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柔,吹过池塘带来些凉爽的湿气,她们手牵手低声说着些话,时不时传来些轻笑与夜蝉相应和。 生活美好,她们更是。 . 洛阮赶在沈竹绾生辰前几日终于赶到了公主府,彼时季容妗恰好不在,她便与沈竹绾说着师傅乌静算的卦相。 彼时,两人在假山楼阁上相对而坐,洛阮斟酌着与她道:“此次回来一来为你庆生,二来,也是师傅叫我回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些困惑的表情:“师傅说,你的姻缘从未断过,所连之人也是先前的人,所以,有一种可能是她还没死。” 沈竹绾静静望着她,等她的下一句话。 “也可能,是她投胎转世了,这样的话,你可能还要等个十几年。”洛阮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这个师妹,继续:“不过也就是十几年哈哈,实在不行,换一个也行。” 她是知道这几年师妹是如何四处找寻那人踪迹的,生怕一个看不住,她就会做出抢人孩子的事来。 沈竹绾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角微跳,道:“不必,我等得起。” 洛阮狐疑地看着她,到底没追究,神秘兮兮道:“对了,这次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生辰礼,保管你喜欢!” “当然,现在不能告诉你,要等到你生辰那日才行。”洛阮信誓旦旦道。 一个两个都这般神秘,倒是引得沈竹绾也有几分好奇起来。 “你与师傅如何了?”沈竹绾问。 说起这个,方才还神采飞扬的洛阮忽然泄了气,软趴趴地支着下巴道:“还是那样呗,不过……” 她苦笑了一声,道:“沈竹绾,你真是骗得我好惨,你早便知道师傅她心上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你母亲吧?” 沈竹绾眼睫微抬,心想果真如她猜想的一样。但她没有说出口,只道:“我如何知晓?” 洛阮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反正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年。” 自十三岁起,到如今的年纪,的确等了十几年了。她的这份恒心,饶是沈竹绾也觉惊奇。 两人未再就着这个话题多聊,洛阮见天色已晚,便与沈竹绾告别,回了暂住的客栈。 也因此错过了与季容矜碰面的机会。 . 五日后,终于到了沈竹绾生辰。 今年是她二十五岁的生辰,也是时隔三年再次举办的宴会。 身份缘故,季容矜不能与沈竹绾同坐,只以江楠语表妹的身份与她同行,有着影二的易容,她在其中并不算引人注目。 这样的宴会沈竹绾自小到大参加过许多次,心中早已是古潭般的平静,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看着底下的少女如仓鼠般往嘴里囤积着食物。 看她脸颊的肉鼓起来,眼角弯出愉悦的弧度,时不时在一众人中抬眸与她对视,每当这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便会沁出点点笑意。 沈竹绾面上不露丝毫,心底却在等着下一次这样的对视。 好景不长,座位上的少女像是吃坏肚子了,捂着小腹悄摸摸地和身边的江楠语一起溜出了大殿。 沈竹绾心底担忧,却不能离去,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众人的关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沈炽在一边留心多时,底下的林长存也时常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洛阮随着她的目光而动,还有一些大臣伺机而动,叶漉混在其中,算是淡定的了。 被这些目光盯着,沈竹绾倒是没关系,只是她想到季容矜说过的,不想受到太多关注,于是便按捺下来没有动作,暗地里吩咐金喜去探望。 宴会继续进行着,一直到将近尾声时,沈竹绾才在余光中看见了姗姗归来的江楠语,至于她身侧的少女仍旧不知所踪,未曾归来。 出去打探的金喜也摇着头回来,低声说没有见到季容妗的身影。 舞会表演至此已经结束,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的助兴节目,就在此时,一批宫人忽然抬着一个巨大的方顶进了殿门。 那方鼎长约七尺宽约四尺,正不断往外喷着白色烟雾,随着宫人起降的步伐,白烟往两侧飘去,青铜色游龙便在期间起伏,乍一看去,宛如祥龙在九天翱翔。 诸大臣纷纷交头接耳,稀奇的看着这玩意。 沈竹绾也蹙眉看去,她记得今夜的节目中似乎没有这个。 目光在空中与另一道视线对上,首位下方的女人冲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说着“惊喜”二字,于是沈竹绾便知晓了,这就是洛阮给她的礼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殿门外忽的涌进两排穿着薄纱舞者长袖的女子,这些女子无一不是身姿曼妙,面戴轻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眼。 她们鱼贯而入,伴随着舒适轻缓的弹奏,在云雾缥缈的大殿中翩翩起舞,一时之间真有几分仙宫中仙女起舞的韵味。 洛阮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心想,这才刚刚开始呢。 她安排的重头戏可不在这跳舞上,而是最后结束的时候,领舞的那个人。 她用余光去瞄沈竹绾的表情,见她的目光果真黏在领舞的人身上,当即露出满意的表情。 于是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领舞的人。 明晃晃的灯光下,女子衣衫浅薄,白皙的肤色隔纱可见,纤细劲瘦的手臂在空中轻舞,轻盈的身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洛阮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古怪,她找的领舞是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但也未曾相似到这种境地。