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离开王宫的晨议殿时,看到了王妃带着宫人走进议政殿,估计就是水月溪的母妃找水月国王要说法去了。 水月溪见到姚昕来自己的宫殿,也不惊奇,她把姚昕领进了一间居室,应是她的书房,面积不小,还配套了一个茶水室,室内有个被木板分割的小鱼池,几尾红色的鱼正在里面欢畅的游玩。 就像她在公主府里为姚昕修建的小鱼池一样。 水月溪招呼她坐下,可姚昕此刻根本没有闲心与她长谈,她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置我于何地?水月淮和呼延德勒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岑溪,你告诉我!” 水月溪坐在茶桌前,她好像想要煮茶,但无奈手腕处受了伤,只得放弃。 “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怪你。”姚昕跪坐在她对面,诚恳地望着她。 水月溪神色微顿,“姚昕,你觉得今日的我与往日的我,哪里不一样吗?”她说话的声音很清淡,目光一直落在姚昕身上,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姚昕抿了抿唇,“不一样,可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我认识的岑溪不可能会这么陷害我。” 水月溪冷硬的神色似有缓解,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道:“姚昕,是你教我天下攘攘,无利不往的,你会后悔这么教我吗?” 姚昕大惊! 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难以置信,“今日之事,是你故意所为?” 水月溪不语。 姚昕心尖如针扎,一字一句问出了声:“公主府,细心照顾,七日,假的?” 水月溪垂眸,“我手受伤了,煮不了茶给你喝了。” “为什么?”姚昕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陷害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姚昕情绪有些激动,但水月溪还是神色淡淡,她说:“姚昕,我没有想要害你,这么做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的,请你相信我。” “我拿什么相信你?!” 姚昕怒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周国官驿的方向,怒不可扼:“拿使团的四十五条人命来相信你吗?!” 水月溪顿住,她神情呆愣,眼里透着悲恸,她问姚昕:“你不信我?” “你叫我如何信你!?” 姚昕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她只觉得可笑,事到如今,水月溪竟还要她信她?! 两人沉寂了许久,最后水月溪出声道:“今日之事,漏洞百出。你要听听吗?” 她看着姚昕,希望姚昕也能静下心来。姚昕深吸了口气,再一次跪坐在她面前。 水月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可以为我煮一杯热茶吗?” 姚昕顿了顿,还是同意了。给小炉生了火,又给水壶掺了水放在上面。 水月溪神色柔和了许多,她终于缓缓开口,道:“今日行刺之人穿的是王军的服饰,而且真正的王军赶来时,两拨人立刻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敌友,这就说明,王军内部出了奸细。” “在你——我们被包围的时候,宫门和闸门都放下了,若是幕后之人单是想要毁了你的名声,大可不必放下这两道门,让门口的官员们看到你直接刺伤我,不更好吗?” “再说,你我本来就很亲近,且不说你根本不会伤我,我也根本不会伤你,所以这次行刺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我周国陛下亲封的岑溪公主的身份罢了。” “最后,若是我当真想要陷害你,我是绝对不会利用王军来陷害你的。我一定会找一个跟我、跟水月国毫不相关的人来做这些事情。” “明白了吗?” 水月溪说的这些,姚昕都明白,她现在唯有两点想不通,那就是宫门和闸门为什么要放下,这是无异于刻意放了她一马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比起这些,我还是更在意的是——”姚昕望着水月溪的眸子,一字一句,不容拒绝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参与进来?” 水月溪抿紧薄唇,她思虑了片刻,道:“我不知道,我也是被利用的。” “利用?”姚昕笑了,讽刺道:“水月淮和呼延德勒的利用,我看你好像甘之如饴啊。” 水月溪眉头紧缩,面色森冷,“我跟他们没你想得那般龌龊,我会查清楚的,你信我即可。” “呵!天下攘攘,无利不往。”姚昕冷笑出声:“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还会信?” “那你呢?!”水月溪也怒了,“你对我可曾真心?!” 姚昕怔住! 四目相对,顷刻间恍若前尘尽过,日出于西而落于东,山水不再相逢。 姚昕心尖儿一颤,水月溪也撇开了她不甘的目光。 她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压抑着不悦的神色,再度看上姚昕时的眸子极力保持着镇定,她说:“你若是不信我,你就走。” “走?”姚昕心如针扎,“好。” 话音一落,她当真转身就走。 “走了就不要再出现了!” 水月溪愤怒的话音响起,姚昕迈出房门的脚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
