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趟浑水,怎么说我跟江小姐也算,算半个朋友。” “总之,你不许送她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颂今竟然从冷淡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赌气意味。 她摸了摸自己的长链耳坠,失笑道:“阿林,人家江小姐走不走,去哪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知不知道,她……”林声很想坦白江浮异世界来客的身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可以离开海湾,去港城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回洝州。” “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 “江小姐都不在这了,你还装。” “……我不想她离开港城,死在看不到的地方。” 乔颂今收敛了笑意,直到这时她才相信江浮之前所说不是假话。她看了眼站在楼梯口朝下望的人影,任由光光在手心歪头晃脑。 “所以,阿林,你在顾虑什么,放狠话让人离开,又让人留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性子呢,但凡说话和软些都不会这样,我要不是今天碰巧过来,江小姐很可能真的今晚就飞回洝州。” “孟董仗着对林家有恩和一层长辈身份,控制你这么多年,换作是我早闹了起来,也就你才能忍,肖温挖出了你的隐忧,想让你保全自身,可我更希望你能勇敢走出圈牢,为自己活一次,你给我一句准话,现在是想江小姐离开,还是留下?” “留下。”林声这次答得直接,不再避讳。 “好,我会帮你转达。” 林声又说:“不,你把电话给她。” 等江浮走来,乔颂今自觉起身离开,带着光光去庭院里看花。 “我不想走。” “我希望你留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各自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绵长平静的呼吸后,林声继续劝说,“我尊重你的决定,去留与否我也无法干预,只是如果你真的想回洝州,必须保证不再出现跨年夜穿城河畔那种事,要是你愿意留在港城,我可以让冯澄多留意你的安全。” “所以林声,我们真的已经……” 林声深谙江浮想问什么,没等听完所有话,她就给了答案。 “已经结束,以后我都不会再订立契约,你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不必再为我考虑。” 这句话像是给了江浮额外的机会,又像是彻底断绝了所有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 “我公司还有事处理,先挂断了,以后有什么就和冯澄说。” 林声以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回避,没有让江浮把完整的话说出口,只是几秒,电话那头就剩下忙音。 江浮说不上喜悦还是难受,毕竟林声是回避,而不是直白拒绝,更不是以伤人的沉默相对。 种种迹象意味着,林声心底仍有顾虑,不能为人道的顾虑。她还有机会,渺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机会。 乔颂今适时回来,她站着观察了会儿江浮,才笑着启唇,“还订机票吗?” 江浮摇摇头,把手机递还给乔颂今时掌心忽然震动,她下意识瞥了眼上面的名字。 小秦老师。 秦奈怎么会打电话给乔颂今。 乔颂今当着江浮的面大大方方接通,回了句“等会儿聊”就掐断把手机扔到一旁。 江浮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想起刚才乔颂今教她的种种,不由得问:“乔小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林声才是她多年好友,她为什么倒戈,帮只见过几面、甚至算不上熟人的自己。 乔颂今转着尾指的荆棘戒,她知道若想江浮平安留在海湾,少不了要和孟行恪斡旋。林声匆匆挂断,多半是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 她没打算过多提及这层隐秘,林声不愿坦白,自己说了适得其反。 “谈不上是帮你,就当我闲得发慌,多管闲事吧。” 江浮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 乔颂今走到天井旁,从里面挑了簇酢浆草的花叶,让光光叼着送到江浮受伤的手里,而后拿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 “阿林藏得太深,当局者迷,我很清楚她对你的不同,她的性子一旦拗住就很难回头,今天愿意说这些话,已经是不易中的不易。” “我代替阿林,为今早的事向你赔个不是,江小姐收了花,就是接受了她的道歉,可不许再闷闷不乐了,光光看到可是要伤心的。” 光光立刻回应,像喊口号似地安慰人,“美女——美女——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恰在这时,秦奈再次打来电话。 江浮心底已经好受许多,打算上楼,把空间让给乔颂今,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开了口。 “江小姐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小秦老师最近总不见人?” 江浮忙自己的事都快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多管秦奈。乔颂今一提,她才发觉她们的确很久没见过面了。 “大概在港城医院,教小虞画画。” “她在追我。”
