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召见女君吗,她就住在昭如宫。”阑珊伺候她更衣时问道,魏清璃坐在妆镜前,轻捋鬓角长丝,凌厉的双目,瞬间变得柔和。 “安排人住在昭如宫是你的主意?” 阑珊点头:“这本就是她的宫殿,皇上应该也不会立后纳妃吧?” 这句话仿佛像试探,魏清璃手持玉梳,顺着青丝而下,她手中动作停了停,眸光闪烁,饶有笑意地看向阑珊:“你觉得官官此次回来是否想用女君身份要求朕放过北国?” “皇上心如明镜,还需臣说么?” “母后虽不管北国之事,但朕不能放任离尊主就这样留在北国,也不能让官官就这样成为她的棋子。” “如贵妃的性子谁能逼得了?她还是对北国有情才会如此,可她对皇上不是应该更加情深义重么?当真忍心以身要挟您,保留北国的国号?” 魏清璃放下梳子,表情微冷,沉思片刻后,站起身,说道:“朕去奉天池,你去宣女君见驾。” “是。” 召人去奉天池意味着什么?阑珊忽然意识到,女帝难道就不可以立后吗?女帝就不能纳妃吗?贺朝女子地位翻身,女官频出,全国女子科考人不计其数,或许两个女子之间,也可以名正言顺,有名有份? 奉天池,烟云升起,潺潺水流,不绝于耳,花瓣漂浮在浴池,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里的摆件和格局从未动过,当初官如卿在此动手杀了她的四隐士和一个小太监,修补之后,奉天池便一直完好无损。 分离的这些日子,魏清璃时常一个人来此沐浴,一半放松一半思念。宫中哪里有官如卿的影子,她便去哪里。 没有书信往来,只有偶尔边境传来的消息,魏清璃不懂,为何自己写出去的信笺,都石沉大海,官如卿从不回复,她在北国神出鬼没,没人能够打探到消息。 失去一个人的踪迹就是如此容易,魏清璃心中难免害怕,尘世太大,大到官如卿若是杳无音信,她就算权利太大,也无用。 如若不然,母后怎会失去离剑歌音讯这么多年,怎会对方活着而不知。 她仰躺在热气氤氲的水池中,双目微闭,忆起往昔,尽是两人在水中缠绵景象。官官一生不喜约束,定然不愿意留在宫中,可现在居然可以为了北国百姓,登女君之位。 北国比自己重要么,魏清璃想着心情开始低落,沉浸在只有官如卿的世界里,甚至没发现有个人已踏入奉天池。 忽而,一只手从水中悄然环住了她的腰,魏清璃想要睁眼,便被温热的气息包围:“皇上,在等我吗?” 那气语发出的颤音,让魏清璃身体一阵酥麻,她揽过怀中人,按压至池边,上前便深深吻住了她。 官如卿很自然地回应,却没有闭眼,她垂眸凝视忘情的魏清璃,笑眸含水,似有悲伤闪过。深吻片刻后,她轻推魏清璃,轻喘后冷静下来道:“皇上,本君已不是你的妃子。” 听闻此言,魏清璃停下了想要深入的手,拳头不自觉地紧了紧,表情变得沉肃。 “那你来做什么?” “皇上召我来,我便来了。” “你的意思是屈于朕的身份威严,才来的?” 官如卿挑眉笑道:“是也不是,区区北国,怎敢与泱泱大国实力相比,我若不来,皇上一声令下,铁骑踏入武贤郡,我雪行军虽可拼死抵抗,可也抵不过红甲军和边境军的双重夹击。”她满口都是国事,竟是半句不提旧情,甚至眼中没有爱意。 魏清璃听着这些生疏见外之言,大有一种初识的身份之悬,都在高位,曾经只是一份伪装,如今以真实的自己面对,两人却像回到了原点。 贺朝女帝,北国女君,这两个身份当真讽刺可笑。 “你是官官吧。”魏清璃忍着心中之痛,问出这句听起来的可笑之言。 官如卿似笑非笑的脸僵了片刻,抬眸看向魏清璃时,她的心瞬间柔软了,可她又必须随时记着自己身份。 她勾住魏清璃脖子,笑意加深几分:“本君有很多名字,偏偏官如卿是最假的。” “是啊,你是很多名字,很多身份,你是林家村的谈昭如,昭如宫由你此名而来;你又是天字大掌柜千金官如卿,官月楼因此得名;你还是北国小女君,本名胡风棠,最重要的是.....”魏清璃握住勾着自己的手臂,缓缓拿下。 官如卿被她推开,敛起笑意,心口猛然发痛,像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捶打自己。 “你还是宸国司徒氏后人,司徒常青之女司徒端慕。”魏清璃眼中好似浮着愁云,心疼怜悯失落充斥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 官如卿喉咙变得沉重,她低眉自掐脖子,想把那股难受劲按下,也借此避开了魏清璃的目光。 “可你还有个身份,你忘了吗?”魏清璃忽然掰过她的下颚,用力拽向前,因为太重,官如卿吃痛地皱眉,她心有不舍,指间松了松,转而抚摸她的脸颊,温柔言道:“你还是朕亲封的如贵妃。” “那是先皇的如贵妃,不是女皇陛下的。”官如卿言语冷漠,令人心痛。 魏清璃苦笑后,忽厉声霸气说道:“好!既然官如卿身份的如贵妃已经失踪或者死去,那么朕,女帝魏清璃,要亲立女君胡风棠为后,如何?” 官如卿猛然抬头,满眼震惊,才登基就想行逆天之事,以身试法,推行贺朝女子与女子的成婚之事吗? “皇上.....” “想保北国,就亲自来和亲,如何?女君?”
