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为太后分忧” 武后长叹了口气,又言: “那就辛苦婉儿替本宫巡视灾情和抚慰百姓” “臣本分” 正当婉儿欲退下时,却又被喊住。 “太平....这阵子可还好?”虽是关心话语,可人君的语气与平时一般无二 婉儿无奈浅笑,只得回道: “近来公务繁忙,未曾有机会前去与公主叙旧。若太后实在放心不下,微臣过些个几日子到了地方,得了空,再前去公主府上拜访” “行了,行了,现在连你也跟哀家说这些个客套话了,退下吧” 婉儿行了个礼: “是” 但离开前,多年的经验和对太后的了解,还是令她感到不安。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于何处,她只是感觉到了危机,像原始森林里的动物一般,敏锐地觉察到了危机。 太后看着那道身影走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拿起了奏折,打算继续干活,可她才看了一两个字,就又把折子摔到了汉白玉石阶下。 太后眼里满是怒火,实在是欺人太甚!实在是气他不过! 忍?呵,弱者的把戏罢了。她现在是一手遮天的掌权者!她比皇帝还要尊贵! 一群目光短浅之辈,杀了就杀了,大不了重新换大唐的血液,让它再度荣光! 她起初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安安生生地活下去罢了。 可就是有那么些人,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她! 那么,是时候清算了。杀鸡儆猴的把戏她玩过许多次,虽然老套,但这法子挺有用的,用的也顺手。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的安全感过低,他是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毕竟古今皇帝就是这么个安全感过低的物种。 不久后,太后为了稳固朝政,令人打造了铜匣,置于洛阳宫城前,分为延恩(献赋颂,谋求仕途者投之)、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伸冤(有冤抑者投之)、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 一个稳固政权的法子。 为了监察宗室与大臣,她规定任何人均可告密。凡属告密之人,臣下不得私自审讯,国家都会向其供给驿站车马和饮食。即使是农夫樵人,她都亲自接见。 所告之事,如果符合旨意,就可破格升官。 如果并非事实,亦不会问罪,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 动乱,就此展开。 王绪成了那只可怜的猴,武则天杀了他。但她需要一个罪名,来证明她所作所为的正确性。太后怎么能有错呢? 她是永远的正确,至少在她看来。 于是,上天可能是嫌不够乱,于是它送来了来俊臣。 她正需要一群听话的疯狗来对抗这股冥顽不化的势力,这股总与她作对的,让人痛恨的,该死的势力。 这样,就可以避免像那群不安分的,李唐社稷的忠实维护者挡在她的路前。 前方有拦路虎?没事,杀干净就好了。 于是,一个底层混混,以告密这种卑劣行径起家的无耻之徒,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权力的中枢。 对李氏诸王的清洗也紧接着开始了,先是让周兴等人审讯诸王,后在逼迫韩王李元嘉东菀郡公李融、长乐公主等自杀,随后一一清算他们的亲信。 兴风作浪者无所不用其极,竭尽所能地诬告别人,不停地罗织罪名,朝朝廷重臣泼洒无数的脏水。以此来谋求加官进爵,高官俸禄。他们踩着无数无辜的灵魂,贪婪地索取着无上的尊荣和富贵。 朝廷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生怕哪天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那可真叫个比窦娥还冤呐! 无数的官员恨的是咬牙切齿,想他们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读了大半辈子书,又受了大半辈子官场的污浊与黑暗,苦苦熬资历熬到了现在。 其间年少时不想干的事咬着牙,为了前途和二两银子干了。违背良心的事,也因为生活的残酷,不得已干了。 结果呢?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单单凭着一张嘴,凭什么掌握权力!凭什么?!得到的也太特么容易了吧! 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有心,有力者被层层镇压,谄媚,不要脸,躬逢圣意者,步步高升。 成为司法系统的官员之后,来俊臣手握大权,他的残忍本性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他诬告大将军张虔勖、范云仙等,心有不轨,想要帮助李家重新掌权。太后盛怒,命来俊臣前去处理此事。 在洛阳州官署里,张虔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他不堪忍受痛苦,朝来俊臣怒喝道: “奸邪小人!我呸!往日我率兵控制皇宫,协助天后,保大唐社稷太平,何罪之有!” “你就不怕落下个杀忠臣的罪名么?” 来俊臣只是冷笑,转身竟命令卫士将其乱刀砍死。 大将军内侍范云仙则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臣一介布衣,一生效命忠于朝廷,怎敢有二心?臣实冤也” 来俊臣兴致颇高地看着这个年近花甲,两鬓霜白的老头,他几乎病态兴奋地搓了搓手,朝一旁的走狗们示意: “来!割了他的舌头!” “我看他还怎么说!” 处理了这两个太后曾经的亲信后,酷吏们更是风头无两。他们四处抓人,抓到了,就让人家拿钱来赎。 他们肆意妄为,陷害栽赃只是常规,到了制狱更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酷刑审讯不在话下,能活着出狱者百无一二。 