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还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步伐的声音。 是水月溪走了过来。 姚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方才拆了绷带还没重新包扎! 但这么晚了,水月溪应该不会来她屋子里。 然而事实上却是,水月溪不仅来了,还推开了她屋子的门,走到了她的床边! 姚昕:!!! 屋子里升起一股亮光,是水月溪点燃了烛台,她坐在姚昕的床边,瞥了眼一边带血的绷带,目光深沉地盯着床上假睡之人,声音有些低沉。 她说:“昕儿,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做?” 姚昕不动,坐实自己睡着了的这个假象。 水月溪也不恼,她将烛台放在床头的矮桌上,随手拨动了一下带血的绷带,入眼就看到几块极小的血迦在那绷带下,她眸子当即暗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不醒,床边的人就真要生气了。 姚昕虚弱地睁开一只眼,假装对水月溪的出现很意外:“岑溪,你怎么在这儿?!” “我叫你别装了!”水月溪是真生气了。 姚昕被她吓了一跳,当即坐了起来,牵扯到左臂的伤口,疼得一瞬间龇牙咧嘴,但她此刻关注不了自己的伤口,她的心脏在胡乱跳动,目光落在那带血的绷带上,正要为自己辩解,身上的被子就被水月溪一把撩开! 纯白的里衣早被鲜血染红,就连床上和被子上也被染上了红色。 姚昕心中警铃大作,“岑溪,你听我说!” “好,你说。”水月溪看着姚昕,面容冷峻。 姚昕被她这么一说搞得神情一怔,随即她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不想离开公主府。” “什么?” 姚昕扭捏道:“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我不想回官驿,也不想离开你。” 水月溪:“……” 空气凝滞。 好半晌,水月溪才开口道:“这就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她声音还是很冷,但对比上方才,已然好了太多。 姚昕睁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水月溪,真挚地使劲点头,“我就是想留在这里!想跟你待在一起!” 水月溪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似要把她看穿,她说:“你刚来的时候不是一直想回官驿吗?怎么?现在是哪里想通了吗?” 姚昕抿了抿唇,道:“之前想回官驿,是因为不敢跟你待在一处。现在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我又怎会不乐意待在公主府呢。” 水月溪听后,面色上好了不少。 姚昕趁胜追击,她挽上水月溪的手臂,冲她甜甜一笑,“不要生气嘛,亲亲你。” 水月溪当即浑身一僵,姚昕清楚地看到她眼里闪过一抹异常明亮的光,只道是:原来撒娇才是最有用的! 可水月溪抿着唇,一直不说话,姚昕又不禁怀疑起了撒娇是否真的有用。 以前她对兰姨撒娇的时候,那是一撒一个准,当然,除了出不归山。 水月溪面无表情地坐在姚昕身边,殊不知她内心早已惊起千般波涛,她看着眼前一脸无害的人儿,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微微一笑,有些勉强,但还是说:“么么哒。” 姚昕一惊,两眼放光,忍俊不禁道:“这是你们水月国的方言吗?这么可爱的吗?” 水月溪却是面色一滞,她狐疑地盯向姚昕,把姚昕脸上的笑容都盯得僵硬了。 “怎,怎么了?”姚昕心中忐忑。 水月溪不语,眸色暗了下去,撇开目光:“没什么。” 她看向矮桌上带血的绷带和绷带下的血迦,淡声道:“你想住在这里多久都可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姚昕的目光也落在绷带上,她心尖儿一颤,道:“好,谢谢你,岑溪。” 水月溪审视的目光忽地再度落在她身上,姚昕连忙说道:“可以跟你住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水月溪眸色微动,“嗯。” 她重新给姚昕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后就要熄灯离去,却被姚昕拉住手臂,恳求道:“岑溪,你留下来,我们一起睡吧。” 水月溪不解地看向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姚昕重复道:“我说,你留下来,我们一起睡。” 水月溪掰开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塞回被窝里,又替她重新掖好被角。 她说:“如果放在以前我自是乐意,但是现在,我总觉得不太好。” 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姚昕不解:“为什么?” 水月溪顿了顿,眸子很暗,她说:“因为你受伤了,只能一个人睡。” 水月溪走后,姚昕望着暗暗的屋顶想了半宿愣是没想明白这句话,这句话本是很平常的一句关心的话,可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她明明可以说“你还有伤在身,下次吧”,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强调“你受伤了,只能一个人睡”? 姚昕重重的叹了口气,也许是她多心多疑了,非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她所行的计划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旨意进行,以致于叫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计划中的所有都该以她的心意来按部就班。 只希望,这样的思维不要害了她。 得改! 罪过罪过。 ----