第158章 情意绵绵 女君代表国家和女帝和亲, 自古以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可魏清璃在意的从来不是边境,而是眼前人。不知她的蛊毒如何, 不知她在北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为何对北国如此眷恋,她说完此话,便将官如卿揽进怀里。 从奉天池到奉先殿龙塌,两人缠绵一宿,用身体去诉尽思念的衷肠,魏清璃是炙热霸道的, 官如卿是疯狂奔放的。什么北国, 什么身份都抛诸脑后, 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身子交融的那一刻,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可天明总要来, 晨曦的微亮, 蒙蒙而起,官如卿睁开了眼睛, 魏清璃的手还覆在肩头呈抱睡姿势,她却已经睡意全无。 她在魏清璃手背摩挲轻揉,转眼望去,那张熟睡的脸,还是如此熟悉。登基前后,阿璃睡得一定不好吧,否则褪去龙袍后, 不会那般疲惫,这张面容无数次都出现过梦境里。 官如卿从平躺侧过身来, 静静地凝望魏清璃,眸光从明亮逐渐变得黯淡,仿佛蒙上一层愁云。她轻抚魏清璃的脸,看了许久许久。 阿璃真是似远似近,就算可以短暂相忘彼此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她已是天下之主的事实。新帝登基,势必会有很多朝纲政策要整肃,最重要的是文武科举,边境归一。 以这种方式见面,要如何是好?阿璃,你会因曾经答应过我,而不对付北国吗?官如卿忍不住低眉,亲吻她的额间、眉眼、脸颊、下颚、耳垂,最后落在她的唇口,魏清璃熟睡未动,嘴被触碰时却无意识地张开,含住了官如卿的唇。 官如卿心中一软,莞尔一笑,慢慢靠在她肩头,心情复杂。 今日不早朝,从召见官如卿的那一刻起,魏清璃就下了这样的命令,所以阑珊没在寝殿,她也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直到感觉脖颈处传来微热的气息,她笑吟吟地用脸贴了贴身边人。 就算不睁眼,也知道是官如卿在,只有她在,自己才能酣睡至此。多年来,她戒备心重,浅眠时刻多,登基前后更是彻夜未眠,即便现在身居高位,也有不少反叛者在,总是睡不踏实。 魏清璃唇角含笑,亲昵地抵了抵官如卿鼻间,还未睁眼就问:“你考虑得如何?”她在问昨天自己提及之事。 “不妥。”官如卿不假思索地回答。 闻此言,魏清璃笑意消失,睁开眼睛,原本的睡眼惺忪,也消失殆尽,她抬眸看向语气坚定的官如卿:“为何?你宁可受束于女君身份,也不愿意待在皇宫里?” “我并不稀罕女君之位。” “那又为何成为女君,只是为了用身份牵制我攻打北国?” “皇上曾经答应过我。” 听到她用敬称,魏清璃坐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是阿璃答应了官官,不是女帝答应了女君。” “皇上还给司徒常青写了圣旨。” 魏清璃脸色微变,她只是想跟官官好好相聚,以解相思之苦,为何她半句不离北国之事,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司徒常青曾经的要挟都搬了出来。 为了保护北国,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朕与你这么久的情分,与你这般亲密,抵不过一个北国是吗?” 官如卿望着她,两人不知何时开始“皇上”“朕”这样生分地称呼起来。 “皇上,边境有意交好,为何非要覆他国的国号去实现统一,各自为政不好吗?” “朕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女帝,自然要实现四海升平,要让国家强大,必须统一疆土。” “觊他人国土怎能叫统一疆土?四小国并非窃取贺朝国土,就算北边境十二城曾是北国领地,北国也不曾有过窥视。” “二十万雪行军,没有窥视也是威胁!”魏清璃从未真正表态过是否攻打北国,她的立场模糊,虽然兵力部署都在四国周边,但没有命令,谁也不会动,很多军将也在揣测女帝之意,甚至连魏清遥都看不清此事。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科举,先内治才能外拓,这对新帝来说很重要,兵力分布出去不过是为了震慑四方而已。 官如卿沉默了,她没有看到阿璃的兑现承诺,只有一个帝王的野心勃勃。她低眉浅笑,这次交涉算失败的吧,两人终究还是有了距离。 她默默地起塌穿好衣物,魏清璃望着她,心中难过不已,终究还是软了下来,上前一把抱住官如卿,轻声说道:“官官,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不用去在意身份,不用上升至国家层面吗?” “可以。”官如卿拉了拉衣襟,嘴角扬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是阿璃你先提及和亲之事,自古以来,北国女君都不可能亲自和亲,你又何必提这种要求。”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是故意不明了还是铁心留在北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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