同年,武承嗣进献白石,说是在洛水中发现,上书有“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大字。 天后闻言大喜,为石取名“宝图”。举朝之上,皇帝、皇太子无不从之。 又过了两年,东魏国僧人法明等撰书,称天后是弥勒佛化身下凡,应作为天下主人。天后则下令将此经书颁行天下,命僧人讲解,并把佛教的地位提高至与道教,甚至超越道教的高度。 不久,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武则天称帝。 薛家算是彻底倒了,武家倒是高兴的很,谢家的脸色却是很不好看。废话,现在明显执政的人是姓武,他娘的不姓李。一上台就把前主人的走狗给杀了,那自己这匹良驹还能幸免吗? 谢忉面色不善,明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可这天来到是还是觉得这么突然。谢家和薛家忠于李家王朝不错,但姓武还是姓李跟他们有个屁关系!之前两家联姻,谢家还眼红的紧,恨自己后代不争气。 不过也缓和了几家的关系,大家其乐融融还以为有和平解决的希望,可现在搞成这样明显是上面那个人不想合作,不想与他们分摊权力,只想把他们除掉,才能坐稳天下。 谢韧还是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自己不赶快采取行动,他看啊,明天骨灰就得被人扬喽!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谢忱看父亲这几天心神不宁,整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便安慰父亲:“我谢家掌管皇宫禁军,关外将领亦是我谢家心腹,统领五万精兵,有何惧之?” “荒唐!我谢家世代忠烈,怎可干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谢韧一把揪住谢忱的衣领,低声恶狠狠地警告。 谢忱面色涨的通红,可他又偏偏挣不脱父亲的掌控,只能断断续续地辩解:“可如今......如今...并非李家...天下.....” 谢韧这才猛地松开嫡子的衣领,怒道:“你平时怎么闹劳子都不管你!但你若敢再提,劳子便亲自扒皮抽筋,以告先祖!” 说完,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谢忱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面色扭曲,那个老顽固真是蠢!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先皇赐给他那块牌匾,可笑的很!且不说他,如今谢家子嗣,有哪个对得起那八个大字?! 可笑! 奇怪的是,连谢家自己都知道要料理自己了,上面那人依旧毫无动静,一点动作也无。谢韧几次三番派人到后宫中打听消息,却总是得到今日无事的回复。 怪了,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谢韧虽然一头雾水,但又实在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好按兵不动。 不过,谢韧还是耍了个花招,上书请求辞职回家养老,陛下没答应。谢韧没有放弃,有几次三番地上书,坚决说自己年事已高,再难胜任,要走人。陛下却是坚决反对,苦苦挽留,说谢尚书德高望重,乃朝廷栋梁,若他走了,自己何以服众? 谢尚书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收回了自己辞职回家的报告。想来也是,自己三朝元老,无论那人再如何胆大包天,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么想着,谢韧安心回家。 不久,公主再招驸马,谢韧从耳目中得到消息,说是陛下昨晚召见上官大人,有意将公主许给武家子嗣。上官大人则是委婉表示陛下此举不妥,恐朝中众人非议,说陛下联姻己家,任由外戚干政。不如再多加考虑谢家嫡子,先稳住笼络谢家人心,来日再多做打算。 “也好” 谢韧将茶杯一顿,气的没顾及溅出的滚烫茶汤,又重复了一遍:“也好?” 那女人当他是傻子不成?竟然还想故技重施?再玩一遍那老掉牙的把戏么?笑话,他堂堂三朝元老,这些年什么腥风血雨他没走过来?还怕这两个小辈不成?既然如此,就好好陪他们玩玩,先且将计就计,看看谁才是朝野上的顶级权谋家! 不过事已至此,谢韧也只好明天再做打算。 此时的禁军营中却是欢歌笑语,往日的早已休息的将士们却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称赞陛下的慷慨。几番推辞阻拦无果的沈於无可奈何地陪着面前这位朝堂新贵吃饭。 今晚,他本该一如既往地巡视,保卫宫城,借机看是否有异动,才能及时将情况告知义父,以备突变。 可上官大人突然到访,带来了陛下的手谕:“禁军护卫京城,向来劳苦功高,朕甚为欣慰,特令上官,狄仁杰等领银三千两,犒劳诸位!” 沈於心道不妙,连声谢恩,领了赏赐后,便想将两位大爷打发走。 “军务繁忙,军中简陋,实难招待二位,待来日再开酒宴,好好谢谢二位大人” 远处那些个将领们探头探脑的,得赶紧把这两位打发走。 “不急”只见那位上官大人笑吟吟地将他扶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如此大喜之事,不如就今日?” 不由分说,上官大人挥了挥手,身后那群不显眼的宦官们便将那一架架车上的白布掀开。顿时酒香四溢,她回头朝军营中的诸位将领抱拳道: “在下不才,也就只有这么些好酒好菜犒劳诸位,希望今晚能与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好奇围观而来的士兵将领们一阵欢呼雀跃。 沈於欲上前阻拦,疾步上前,揪住上官大人的衣袖,急促道:“不可”,又蹬了几眼那几个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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