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把了把脉,发现大概是料理得当,阮清攸身子虽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起色,却没有因为在雪里行走一会子就染上风寒。 这其实算很不错的情况了,说明一直以来的调养还是有用。 “平日养身子的方子还要接着喝,这几日天都冷,我在里头再加几味驱寒的药材。”张辽写下方子,就准备走了。 毕竟阮清攸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药房,这一点他从不担心。 “张伯,借一步说话,”季钦将张辽请到了外间,然后细细地问了阮清攸这样的身子能不能承担得住性事?需不需要额外注意些什么? 张辽心下恍然:怪不得叫这样亲呢,原是已有了这样的打算。 如今阮清攸亲长都已不在人世,他托大也能称句长辈。现下看着季钦,有一种自家白菜即将被猪拱了,猪还特意来找自己问拱菜准备的荒唐感。 但孩子找到自己的归宿是好事,何况季钦这归宿,也能算得上是非常不错的归宿了。 张辽臊着一张老脸,仔细地与季钦讲了一下阮清攸这身子与旁人的差异之处, “但至于性事,倒不需要额外注意,反而……”他附过去耳语几句。 季钦听完大喜过望,方知自己从年少就钟情的竟是这样的一个宝贝。 话虽如此,但此刻你要让他胡来,他是决计不敢的——那人身子太虚了。 他也不舍得。 于是等到午歇起身,阮清攸就看到了季钦坐在床上,正翻看着什么书。 “怎么不将帘打起来?这样读书仔细看了眼睛。”阮清攸翻了个身,还不怎么想起,抬头望着季钦问。 “醒了?”季钦将书扣到一旁。 “嗯,”阮清攸还瓮声瓮气的, “在看什么书?” 季钦嘴里含着笑,低头将阮清攸揽进怀里, “挺实用的书,很是能学到点东西。” 阮清攸太了解季钦了:他虽聪敏但从不好学,好么生地突然开始看书,肯定有猫腻。 他伸手要拿季钦右手边的书,季钦动作却更快些,举高了愣是没让他碰着。 越是这样阮清攸就越是想看,因着床架他站不起身,索性直接骑到了季钦身上去抢。 这样的动作季钦哪吃得消,那人骑在身上不说,还左右乱动,完了—— 在一片祥和宁谧的气氛中,季钦又开始杵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拘这一日两日,长此以往,这玩意也一定会坏掉。 他无奈,将手上的书递给了阮清佑。 “《君子房内考》?”阮清攸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封面,又看着无比熟悉的书名,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当他翻开书看到季钦扣下的那一页,那熟悉的字体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这就是他自己抄来卖钱的那些书,现下怎么到了季钦手里? 阮清攸羞得想死,当即钻进被窝,用被子狠狠蒙住头,一句话不说了。 “怎么了?”季钦笑出了声, “怎么突然就恼了?” “你这人真坏,见天的欺负人。” “何出此言?”季钦假模假式的, “我花钱打书局买书来进修,欺负谁了?” “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阮清攸好生气, “若不是因为你爱吃那几款糖实在太贵,我犯得上抄这种书去买吗?” 季钦不解, “你手上又不缺钱,非要抄书卖钱做什么?” 阮清攸本想说,那一万两银子不是要还给你的吗?但后来想想,说起这儿不等于是将火星子扔进季钦这个桐油罐子里了?那可万万使不得,便闭了嘴。 舌头转了个圈,他灵机一动回道:“就像之前给你买上药,那肯定是要用我自己的钱才更有诚意呀。” 季钦掀起被子将阮清攸捞出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该打趣你,不该惹你。但你也要想到,既是你辛辛苦苦的抄的书,我怎么舍得让他流落到市间让别人去看。自然是要买回家自己看。”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阮清攸露出了头,他刚想合上书,就被季钦拦住说:“你等着,我加个书签进去。” 阮清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还真正儿八经地看了?” “当真是学海无涯苦作舟,”季钦从前未在此事上下过功夫,如今打开这本书,方觉自己见识浅很的, “多学学总会用得到,总没有坏处。” 阮清攸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他抄完了一整本书,自然知道书中写的是多么的露骨又淫靡。若是被季钦学到个十成十去……他想到自己今日在池子边上的情况,忍不住捂住了脸。 那自己当真能扛得住吗? 他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下床穿鞋,裹起披风就往外跑, “我来去看看露种家的儿子来了吗?” — 小季(泪目):我看的h书是老婆宝儿亲手抄的
