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怀疑他的可信度,但还是道:“我现在有多少积分?可以兑换多少情报?” 阿九给了我一个非常奢侈的数字,让我觉得空空荡荡的身上一下子就富贵沉重了起来,当即思量再三,决定先兑换一些关键的情报。 “聂楚容身边的这个曾雪阳,到底是什么来路?他的功法可有弱点?” 原是试探而问,没想到还真问出了一些大新闻。 阿九在脑内检索一番,立刻像汇报设定一样道: “这个曾雪阳,原名曾淼,三水的淼,大约二十年前,他与师兄沈灼一并拜在西域王留山的‘六清上人’的门下,‘六清上人’的奇经八脉异于常人,使他能修一门‘阴阳九转功’,可出阴寒掌力,亦可出阳焰掌法,但他的弟子却不能阴阳同修,他便把这功法拆成了两道残卷,交给了这对师兄弟。” “一半的残卷,名为‘冥冰绝灭功’,送给了师弟曾淼,另一半的残卷,名为‘红霄九焰功’,送给了师兄沈灼。” “这两门功夫相生相克,互补互足,这师父送这一对截然相反的残卷给这一对师兄弟,本意是想让他们互学同修,可日后竟生出许多风波恩怨来……” 我忍不住道:“是不是又是同门自相残杀?是不是姓曾的出卖了他师兄,所以才改名换姓,躲到了聂楚容身边?” 阿九却摇头道:“不,按道理,是沈灼对不起曾淼。” 啊? 曾雪阳这厮阴阴沉沉的天生一副大BOSS样,居然也曾经是受害者? 阿九道:“那沈灼修了‘红霄九焰功’,已在西域边陲打得再无敌手,唯独他师弟可破他的一脉神功,沈灼想把‘冥冰绝灭功’的残卷看上一看,从中窥探出此功法的弱点,几次三番索要,但曾淼始终未把秘籍给他。” 我问道:“所以……沈灼因此生了恨?” 阿九点点头:“沈灼是在西域长大,可进入中原之后,也被中原的富贵风流景象所感,被当地的恶人豪强裹挟蛊惑,野心竟空前膨胀,他与当时的‘血川门’联合,反过来暗算围攻了自己的师弟。” “曾淼一度落入‘血川门’之中,没人知道他在那里面经历了什么,而沈灼似乎也没有拿到那本‘冥冰绝灭功’的残卷。” “后来,曾淼被当时的聂家老家主所救,自此性格大变,判若两人,有了聂家人助力,他追杀起自己的师兄来更是毫不留情,沈灼被他一路打落山崖,之后生死不明。” “自此,世上再无能克制曾淼,也就是曾雪阳的人。” 我奇道:“所以,曾雪阳这功法只能被沈灼的武功所克制?” 阿九点头道:“不错。” 那不就是没有弱点吗?你不是白说了吗? 阿九笑道:“我这是卖了个关子,沈灼掉下悬崖之后当然没死,他被崖下的村民照顾,反倒是收了作恶之心,想一心归隐,就收留了山崖之下的村落群童为徒弟,他就是唐大侠的师父,也就是他那神奇武功的来源。” 我猛地一惊,站起来道:“所以只需要找到唐约,就能杀了曾雪阳了?” 阿九有些踌躇地看向我:“额,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实际上是?” “唐约的‘劫焰掌’不过练到了第五层,而曾雪阳的武功至少已经练到了第八层了……” 我当即一脸无语地坐下,甚至连手里的干饼都想砸过去。 不过这故事倒是起承转合都齐全了,且讽刺得很。 先作恶的沈灼倒是被感化而转善了。 先受害的曾淼却是被黑化而转恶了。 这善恶的界限就如一道月晕一场山雾一般地模糊不定、明灭隐出,那梁挽的善恶归属又该如何去拉扯? 我想了想,心中复杂了几分,又道。 “既然他的功法只能被沈灼的‘红霄九焰功’,也就是唐约的‘劫焰掌’所克制,说明他这次在吴醒真手上受的伤应该不会太重,他还有多少时间复原?” 阿九又在脑内心算了一番,道出了一个数字。 “大概……一个月。” 一个月么? 那么,计划得加紧了。 我暗暗攥紧了剩下那一半的干饼,就好像攥着的是所剩不多的时间和希望。 三日后,随着尹舒浩的葬礼在天胜庄浩浩荡荡地展开,诸多闻名遐迩的白道高手和帮派人士赶赴庄内吊唁祭拜,而在葬礼之上,尹向璧哭得泣不成声,几乎晕厥,寇子今则当众诉说是如何被我一步步欺骗诱导,而梁挽则始终一言不发,如同彻底麻木一般,在葬礼之上冷眼旁观这一切。 隆重至极的葬礼结束之后,众人对聂家的恨意和怒气几乎达到了顶点,尤其是在聂小棠杀死尹舒浩的消息传出后,整个江湖更是视聂家为生死仇敌。 先是涵州的聂家分舵遭到了当地几个帮派的围攻,而后叙州的聂家分舵的几个管事儿遭到了先后的刺杀,抚州、襄州、甚至是云州的聂家麾下的酒楼、当铺、商铺,也相继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打砸。 来势汹汹之余,天胜庄也没放缓了聂小棠的追杀。 而在这大雨滂沱、人心薄凉的几夜过后,我的身上已多出了几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干渴嘶哑的咽喉许久没有水的滋润,剩余的食物已越来越难找。 