第三十九章 执棋以观天下5 ——春宵楼·顶层 呼延德勒给自己斟了杯酒,又给对面的人斟满酒,哈哈大笑道:“二王子何必忧愁,用他们周国的话来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来来来,喝酒喝酒!” 坐在对面的正是水月国的二王子水月淮,他与呼延德勒就是两个极致的存在,此刻呼延德勒有多开怀,他就有多阴沉。 他最敬仰的王兄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偏袒那周国的妖女,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但这事是他与呼延德勒好不容易才谋划起来的,他再不悦也只能忍者,不能因为一点自己的私人情绪就破坏了他和大奴国二王子的联合。 ——丰登赌场·内部 铁弗真跪在地上述说着今日水月王宫内水月大王子的举措,背对着他的人颇具闲情逸致地擦拭手里的弯刀,缓缓转过身来,肤白若雪,剑眉星目,倒有几分水月国人的长相。 这是大奴国的大王子呼延弦勒。 “辛苦首相大人了,本王子很满意。” 他走到铁弗真面前,亲自扶起了他,笑着温声道:“本王子那二弟,往日里就叫老师费心费力,今日可算是做了件有点用的事情,本王子是越发看好他了。” ——茶瓷宴·暗室 赫连林筠听着茶瓷宴掌柜汇报今日早上水月王国内的变局,坐在会旋转的青木神椅上,神情惬意,非常满意。 “本王就是想知道皇兄他到底看上那女人什么了,不过一个析木津余孽而已。他畏畏缩缩不敢做的事,本王不妨帮他一把。” “还希望皇兄莫怪才是。” ——周国皇城·天齐楼 赫连林青看着手里的传信,微微挑眉,“真不知道朕这二弟脑子长哪儿去了,这次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了朕一把。” 他轻笑一声,将手里的信纸一点点撕碎,扔在天齐楼的微风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姚昕,你可莫要朕失望啊。” 他面前正对着议政殿的梁,那里插着一柄旧剑,在数年的风吹雨打里,昔日艳红灼眼的穗子已然失了风采。 可他的恨依旧不减当年,较之更甚,恨不得将那人搅碎剁成泥! “库勒!” “水月泽。” ——不归山·山腰 司徒兰看着手里的传信,眉头紧锁,直觉告诉她,赫连林青不可能这么好心对待姚昕。 赫连林筠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姚昕。 如果水月国的大王子当真偏袒于周国首使姚昕,那么这一幕……就太似曾相识了。 赫连林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知道库勒的行踪了? ——水月王宫·御书房 水月国王坐在青木书桌前神色俊冷,刑部的致司郎和兵部的何司郎也坐在一侧,三人眉头紧皱,不约而同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水月国王瞥了眼俩人,道:“你们倒是想想对策啊,等那周国的圣旨传下来的时候,本王怎么半?凉拌吗?” 邸司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行礼,掷地有声道:“王,臣只会练兵打仗,不像致司郎学识渊博,他绝对能给您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臣觉得这事交给他就可以了!臣就先回郝司郎那里去了昂。” 致司郎脸色一变,一抬头就跟邸司郎那笑眯眯的目光撞在一起,邸司郎嘿嘿的傻笑两声,拍拍屁股,走了。 水月国王和致司郎目送邸司郎离去,水月国王又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致司郎身上,语重心长道:“阿致,你们两真决定好了?真要那样做?” 致司郎看向水月国王,目光坚定道:“王兄,你也知水月国的官系明面上是四权鼎立,实际上早被郝司郎和何司郎钻空了。现在何司郎倒台,只有彻底从根源上扳倒郝司郎,水月国才能更长远的壮大。” 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水月国王行了个礼,他说:“王兄,我知您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统一西域十三国。若非周国和大奴国一直对水月虎视眈眈,不然水月国的铁骑早踏平了其余十二国。” “王兄,臣弟会永远为您,为水月效忠!哪怕要臣弟献出自己的生命,臣弟也在所不惜!” 水月国王连忙站起身来,他扶起水月致,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坐上这个王位,最为有愧于你!” 话音未落,早已泣不成声。 ——财司郎府邸·书房 郝司郎听着手里人汇报近些日子邸司郎替他摆平了的事,非常满意,但嘴上依旧说着:“多加提防,此人不可尽信。本官可不想再养出个何司郎来。” 他手下人连连应是,却不知道身边人早已被茶瓷宴调了包。 又言及今日早上王宫里发生的岑溪公主和周国首使遇刺之事,郝司郎摆摆手,表示:“看好戏就得了,别什么事都瞎参与。” 恰逢此刻邸司郎来访,他招招手示意汇报之人先下去,他要与邸司郎把酒言欢了。 ——水月王宫·大公主殿 水月溪跪在橘色的公主床上,双眸含泪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裳,心里很怕,眼泪也随即落了下来。 她说:“王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加害姚大人的!我也是被迫的!” 水月泽面色极其不悦,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眼里隐隐露出不耐烦的情愫,他早先好言相劝要水月溪说出实情,可水月溪一口咬定被迫,就是不说为何被迫。 水月泽的声音骤冷,“那你倒是说清楚,谁迫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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