第41章 初见 露种家的小儿子今年两岁,正在学说话,这小子长的清秀,虎头虎脑的,名字也相称,乳名便叫“虎哥儿”,阮清攸见了就高兴。 他虽然现在手头不宽阔,但是好歹抄书的时候也攒下了些钱,给头一次见面的红封还是够的。 露种哪肯要他的钱,她知道阮家败落之后,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那个死里逃生的公子不出意外,该当是他们侥幸活命的这些人里面最最难过的一个。 在此之前,她曾多处打听过,只是一介白身如何能探听得到京城顶上那一搓搓人的事儿?等她总算辗转打听到阮清攸在京城漂泊良久想过去时,阮清攸已被人卖进了泰宁侯府冲喜。 现在他又同季钦出现在了一起,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让人心中很是忐忑—— 公子不着凡尘,如今却也为了生计开始罔顾伦常,委身与小叔子吗? 虽说瞧面上,季钦也对公子非常不错,但露种本是阮家家生子,从内宅长起来,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季钦是如何准备与公子天长日久,直觉阮清攸成了旁人的玩物而已。 “公子,我虽没多富裕,却也不缺钱,”露种不要, “这些你留着傍身,能逃出来恢复良籍,那才是人间的正理。” 阮清攸一听便知露种是想岔了,但他没打算现下解释,一者说来话长,二者来日方长。 季钦同他讲过,他已与露种和云栽讲好了,日后就留在这处来伺候他。 总归露种现在孩子大了,迟早要出来做工,与其在村里接些浆洗的活,倒不如来这里,月银更高,且做大丫鬟总也比浆洗要轻快的多。 至于云栽,她这些年一直都接散活,粗活,累活,脏活,重活接了不少,虽攒些了些钱,人却苍老了许多,如今再把她叫回来讨营生,日子就更好过些。 阮清悠当时感激地看着季钦,想要谢他,却被季钦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住了他上下两片薄薄嘴唇, “你若想言谢,那就不如干脆闭嘴。” 阮清攸想了想,除了言谢,似乎真的没什么好说,便当真闭了嘴,给季钦气的,掉头就走。 想到季钦,阮清攸不自觉就露了笑模样。 “不用,你不用担心我。”阮清攸抱过露种家的虎哥儿, “我现下过的,虽同之前还差些意思,但也不差多少了,你尽管放心就是。” 云栽从旁听着没吱声,她不像露种,离开了阮府之后就嫁了人,只于灶台,屋舍之间打转,她出去看得多,于人情处就更练达,看得出来季钦对阮清攸,应该不是闹着玩的。 这泰宁侯,指挥使在旁人口中如何如何且不做评判,但是早些年,公子在白鹿书院读书时,她作为贴身大丫鬟曾季小公子打过几次交道,知其对公子向来是很好的。 今日中午,露种回家去接虎哥儿,云栽留在这处,她碰上张院正,不想张院正也还记得她,还同她说了几句话。 言谈之间张院正提及为什么大除夕的还上门看诊,虽言语中听着是有抱怨,但云栽听得出来:张院正对于季钦,尤其是季钦同公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满意。 公子早些年便是由张院正亲自看诊,那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现在张院正退下来避世良久,还能被人请得到,说明指挥使对公子也是当真上心的。 她忍不住想替季钦说话,便杵了露种一下,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一个劲儿的拒绝什么?” “就是,钱是给孩子的,”阮清攸抱着虎哥儿出去,就顺手塞到了孩子手里。 虎哥正是好奇的时候,见阮清攸的荷包上还打了漂亮的络子,很是喜欢,虽不知道里头的是什么东西,但却将荷包抓在手里就不放了。 阮清攸担心露种从孩子手里抢了再还回来,便抱着他出了门。 季钦这会儿刚好从房间里过来,抬头便看着阮清攸举着个荷包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的模样。 说句夸张的,这一瞬间,他连二人日后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模样都想到了。 虽说他同阮清攸此生不可能有孩子,但见阮清攸这样喜欢,日后过继一个,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像舅舅和林焱,不是亲生却犹胜亲生。 相信若阮清攸给人做爹爹,一定不会像那该死的季源一样,大概会温暖善良,懂得倾听,懂得教诲,会将小孩养得像他一样良善,知礼,懂进退,定不会教的像自己这般阴鸷与偏执。 但现下想这些还是太远了,他看见阮清攸一口一个“舅舅”的模样,心说:那自己顺带着一道蹭个外甥也不是不行。 但是,季钦眯了眯眼,露种家这小子养的也太壮实了,跟个小石墩子似的,他瞧在眼里都担心闪了阮清攸那只盈一握的细腰。 于是便走上前去,将虎哥儿从阮清攸手里抱过来,说:“来,我掂量掂量。” 阮清攸挺高兴的,将虎哥儿小心翼翼的递到季钦手上, “他还小呢,你抱起来要小心些。” 季钦不以为意,看了看壮实的虎哥儿,又看了看孱弱的阮清攸,挑眉道:“还能给他腰闪了不成?” 阮清攸可真不爱听这话, “哼”一声, “说什么话呢?小孩子没有腰。” 季钦不再说话了,他虽然没被家里养得像阮清攸那样仔细,讲究,却到底知道小孩子“腰”不能说,因为腰折便是夭折。 自打确信自己是重生再来之人之后,季钦可真是听不得这个“夭”。 他此刻心虚,又见阮清攸脸色不佳,便主动走到门廊前,伸手敲了敲木柱,无奈地盯着阮清攸说:“这下好了吧?” 阮清攸才又现了笑模样。 可谁料刚出门季钦就将虎哥儿放到了地上,还振振有词:“这么大小子了,又不是不会走。来!下来自己走。” 他个子高,牵着孩子在前头走,将孩子扯的都跌跌撞撞的,让阮清攸看了很是心疼,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护着。 周妈妈带着云栽和露种出来,便就看见他们三人往前这样走着,和谐得像是一家人一样。这样的情景让周妈妈在心里先是长叹了一声,心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看见季钦这辈子有自己的孩子,瞧着是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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