第73章 (一更) 此后的一周,圣罗夫酒店风波渐渐宁息,同为当事人的霍伊却被卷进了又一场浪潮。热搜词条屡压不止,她的过往在短短几天被扒了个干净。 钱色交易,拉踩同级演员,恐同厌女却接浮声剧本,在会员粉丝群里辱骂林声,和前公司艺人为了通告大打出手…… 皇港本打算像从前为林声公关那样,将霍伊从漩涡里拉出,却没料到随着事件发酵,网上声讨愈演愈烈,各处骂声一片,舆论渐渐不可控。 仅仅只是一夜间,霍伊就被群起而攻之,她立马召开发布会公关,哭诉着道歉,却已经无人买账。她还没借林声作踏板成功爬上高位,就自己搞臭了名声,被新公司雪藏,再无出头日。 乔颂今告诉江浮,这是林声派人所为。她和孟行恪谈话后就立刻着手布局,从霍伊旧主良盛娱乐的高层那里买了许多黑料,又让人到处搜寻资源,死死摁住霍伊的七寸。 “阿林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这个圈子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艺人之间互相泼脏水的事很常见,只是霍伊恰巧惹到了阿林。” “很可惜啊江小姐,你的第一部改编剧,还没上映就半路夭折,我还想等着捧捧场。” 江浮并不觉得可惜,相反还有些庆幸。 霍伊不是她心目中最合适的叶弥人选,从那次吻戏就可以窥见全部戏份是什么模样。即使没有发生杀青宴后这次变故,浮声真的成功上映,即使有林声精湛的演技撑场,也挽救不了颓势。 她唯一觉得愤懑的是,林声将近两个月的努力,还有那场克服心理障碍被迫面对的海难,全部付之一炬,得不到回报。 林声离国前夕那次对话,虽然打消了江浮回洝州的念头,却也让二人之间莫名多了层隔阂,说不清参不透,就连平日话痨的冯澄也跟着没了动静。 在多日相处后,因为这次意外,她们进入了突兀的冷静期。原本开始回温的关系骤然封冻,除了双方主动破冰,再没别的化解方式。 现在需要私人空间来消化的不是江浮,而是林声,她迫不及待打断江浮,才让那些浅显的心思没能说尽。 江浮没有再试图主动联系,在林声离开的第六天,她独自离开海湾,带着阿绵去见了秦奈。 从秦奈的口中,江浮得知莫如是虽然结束了演出,却还没有回洝州,换句话说,她失去自由,回不了洝州。 “老莫父亲用那种理由把她骗回家,又把人拘押在家里不许出来,我爸妈就没管过我,这种家长真的很令人窒息。”秦奈说完又耷拉下脸,“算起来,我已经有二十几天没见过老莫了,真是难熬。” “难熬吗,”江浮牵着阿绵,在游戏厅角落找了个位置,看秦奈手速飞快地操纵着遥控器,“可我从乔颂今口中听到的不是这样。” 秦奈酣战一局,输了后就摘下耳机,她嚼着口香糖,摸摸口袋才发现游戏币已经花光,于是兴致寥寥地走到机器前兑换。 “你们见面了?她说了什么?” “乔颂今说,你在追她。” 哐当一声,游戏币掉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 “她知道了?!” 这话问得怪,江浮想了半晌才摸清一点头绪。 秦奈藏着掖着,没向乔颂今坦白心意。而乔颂今看出了秦奈的小心思,却没有戳破。 “我胡诌的,乔颂今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你别那么大反应,她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不说也会知道,人心自己能感知。 飞往国外的林声就是很好的例子。 现在江浮在嘈杂的游戏厅里回想,也捋不清她到底是何时何地泄露了心意,总之起始点绝不是那次旧城区谈话。 秦奈将信将疑地蹲下身收拾残局,小硬币被一颗颗丢回罐子里,激起清脆的铛响。她捡完游戏币走过来,推了推江浮没好气道:“下次说话别那么大喘气,会吓死人的!” “可是,”江浮把努力想往外挤的阿绵扯住,目光里带着审视,“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你和乔颂今在酒店怎么解释?” 秦奈深感冤枉,她指着自己,“拜托你别多想,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看我有几个胆子,哪里敢做那些事。” “乔颂今三十七了吧。”江浮怅惘地转移了话题。 她不清楚秦奈是否知道乔颂今之前和顾鸢有过一段,只是在原世界见过太多因为年龄而分分合合的伴侣。莫名觉得年龄跨度太大有时并不是件好事,双方不在一个维度,要寻找共同话题就难得多,要想没有代沟也难得多。 “你认为年龄是距离吗?”江浮忽然问。 秦奈仍旧嚼着口香糖,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不爱才是距离。” 江浮第一次觉得,秦奈或许真能为她解除眼前困顿。经过深思熟虑,她终于决定向秦奈坦白自己和林声的种种过去。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秦奈。” 秦奈本想戴上耳机再次进入游戏,见江浮正着面色说得严肃,立刻放下刚刚兑换的一罐游戏币,“林声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你怎么跟萎了一样。” 她嘴上这样说,腿却很自觉迈开了步子,牵着阿绵走到前头。 “绵姐,走,我们听故事去。” 在某处咖啡厅,秦奈听江浮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小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分床睡啊,不对,”她摇摇头,震惊道:“你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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