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循声望去。 “!” 自己的那条左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直愣愣跨过程立雪腰,悠哉悠哉搭在上面。 嘶…… 哪个好人家把腿晾室友腰上睡觉呀? 难怪程立雪这家伙,陪他睡到太阳晒屁屁,感情是被他弄无语了吧。 初棠讪讪呲牙:“……” 正想抽腿,却发现—— “腿麻了。” 他双手捂脸呜了声。 好丢人哦。 * 望着那被簇拥梳洗的小哥儿,耳尖仍红得要滴血,程立雪指尖轻拂袖口,漫不经心敛走桌上的话本。 半路。 恰好与十一迎面相遇。 “哟,你这脖子的伤?” 十一暧.昧朝人走来:“有情况?” 那云淡风轻之人,转手向他递出手里的话本。 十一接过后随手翻开看了几句—— 書生告別家中老母,隻身上路,恰逢大雪,落腳山神廟,熟睡一夜,無事發生。 “无事发生?” 十一似在确认,如上重复念叨句。 “既然都无事发生了?那有何特别之处?欸,不是我说你怎么又笑起来了?” “这话本很好笑吗?” 十一对话本翻来覆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他无奈摇头跟上那背影。 好半天,终于憋出句大逆不道的话—— “我怎么觉着你笑出了拐卖良家妇女那味儿。” * 初棠心有些浮躁,跑来膳房。 他从前是不太爱动手的,但看爷爷奶奶做饭,他莫名觉得温馨,后来也学着自己做饭。 渐渐的,动手做美食这事,对他来说已经演变成一件治愈而解压的乐事。 膳房内的杂役跪了一地。 他们哪曾想太子妃会亲自来膳房,尤其那还是被太子视若珍宝,捧在手心疼爱的人,就怕有半分怠慢,项上人头不保。 领头的内侍官惶恐伏地:“您有何吩咐?” “我想自己动手。” 还未摸清这位主儿的性子,众人都不敢劝谏,纷纷退出膳房。 初棠随手拿来几只干净的鸡腿,心想做道“三杯鸡”,所谓“三杯”,即第一杯香油,第二杯米酒,第三杯酱油。 鸡腿切块,吸干水分,加盐、白胡椒粉、一点酒抓匀腌制一会儿。 热锅。 放进第一杯香油,下葱姜煸香,煎到微微发黄,即刻放进鸡肉,炒干鸡肉水汽炒至金黄状态。 再加入第二杯米酒,既去腥又增香。 最后再加入第三杯酱油,撒入些白糖,翻炒均匀,裹上浓稠的酱汁。 再小火焖一刻钟。 完美出锅。 一开盖便能闻到源源不断的香味。 初棠拿起筷子夹了块鲜美的鸡肉,入口是有些发甜的,但又与鲜香味中和得恰到好处。 他嚼了嚼嫩滑的肉质。 忽地就食之无味。 盯着那满锅的鸡肉,他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藏在小厨房吃荷叶鸡的姑娘。 初棠放下筷子漫无目走出东宫。 皇宫内,没人敢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四处乱跑,不知不觉竟来到前朝官道附近。 这天气如人心,总没个定数,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黑云压城。 天空灰蒙蒙的。 初棠席地而坐在石阶发呆。 靴面被雪碎一点点掩埋。 不知多久后,身旁坐下个人影,“哐”地声落下个酒壶:“果酒,不醉人。” 初棠撑着膝盖托腮。 十一:“想什么?” 初棠:“我在想什么时候放晴,我想看云霞。” 十一摇头轻笑,仰头灌了口酒。 初棠也拿起旁边的酒壶抿了几口,随后也不知是谁打开的话匣子,便是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酒壶见地,初棠昂头单眼瞄瞄倒扣的瓶子。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初棠摇头:“应该不简单吧?” 十一:“还挺聪明。” 初棠嫌弃啧叹声:“我都说我不是傻白甜咯。” “给你说个故事如何?” “那我洗耳恭听咯。” “前朝是抢来的天下,其第三代皇帝非但昏庸更是暴政,致使民不聊生……” “大将军当时还只是名小副将,奉命攻入皇宫。” “取下老皇帝首级后,他看到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前朝嫡公主,公主长得惊为天人。” “他本有意放走嫡公主,奈何另一名副将赶来。” “嫡公主被迫献给我父皇,但她彼时已有身孕抵死不从,将军心有愧疚助公主从宫宴出逃。” “嫡公主挚爱海棠花。” “我言尽于此,你也该清楚来龙去脉罢?” 初棠:“……” 那可真够狗血的。 他重重吐出口气:“你想告诉我,晴云的父亲,杀了我的外祖父?她是在以死明志?” “也未必是死,你以为你欠她,其实她亦不知该当以何面目待你,生死未卜,又何尝不是种好结果?” “不必耿耿于怀。”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会在意吗?还执著为大将军翻案么?” “我无所谓。” 或许有些不厚道,但他确实无法与原身共情。 毕竟那个所谓的外祖父与他并无交集,而且还是暴君,罔顾先祖教训,他甚至隐约觉得他遇见的杀手便是将仇恨转移他身。 