第三十七章 计划生变 姚昕是在第七日离开公主府的,离开的很匆忙,差点就跟着司越翻墙跑了。 她的计划出现了纰漏——致司郎不仅没有打压邸司郎,相反,是邸司郎一直打压致司郎,以致于致司郎此刻处处受压。 不禁如此,兰姨来信了。 而更为严重的是,周国官驿遭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刺杀,七位大臣当场毙命! 所幸姚昕及时反应过来,她去了水月溪房门前敲门,待屋内之人有回应之时,她才低声言明了去意。 水月溪穿好衣裳出门,她瞥了眼姚昕身后的司越,说道:“你这样回去是不行的,我给你准备马车,亲自陪你去。” 姚昕略一思索,欣然同意。 她们出发时,月黑风高,仅有一盏灯笼的光亮可以识路。 水月国向来都是月朗气清,这样漆黑的夜色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太适合发生一些匪夷所思刀光血影的事情了。 这个月西域十三国的国王都会聚在水月国,水月国虽依然有夜市开放,但大街小巷都站了王军岗哨。 今夜的周国官驿还出现那么大动静的刺杀,水月王军已经控制住了整条水月大街,整个水月国已经被封锁。 官驿前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有黑衣刺客的,还有黑金的水月王军,还有黑甲的周军,还有深绿暗红的周国使臣。 水月王军见姚昕和水月溪突然出现大吃一惊,随即向水月溪汇报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一共擒获了七名刺客,已经全部服毒自尽,加上早已战死的刺客一共有二十六名,逃走了不少。 周军战亡三十七人,周国使臣七人死亡,八人重伤。 根据收缴的刺客兵器来看,有长剑、长刀、弯刀和狼牙棒,武器很杂,但从材质上看,更偏向于西域本地的材质。 “但这也不能判断刺客是西域邦国的人。” 一名王军首领单膝跪在地上,他对水月溪道:“属下已经传话给了致司郎和邸司郎,他们很快就会到。” 水月溪没有看他,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难以接受的姚昕。 这是在姚昕计划之外的变故。 她踉跄着走进官驿,正堂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具尸体,七位使臣的皆是喉管被割破,一击毙命。 那八位被重伤的大臣也纷纷坐在议事堂内,王宫里的医官正焦急地为他们医治。 姚昕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声:“杨大人,不行了!” 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绿衣官服义正言辞的杨大人,在水月大街上的那场闹剧里毫不犹豫地替她去挡刀的杨大人,那个会对她拿了使团的钱而吹胡子瞪眼却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杨大人。 没挺住,死了。 兰姨的信上只有五个字:提防逍遥王。 那个茶瓷宴背后的傀儡主子,赫连林青真的会不知道他有问题吗? 姚昕将手里的小纸条不停地揉搓,揉搓,直至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后才被她随意的丢弃。 官驿外,刑部的致司郎和兵部的邸司郎已经赶到,水月溪拿出令牌,责令他们找出真相,严惩不贷。 看着官驿内失神的姚昕,又见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亮色,水月溪迈过官驿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没有说话,回了去。 姚昕回到自己屋里,将周国首使暗红色的官服穿戴整齐,只需天色一亮,她就该进宫了。 直到进宫的马车已经缓缓驶入了最后一道门,她都还处在失神的状态。 不得不说,此次背后行刺之人做得很好。 十三国国王汇聚之时,无意于将一直置身事外的周国使团推上了瞩目的地位,尤其是她这个首使大人。 恰好又是致司郎和邸司郎的转折之时,而这时兰姨来信要她提防赫连林筠。 难道……这次刺杀是赫连林筠参与了? 上次在流觞曲水宴上,水月国调查的结果是西域十三国出现了异心之人,那个时候她只道是茶瓷宴的甩锅。 难道……这也是赫连林筠的旨意? 赫连林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提防他?他不是赫连林青的傀儡吗? 生了异心的傀儡? 也是,水月国距离周国皇城千里之外,天高皇帝远,这水月国内的周事,还不是赫连林筠说了算。 她早该想到这一层的。 上一次在春宵楼与赫连林筠第一次打交道之时,赫连林筠说赫连林青不知体恤下属,是试探?还是拉拢? 姚昕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她自己也有目的,致司郎和邸司郎的异常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细想来,好像这次官驿刺杀除了死了数位大臣外,好像也对她的计划造成不了本质上的影响。 那么……她此时此刻进宫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水月国王替周国使臣争一口气,大周陛下的天威不容侵犯。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刺杀周国使团? 他们不知道她这个首使是在公主府吗? 那就是说,这次刺杀的目的就是闹出动静,并不是一定要杀死谁。 闹出动静有什么用?目的是什么? 首使入宫? 逼她为了大周的颜面而怒指水月国王? 大奴国的铁弗真也来了水月国,这场刺杀会不会跟他有关? 为了报复她当初多次算计呼延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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