许多人找到我,围攻我,又被我一一打退。 我倒没造成伤亡,打退他们也不算什么苦差,但看着一个个年轻热血的面孔冲我发出一声声正义的怒吼,心里终究是攒了一些酸涩滋味。 终于,我且战且退,并把这些人引到了当地的一个茶铺。 这是我在三年前就熟知的一处属于聂家的产业,本以为过去可以讨一杯茶水喝,暂时歇歇脚,没想到到了地方才发现,茶铺因为之前的打砸和抵制,已暂时闭业, 我扑了个空,便在这凄风苦雨的大街上,对着这个茶铺的招牌发出了一声儿苦笑。 而身后摆着摊的一个个摊贩,已陆陆续续向我投来了仇视和敌对的目光。 然后,他们从摊贩下拿出了隐藏的刀子、剑刃、匕斧。 凄风苦雨,走投无路,大抵就是如此光景? 而我一回头,在雨幕之中抖出一道儿清凌凌的寒芒! 雨似细细密密的针在一方粗布之上乱缝胡刺,剑似一把近乎透明的剪子绞进了这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转剑便是转雨,动剑便似反弹雨珠! 我手上剑光一抖,千万颗雨滴犹如受袭一般反向扑过来的十把刀剑弹射而去! 刀光一沉,剑刃一歪,我借机凭空一跃,跃过一个人的身侧刺了他的肩,转过一个人的腰腹浅浅点刺了他的膝盖,滚到一个人的背后一剑向后递过去,却不是递进那人的脏腑,而是贴着腰身刺了过去,撩开了一道儿轻薄的血光。 就这么浅尝辄止、却精准无比地刺击、撩击、斜击数十下之后,地上已倒了十个不能再战的人。 可在他们的奋力围攻之下,我的臂膀上又多了一道浅口。 最后四个高手面面相觑了一番,接着鼓足勇气围攻而来! 我便用了“借剑式”,先声夺人越到一个人身后,把我的剑压在那个人的刀上轻轻一转,让他的刀转了劲儿,向剩下两个人劈去! 他呀呀大叫着几乎控制不住手里刺向同伴的刀,我却在最后一刻又出一剑,翻折了他们互相残杀的刀刃。 然后,踢翻了剩下的三个人。 所有人在地上呻|吟着,叫嚷着,难受着,也敌视地看着我。 “聂小棠……你都已经杀了尹庄主,还在这儿枉充好人做什么?你以为不杀我们,就可以赎清楚你的罪么?” 说这话的,正是那“旗山寨”的寨主薛万旗,昔日天胜庄的小宴上第一个发言的人,此刻他正怒目勃发地瞪着我,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恨不能下一秒就扑过来。 我看着他脸上的仇恨,只冷冷道:“我不杀你们,只是因为当日宴会上看你们说话,还算给了我些乐子。但这乐子也只够保你们一时的命,你当真以为惹急了我,我就不会把你们一个个给宰了么?” 让我想想该不该拿这厮开个刀。 薛万旗是寨主,曾劫过聂家拿去贿赂官员们的万两镖银,但昔日起家时也曾劫掠过百姓与商户的银子,可以说他后期是改善了,是反聂势力之一了,但他之前的腌臜事儿也不是没干过,手底下也意外沾过几个商户保镖的人命。 于是,我的剑下一瞬已抵到了他的咽喉。 “你还敢再来追杀我么?” 薛万旗却怒道:“若非尹老庄主庇护了我,我当日早就被聂家杀了,你要是不杀了我,我天涯海角都要追杀你到底!” 好,从前是沾过血,但如今倒也算个汉子。 我的剑尖开始在他的脖子上缓缓慢慢地划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这种细微却恐怖的划拉,是恐吓多过伤害,事后好好包扎就可挽救,而就在那薛万旗面露惊恐之色,地上躺的众人对我发出一声声恨意滔天的叱责和怒骂时。 一道尖啸的急光划破了雨幕之中,直冲我剑尖而来! 我当即闪身后退,剑尖猛地一荡,荡开了道急光。 原来是一枚平平无奇的铁石。 可谁能把一块儿铁石投掷得这么精准狠绝,且石头之上的力气足可以把我的剑尖都震得微微一颤? 我猛一抬头,那道熟悉的白影已如一道冷电般冲向我,几道猛烈的踢蹴在一瞬间全向我的周身要穴招呼来! 不是梁挽,还能是谁!? 他怒目冷面而来,一出手就是重手! 我手中舞出一个密密织就的剑网,立刻与他的踢蹴对了个旗鼓相当,让他无处可打无处可踢,可梁挽的踢蹴拳打却越来越厉越来越快,逼得我一步步往后退的同时,也知晓了身后并无多少退路。 于是我迅速往上一飞,到了屋顶上,而他也转瞬跟了过来,如鸿飞的燕雀一样迅速跟上了我的步伐,在屋顶一边急速挪动,一边目光冷漠地盯着我。 他蓦然看我一眼,我只觉心中一颤,仿佛那精绝冷漠的目光像一把针似的刺向我,但转瞬,我就听到了他那刀子一般无情冷酷的话。 “聂小棠,你到现在还想逃吗?” 我回以冷笑:“不逃,难道还要和你叙旧?” 说话之间,我们已翻过了好几重的屋脊、塔尖、桥梁、墙顶,最后翻进了一处无人的破庙之中,我落地的瞬间,梁挽就已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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