打正着。” 初棠微讶:“张大哥怨您?” 张婶轻然摇头:“无碍的,母子没有隔夜仇,你这肉蟹煲怎么做?我也好帮衬些。” 一提到美食,初棠便满是干劲儿,瞬间将方才对话抛诸脑后:“还有虾、鸡爪、鸡翅,和一些素菜没有清洗干净。” 张婶在一旁洗菜。 初棠连忙拿过切好的螃蟹,沾上淀粉,下锅煎至金黄,油炸出劈哩啪啦的声音。 一股香味顿时溢出。 张婶端来虾,不吝言辞道:“阿午,你这厨艺还挺好,火候掌握得很娴熟。” “嘿嘿。” 初棠被赞得不好意思挠挠腮。 螃蟹煎好,他又开始煎炸。 随后重新下油,倒进姜、葱、蒜、干辣椒、八角、香叶、花椒炒香,再放入一勺豆瓣酱,炒出红油。 加进焯水的鸡翅和鸡爪。 滋啦啦的。 肉香味裹着调料的鲜香。 倒入酱油,继续大火翻炒至断生,立马放水淀粉,再加入半锅高汤,撒下掉白糖,小火焖煮两刻钟。 热气升腾。 满屋子充盈着香味,闻得人唾沫分泌。 两刻钟后。 开锅盖,加入玉米块和煎过的虾、蟹,便再焖煮一刻钟,大功告成。 满满一锅“肉蟹煲”,看得人食欲大振。 张婶惊叹:“阿午当真是心思巧妙,我还没试过这种吃法哩。” “那您快尝尝。” 初棠眉欢眼笑替人拿碗夹螃蟹:“小心烫哦。” 这一顿肉蟹煲让二人大快朵颐。 * 张婶拉着他说了好些话。 而张大哥直至他要歇息才归,他们匆忙交谈两句,初棠便回房。 张大哥温声开口:“有事唤我。” 初棠点头搭上门框:“张大哥也早些睡。” 夜深人静。 初棠睡眼惺忪揉眸坐下床沿,却见房中一扇窗侧,似有人杵在片阴影下。 这幕,顿时将他吓得睡意全无。 鬼?撞鬼了? “啊!” 恍惚间,一根食指压来,还带有夜霜的凉气,落在他的唇瓣,示意他闭声。 初棠缓神。 也冷静下来。 他舒气,终于确定这是人并非鬼,便无语嗔道:“你堂堂太子,不会走正门吗?有必要夜闯民宅?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偷情呢。” 不对! 偷个鬼情! 他们是合法夫夫好吗! 一个怀抱将他圈住,鼻尖也蹿进源源不断的酒味:“你怎么满身酒味啊!” “小棠。” 初棠此时方才惊觉这人的眸子不如往日澄清,有着几分浑浊,似浓墨撞进清水。 晦暗中又钻出两丝靡靡的涟漪。 “阿午。” 门外登时响起敲门声。 未走远的人匆匆折返,关切问:“阿午,你方才叫什么?” “我没——” 初棠话未完,蓦然被扑倒,他倏地躺下软铺衾被,也随之弄出点声响来。 他一仰头便见程立雪滚动的喉结。 “我想你。” 程立雪的话很轻很缓。 月光泻下,时间如凝滞,初棠心头的跳动在此刻愈发急促,稍不留神便要挣破胸腔。 一时之间竟叫人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心动。 “什么声音?可是撞到了?” 外面又响起张大哥的焦急话语。 初棠惊慌失措推搡程立雪,他别开头,心口跌宕起伏喊道:“我,我摔了一下。” 说话间更是极力想要抽身。 要死啊你! 搞这么刺激! “摔到哪里了?” “额。” 指尖猝然被股暖流包裹。 初棠遏制不住咬唇颤出一声,这死人怎么一喝醉酒就人格分裂似的。 他严重怀疑酒精是打开程立雪第二人格的钥匙。 程立雪单膝跪在床榻,正正卡进他两腿间,叫人无法并拢收紧。 那人张嘴衔住他小半截指尖。 随后含在口中舔舐摩挲。 指端既暖也滑还轻微发痒。 阵阵刺激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不要啊。” 他又爽又惊,讷讷然间,眼角都溢出湿意,泪光盈盈,软着声求饶似的:“你别这样啊。” “我进来看看。” 门外又响起张大哥的嗓音。 初棠抬脚蹬人,却被抓住脚踝,他心弦紧绷支吾两声:“别!别!我……” 急中生智道:“我没穿鞋袜。” 正欲推门的人顿住:“声音怎的带着哭腔?摔得很疼吗?我让侍女给你拿些药来。” “不疼,我困了。” “好,你若有事尽管使人唤我。” 门外的青年渐行渐远。 初棠归于松缓而重重吐气。 仍被圈住的脚踝,得天独厚,近乎完美,瘦白而匀称,肌肤细嫩莹润。 轻轻一碰,就落出几道红痕,脚背又因主人过度紧张而绷出两道淡淡的紫筋。 脚链的铃铛还一晃一晃的。 初棠睫毛被泪迹浸得湿漉,他半掩眼眸喘息,往后扯扯正欲抽回脚。 那人纹丝不动,并不打算放手。 “你松手呀。” “明明想让你随心所欲快意自在,却又见不得你与那种觊觎你的人言欢。” 程立雪单膝跪在他双腿中,一手撑在他腰侧,稍稍倾身轻声问:“是否太过矛盾?” “谁知道你!” 初棠下意识横眉冷目。 “晚间下雪。” “我知道,我瞧得见。” 出门时还艳阳高照,晚上便下起大雪,他方被张婶极力留下来过夜。 穿得不厚,但也带有大氅,出门能防寒,倒是鞋袜略单薄,会有些发凉。 程立雪坐落床沿,转身将他抱落腿上。 初棠背靠着人,正念叨这家伙到底意欲何为时,眼下蓦然而现双崭新的袜子。 程立雪捏着他脚套上去。 软柔暖融的质感萦绕整个足部。 初棠垂头,惊诧打量这双毛绒绒的袜,他咕哝声:“怎么喝醉酒还知道给人送袜子呀,也不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程立雪对此未置言语。 初棠穿着袜子窸窸窣窣爬回床里侧。 “小棠。” 身后人忽地唤道。
90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