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攸一想也对:这么些日子,亲密事儿做了不少,但季钦永远都是低下身子伺候自己的那个,一杵就是许久,最后也没见纾解,就这样算了,想来确实还是能成用。 他放下心来。 毕竟从现在看来,季钦在某一些方面确实挺天赋异禀的,若真的因为自己而怎样怎样,那二人便真“一损俱损”了。 他在想东西的时候,手指会忍不住的转圈,季钦低头看着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了,也不戳穿,只是起身出来拿个大巾帕子,将阮清攸包起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披上外袍,扛起人来就进了房间。 “喂,你这样冷死啦,你晓得外头在下雪吗?” 季钦的怀抱坚实,温暖而又可靠,阮清攸这次待遇提升了不少,但被人打横抱起来时,他还是那样双脚踢蹬着,试图用自己的动作来提醒季钦想起什么事情来。 季钦:“谁同你讲我要出去了?” 这个宅子到季钦手上二十余日,几十个工匠日夜不停地赶工,将这处别庄改得更加舒适—— 他们这个泡温泉的屋子正连着这处别庄最舒适的一间卧房,出水穿门而过就进了烧着融融地龙的房间。 莫说是身子向来康健的季钦,就连阮清攸都没觉出来冷。 阮清攸不知道自己就轻巧在季钦的贴心里面躲过了外头人的等候,也躲过了自己这一年里最后一天,最最要命的尴尬时刻。 季钦将他塞进被子里,然后从深深的衣橱里拎出来好些合他身子的衣裳。 展开衣裳,季钦又想起阮清攸这一身粗布寝衣,张嘴就成了阴阳怪气:“来吧,阮公子看看小的这处准备的衣裳还合不合您的心意?倒看着没有您爱好的那样返璞归真,万莫怪罪。” 阮清攸没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脱下来自己身上湿答答的寝衣,啪嗒一下就扔在了季钦身上:“还有脸讲?若非你赶我出来,谁愿意穿这磨人的料子?” 早些年里,阮清攸可是穿上不好的绸缎,身上都会起疹子的人,现在过惯了好日子,又被逼的重新穿上了粗布,他身上不知道有多不舒服。 季钦一听这样就闭上了嘴,老老实实从同一个橱子里拿出来适合自己身量的衣裳换上了, “收拾收拾,准备出去用饭。” 他这会儿是真的累了,想他大病未愈,又被人灌酒灌了半宿觉都没睡醒,又被逼着演了这么一出雪地追人的戏码,这一路北风呼呼地刮,刮的他太阳穴呼呼乱跳,难受的很。 见他此刻脸色如常,阮清攸自然也不知道外头饭厅里有多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他,换好衣裳,他与季钦一同推门而出,刚好看见了门迎上贴着的新春对联。 阮清攸“咦”一声, “这对联怎么同府上文书先生的字那样相像?” 季钦心里忽的一紧,心想自己辛苦准备的惊喜,总不能败露在一幅字上,便淡定的瞥了一眼,回道:“时下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大差不差,你我若想写,定也写得来。” 倒是也有道理……阮清攸心想,这可能就是巧合吧。 别庄不大,几步之间里就到了花厅,大约是因为花厅里烧了地笼,门紧紧闭着。 季钦这次显得好没有眼力见,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阮清攸发觉他好生奇怪,但也没多想,上前推开了门,一进去,就发现他在侯府相熟的人全都齐齐聚在了这个饭厅里。 “你们怎么都?”阮清攸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还没有问完,突然在一群人里面捕捉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露种,云栽?” 站在一群人中间的那两个,正是同阮清攸一道长大的大丫鬟,是季钦在调查阮清攸这些年经历时探访到的。 露种已与府上一同放出来的个小厮成婚,前两年生下了个小子,现下就住在京郊。 云栽虽然也在一片混乱中被阮清攸交到手里了卖身契,获得了良籍,但这些年却一直没有遇到自己的良缘,便在京郊置了一处小屋子,依靠着兄长的庇佑,辗转在各地做工。 现如今,二人都已经被季钦重新请了回来伺候阮清攸。 泰宁侯府的人见状都自动退到了两旁,季钦也合上了门,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动一步。 露种和云栽跪在阮清攸的面前,以头叩地,泣不成声,阮清攸拼命地想扶她二人起来,最终却跟二人一道哭作了一团。 这场面季钦不太喜欢见到,主要是阮清攸身子太弱了,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哭法? 主仆三人抱在一处还未有几息的时间,季钦就上前强行将阮清攸捞进了怀里,吩咐厅内众人:“都落座吧,早些用饭,早些午歇。” 阮清攸哭得脱了力,顺势扑在了季钦怀里,不停地道着谢。 季钦却是最最不耐阮清攸同他言谢的,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人脸上的泪,说:“好生吃饭,吃完饭好生给我歇着,露种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小崽子,你乖乖听话,下午我让他给你抱来玩玩。” 无论侯府还是别庄,季钦说了就是算的。 阮清攸被这个条件诱惑到了,乖乖地入了席,还主动拿起酒壶给自己同季钦共斟了一杯。 他举杯看着季钦,眼眸之中有湿漉漉的深情,想说什么,却没说,抬起杯来碰了碰季钦的酒杯,便就干了杯中酒。 在季钦以为他想不出祝酒词,想干喝蒙混过关的时候,阮清攸却悄悄凑近他身边,与他咬起了耳朵:“我这一年春夏秋都是苦的,唯有冬日与你重逢,日子才甜了起来。” —