尤其是那双桃花眸,抬起时眼底的亮光简直与那人一模一样。 洛阮想,兴许是灯光作祟。 然而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洛阮。 林长存盯着那领舞的人,握紧酒盏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沈炽同样抿唇盯着那人,眼底划过一抹浓重的怀疑。 而叶漉在短暂的惊诧后,将目光看向了台上神情不辨的女人,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林长存等人的表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宴席上的潜规则,若是有看上的舞女,在对方也同意的前提下,可让她在接下来的酒席中为自己斟酒布菜。 这几人的表情,很有竞争力。 一曲舞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结束,云雾尚未散去,穿着薄纱的女人站在大殿中央恭敬顺从地垂首等待。 首先开口的是林长存,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领舞的女子,而后站起身看向沈竹绾:“公主殿下,陛下,臣想要领舞的女子接下来为伴。” 这是林长存在席期间第一次开口。 然而在她话音落下后,对面的洛阮便微笑着开口:“林朗将,此人我也看上了,不知可否割爱。”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隐隐有火药味时,听见一道稚嫩但威严的声音:“此人,朕要了。” 一片哗然声中,洛阮、林长存、叶漉、江楠语以及在场的大臣,全都将目光看向了正中央一直未曾说话的女人。 女人神情冷漠,目光一一扫过说话的几人,而后低眸看向台下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到本宫身边来。”
第98章 满场寂静。 一众大臣惊掉了下巴, 吓得屏住呼吸,目光来回在几人中间巡回, 当然,更多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沈竹绾与沈炽这两姐弟身上。 姐弟二人争夺同一人,一个不慎,众人难免会遭池鱼之殃。 气氛紧张时,沈炽主动开口:“既然此人皇姐想要,朕便将她赐给皇姐。” 凝固的气氛无形散开,众大臣松了一口气,齐齐将目光落在了那安静站在云雾之中的领舞女子身上,欲图透过层层遮掩看清此女子究竟是何人。 方鼎内的云雾仍在吞吐, 女子身形在间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在白烟飘散的一隅瞥见那盖在她肩头的薄如蝉翼的轻纱。 而此时,在陛下的话音落下后,那女子便往外踏了一步, 只有一步, 却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往她身上瞧去。 “等一下。”沈竹绾的声音忽然响起。 在场大臣心中一紧, 抬头看去, 便见公主身边的侍女拿着一件披肩从高台上缓缓而下,而后停留在场中央那女子面前。 季容妗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又抬眸看了看女人那面无表情的脸, 心下一转,便明白了什么。余光扫过诸位大臣神态不一的脸上,季容妗有几分失笑, 却还是顺从地接过披肩披在身上,福身道:“多谢公主赏赐。” 宴会仍在继续, 可场中大多数人的心思已然不在此上。 季容妗跪坐于沈竹绾身旁,只当没看见那些投来的目光。 她侧眸看向身边唇角绷起的女人,借着为她斟酒的档口,面纱下的嘴唇轻轻翕动:“绾绾,怎么了这是?不喜欢我跳的舞吗?人家可是学了一个月呢。” 玉白的指节端着晃人眼球的清酒落在面前的席位上,沈竹绾只用余光扫了一眼,仍旧正襟危坐着看向台下。 季容妗毫不气馁,捻起果盘里的葡萄,一层层剥开后,将果肉递到了女人嘴边。 沈竹绾早在瞥见她剥葡萄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看着嘴边莹润的果肉,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大庭广众之下,若旁人不知她身份,沈竹绾还可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下,可沈炽等人早先便对少女的身份有了几分怀疑,如今这样的动作,便显得有几分暧昧了。 沈竹绾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瞄了眼那几人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复杂而诡异的。 沈竹绾下不去口,只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银盘:“放这里。” 少女不为所动,一双狡黠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葡萄,委屈道:“若是公主不喜欢妾身的服侍,那妾身还是去旁人那边吧。” 去旁人那边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显而易见,她是故意的。 沈竹绾在心底叹了口气,没做多少挣扎,红唇微张,含住了她喂过来的葡萄。 的确是比平日里好吃些。 呛酒声四起,季容妗满意地看着沈竹绾红起的耳廓,弯唇欲伸手继续剥。 沈竹绾按住她的手,低声:“不用继续了。” 季容妗遗憾地看着那一盆葡萄,悻悻收回了手。 不能剥葡萄,季容妗对底下那些表演也没兴趣,便索性观察了一番众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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