他对此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也知十一前一句是在问“你在意我的父皇颠覆你们的皇朝么”。 问他是否会心生芥蒂。 初棠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国仇家恨,不关心谁抢了谁的江山,又被谁重新夺回。 朝代更替,也是自作孽使然尔。 “况且,是我祖上先抢走你们的江山,我们理亏。” “总之,你不介意便好。” …… 天空乌云消散,暖融融的日光照落。 “阿午!” 雪地中悠悠传来热切的呼喊声。 “阿午!可算找到你!” 远方,一名女子匆匆跑来,那身影在厚雪中,磕磕绊绊的,几次都差点摔倒。 初棠则头看到这幕,他竟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 “阿绛。” 初棠站起来回应。 “你怎么可以在皇宫随意走动?” 阿绛仰头喘息,似有些骄傲地炫耀:“我哥哥可是运筹帷幄的摄政王!谁敢不放本公主的行?” “我听说太子回东宫了,那你肯定也在,我就赶过来了。” “晚上去小酌一杯吗?” “哪里?” “自然是找乐子!盛京我最熟,有路子,包你流连忘返!现在还早,晚些时辰我再找人接你。” “也好。” 初棠眉欢眼笑点头。 他看看左边的十一,又看看右边的阿绛,原来在一个陌生之地,他竟然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好朋友。 那点儿沮丧早已烟消云散。 初棠蹲下身子摸出两个雪球,一起砸向两边,欢快跑走:“来!我们打雪仗吧?” 十一猝不及防吃了一脸雪:“……” 阿绛也甩甩发丝的雪碎:“你耍赖啊!”语毕,她连忙抓实两个雪球追上去砸人。 几人嘻嘻哈哈玩闹。 初棠玩得不亦乐乎,他弯身揉出个雪球,对着那个红色身影甩去。 阿绛猛地抱头蹲下来。 雪球继续在空中划出弧度,直直冲向后来的人影。 程立雪轻顿脚步。 明明可以即刻避开,却偏偏在雪球将到之际方偏头。 雪球倏地划过他耳畔,直愣愣砸中他身后侧,那个无暇闪躲的身着王爷朝服之人。 原地嘻笑的三人皆愣住。 “……” “……” “……” 程立雪视线漠然滑过身后侧。 初棠:“……” 宫中只有两位王爷,一是他身旁的十一,另一位则是传闻中阴鸷残暴的摄政王。 嘶。 小命休矣。 但大抵是程立雪过于淡定,他竟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种微妙的意味—— 好玩吗?再砸两个,我给你撑腰。 ---- 初棠:这都什么人呐!睡前故事还夹带私货!我怎么玩得过他呀???!!
第42章 火锅vs诱哄 场面一度陷入阵微妙的尴尬氛围。 初棠窘迫眨眼,求救似的瞥瞥十一,又望望阿绛,最后皱巴着眉眼,把希望付诸于程立雪身上。 谁知这人却处变不惊,甚至都懒得开口,那清冷无波的眼神,就很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难怪人家能当太子。 他甚至隐约觉得,程立雪事业线拿的是起点权谋文剧本,感情戏拿的是晋江甜宠文剧本。 而且—— 初棠原以为这种夺位大戏,相方会相当的剑拔弩张,哪承想他们几人处于这片雪地里,竟有种微妙的融洽。 “哥哥。” 阿绛一声呼喊打破僵局。 她小跑过去,抬手抹抹自家兄长脸上雪沫,话里有话道:“哥哥替我挡了雪球。” 摄政王饶是有万般思绪,也被这声“哥哥”惊了惊,这丫头平常只规规矩矩唤他“阿兄”,有所求时方才亲切叫声“哥哥”。 他嘴角微扬,半是责备半是宠溺道:“多大姑娘了,还跟小孩似的玩得满头大汗。” 随后剔去阿绛发髻上的雪碎,又从怀里掏出方绢帕替人拭汗。 “大家都看着。” “为兄者,疼爱妹妹,有何不妥?快随我回去,仔细感风寒。” 众目睽睽,阿绛被人带走。 初棠咬着手指碰碰十一:“你有没有觉得……” 十一:“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十一语毕,别有深意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原地只剩下两人。 初棠斜觑程立雪一眼。 怪! 这氛围就很怪! 他皮笑肉不笑挥手:“程公子你好!程公子再见!”说罢即刻转身想要溜之大吉。 突然被股力量拽住。 “跑什么?” “……” 对呀!他跑什么? 初棠猛地拍头。 他侧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如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思考措辞。 片刻后,踢踢脚尖的雪碎,初棠轻轻挠腮道:“我晚上要和阿绛去玩,回去换掉这身常服。” 程立雪待他衣食住行皆是顶奢,明明自己衣着简洁,可是落到他身,即便是最普通的便服,也大有种可以媲美吉服的错觉。 对他可谓是娇养无度。 常服又有式样图腾,象征身份,既然要出宫玩,还是换身便装低调些。
90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