第40章 进学 这句话听得人舒坦,季钦因为刚刚阮清又道谢的火气轻松就被浇灭了,不止如此,心情也好像是天打了春一样,万物芃芃,草长莺飞。 他昨天被灌得狠了,今天看见酒就想吐,但是阮清攸这话说得太甜,他还是拿起杯来干了杯中这酒。 而后下巴一抬,满屋的下人们就得到了指示,纷纷低下了头。 季钦捻着酒杯,也学着阮清攸一样同他咬耳朵, “放心,日后会越来越甜的。” 阮清攸信他,季钦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有这样护着自己,让自己甜起来的能力。 也许不止……阮清攸想着,必定还有以后罢。 阮清攸已经很久没有饮酒了,一来是没什么机会,二来是身子扛不住,但是这几个月的调养让他觉得自己身子大好。 好到……简直同之前在村里见过种田的那些庄稼汉没有什么两样了,很是康健。 念及此,阮清攸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拿过了季钦的酒杯想给他再斟一杯。 季钦眼疾手快将自己的酒杯扣在了桌上,说:“我喝水陪你。” 他本想着若自己这样说,阮清攸就该自己也换成了水,但阮清攸想必是真的馋酒了,只扁了扁嘴, “那好吧,那我自己喝。” 季钦无奈一笑, “那就喝罢。” 现下才中午,桌上备的酒都是不醉人的五果酿,以前宫中总给妃子娘娘们准备这些,阮清攸宫里长大,也爱喝这个。 好喝不说,主要是阮清攸的身子也能扛得住,季钦便没拘着他。 既然季钦不喝,阮清攸就拉着旁人喝,反正花厅这个桌子非常大,所有人都坐在这一桌上。 旁人暂不论,坐一旁的周妈妈就非常捧场,拉着阮清攸上来就连干了三杯。 这顿因为不是年夜饭,准备的还是非常家常,阮清攸到了这里,倒比在侯府更加自在了许多。 许是因为觉得这一处是季钦单给他准备的地方,隐隐有一些主人翁的想法,便一改往日的寂寞与淡泊,在饭桌上十分健谈。 季钦看得出来他的兴奋,这个兴奋有逃离侯府之后的自在,也有重逢故人的欣喜,还有……季钦继续往下想,应该还有同自己行了那档子事儿的满意吗? 他胃口始终不济,这顿饭仍旧没有吃多少,只顾着给阮清攸加菜,甚至还揽下来了倒酒的活计。 桌上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人在乎季钦身为侯爵如何要伺候一个罪臣之后的,只是热络地饮酒谈天,仿佛觉得他二人这好像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见阮清攸饭吃得差不多,脸色也喝的酡红,季钦便将筷子撂下,用一句话结束了中午的这一顿便饭—— “露种,下午记得将你家崽子带来给清攸看看。” 清攸……阮清攸转头看着他:这好像是季钦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平时若不然就是不叫名,叫也是连着姓同表字一道叫阮清攸。 当时曾他还很感恩,想季钦没叫自己阮珣便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但现在…… 阮清攸眼神都开始迷蒙,看着季钦出声:“你叫我清攸哎。” 这话都给季钦问得不好意思了,见下面人都捂着嘴偷偷笑,便清咳一声,同之前一样打横将阮清攸抱起,逃也似地快速回了卧房。 二人回去之后,倒没想像在温泉之内一样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毕竟都已累极,沾床边就睡了。 这边的床铺上铺着两人宽的被子,实在是远胜侯府西厢房。 季钦将阮清攸塞进被窝,紧跟着自己也钻进去,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汤婆子,很是嫌弃地踢到了阮清攸脚边。 “啊,好暖啊,”阮清攸舒服地喟叹一声。 “有这么冷吗?”季钦觉得热死了,但他贪图同阮清攸钻一个被窝,热死也不舍得出去,便张开了怀抱, “来,我看看你有多冷。” “哇,你身上好暖啊,”阮清攸已经困迷糊了,张嘴说了心里话, “好喜欢。” 季钦的嘴角都要裂到后脑勺上去, “你身上凉凉的,我也很喜欢。” 这话说完,阮清攸就睡着了。 季钦看了他一会儿,翻身下床出了门。 他找来缉风等人,抬手给了一个很是沉甸甸的荷包,吩咐说:“张辽张大夫就住在这附近,今日除夕,但事急从权,你二人去请他来为阮公子诊诊脉。” 虽然说泡了温泉,也饮了酒取暖,但是阮清攸的身子太弱了,前头在雪里行的那一段,总让季钦放不下心来。 他这些日子里频频梦到阮清攸身故,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季钦也坐不住了,还去城外请了高人解梦。 也由此证实了他自己的那个猜想——果然,是为重生。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的每一刻,他都坚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让阮清攸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多时张辽就来了,进了卧房就看见阮清攸脸色酡红,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 他像是长辈看到了调皮的小辈,忍不住莞尔。 “张伯,”季钦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解释了今日这么急叫张辽前来的原因,然后说:“请张伯帮清攸看看。” 张辽坐在床边,却忍不住腹诽:叫的这么亲?叫清攸也罢了,还跟着人一道叫我张伯了。嗐算了算了,这大过年的套点彩头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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