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她是靠那种手段才爬上掌门床榻的吗?我瞧着不像啊。” 底下的人喁喁私语,交头接耳。 “她入门还未一年,就已然有这般身法了,如若不是天才,那拜在掌门座下前,肯定也是练家子,身手好是一回事,但爬没爬床,可不好说,你们瞧她那小腰……” “你别太过分了!” 出声的是个面容青涩的少女,鲜红发带衬得一张雪白小脸越发润亮可人。 稚嫩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寒止也循声看去。 “难道你师父不曾教过你何为礼义廉耻吗?寒止师姐生得漂亮,所以活该受你们污言秽语?她不厉害,有人骂她下贱,她厉害,还是有人骂她下贱,你们这般笃定,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 被公然怒斥的几个弟子自知占不着理,各个脸上都挂不住,更不敢狡辩,眼前的少女进了内堂,地位是比他们都要尊贵些,况且她还颇受长老喜爱,是同辈中的翘楚。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女人定要依附谁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少女难免有些激动,她身旁年长些的女子拽了拽她的胳膊,“师妹,何须这样疾言厉色?” 甩开女人,少女看了她一眼。 “师姐,你以为他们今日骂的只有寒止师姐吗?他们今日空口白牙地编排寒止师姐,明日就能同样对待你我,他们打心底里看不起女人,可当女人超越他们时,他们又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诋毁。” 年长些的女子沉默了,少女跨出人群,“如若没有敢挑战寒止师姐的人,也可以挑战我,正好,我这剑也许久未用了。” 她飞身上了擂台,逡巡台下一周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寒止。 “寒止师姐,他们欺软怕硬,你莫要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这是师父给我的糖,我送给你。” 寒止蹲下身,摊开手接过了糖,“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帮你,更是帮天下所有女人,我当年进内堂亦是因为女儿身被好一番为难,比我差的男子都先入了,这不公平。” 寒止弯了眉眼,“你很了不起。” 这是少女第一次见她笑,不禁怔愣在原地,直到寒止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才猛然回神。 颊上残留着温柔的凉意,少女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你、寒止师姐、你好漂亮。” 寒止忽然觉察到黏在背后的目光,心中无奈,唇角却比方才还扬得高。 多大的人了,还吃小孩的醋。 时璎远远站在孤鸾殿外的台阶上,若不是此处有人,她的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今日谢谢你。” 少女还沉浸在她的笑颜里,应声后愣愣地往下走,刚迈几步,又退回来说:“寒止师姐,我叫晚渡。” “好的,小晚。” 清越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晚渡一时不敢再看她,顶着一张红脸走到了自家长老身边。 方才一段插曲过后,寒止重新走到擂台中央,她淡漠开口:“还有谁?” 还有谁不服。 后又上了三人,提长剑铁锤与长枪,寒止空手相接,皆是不逾两招就解决了。 尽管寒止有心遮掩克制,但凌厉感还是藏不住,收敛后仍旧过分危险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同血潭试炼比起来,这种擂台就是小打小闹。 一时没人再敢上了。 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她是魔教!” 时璎的手猛然攥紧又松开,她循声望去,是个眼生的弟子。 莲瓷一瞬摸向了自己的刀。 数道投落在身上的视线都让寒止绷紧了脊背,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否则时璎的名声就毁了。 站在树下的戒真,也直直望着擂台。 “我不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第73章分裂 “我不是。” 寒止只淡淡说了三个字。 她的否认让众人一瞬不知该相信哪一边。 出言之人提刀走上擂台,“那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莲瓷觉察有诈。 寒止不迎战,就是怯懦,是丢掌门的脸,她迎战,万一这人自伤,寒止就是百口莫辩! 左右都不得好啊! 是谁在算计她? 莲瓷环视一圈,不得解。 “好啊。” 话音一落,两人便出招相对,寒止向后撤了半步,时璎看着她的动作,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想要阻止却为时晚已。 只眨眼的功夫,寒止胸口正中一掌,飞出了擂台。 提刀之人愣愣地瞧着自己的手掌,他连三成内力都没用到,人怎么就飞出去了? 单薄的脊背撞在木桩上,寒止齿间咬不住血,当即呕出一滩血沫来。 她抓着插进腹间的匕首,一双手染得血红。 众人惊诧之际,莲瓷率先喊道:“那刀柄上是魔教的上弦月纹!” “中计了!他才是魔教!” “快来人啊!” 存心在时璎跟前表现的人,三三两两拥上去,将还愣在原地的人死死摁住。 时璎半身血都凉透了,她抱起寒止,看向“行凶”之人的眼神让莲瓷都觉得心惊。 “只怕还有诈,先回去。”寒止气息微弱。 时璎手脚冰凉,往日的热意褪得干干净净,她是真的慌了神,进院子时,足下踉跄,险些磕在门槛上。 将房门撞开,她把寒止放在榻上,正要拔刀,只见寒止手一松,匕首就掉了。 她腹间压根就没有伤。 寒止苍白着脸说:“掌门,这刀能伸缩,机关里有假血。” 时璎浑身的劲儿都像是被抽走了,若不是莲瓷眼疾手快掺住了她,她趔趄几步定会跌摔在地。 “寒止。” 时璎哽咽道:“寒止!你真的吓死我了。” 莲瓷识趣地退到了门外,她余光一扫,颇不客气道:“都滚蛋!” 躲在院外墙角和树丛中的人并没有立刻动,适才发生的事同样让莲瓷心烦到了极点。 敢动寒止,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抽刀出鞘,莲瓷含混不清地骂了两句,提着长刀就追出了门。 躲起来看热闹的弟子见状纷纷撒腿就跑。 莲瓷见他们逃窜的背影,狠狠将刀插进地里,而后跃上院墙,守着里面两人。 “方才路上人多眼杂,我怕露出破绽。” 寒止轻轻攥着时璎的衣角,“我没事的,你看啊。” 她说着就要坐起来,眼神无辜,乖顺得让人不忍责怪。 “为了我,不值得自伤,哪怕今日你身份暴露,我大不了就辞了掌门之位,私下助新掌门站稳脚跟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在意这个名声。” 时璎摁住不老实的人,“躺好。” 她很清楚,比起所谓的掌门尊名,她更想要的是寒止。 “不过是逼两口血出来,不打紧,歇片刻就行了。” 时璎摸着她的脉,所幸没有大碍,只是真气稍有些混乱。 这人刚刚虚弱的模样都是装的!害得她吓得魂都丢了! 时璎虽知寒止是不得已,但还是气不过,惩罚似地将人揉了个遍。 寒止求饶不得,须臾就被治得服服帖帖。 她乖乖躺着,任由时璎替她顺气,以及为所欲为。 “你也觉察到不对了吧。”时璎脸色微沉。 寒止点了点头,“且不说今日的事情,前几日的流言,就足够蹊跷了,磨镜本就不常见,怎么我们刚回来,就有了此般风言风语?茶水打翻的说法更是荒唐,不过是有心之人找了个由头。” 时璎不会容许除了寒止以外的人轻易触碰她,更别提擦领口,翻衣襟了。 “还有我的身份,今日见他这般肯定,显然不是情急之下,出口污蔑,他一定知道什么,或是从某一处听到了什么。所幸早晨出门时,我怕多生变故,带了这把机关匕首,否则,还不好脱身。” 寒止顿了顿。 “时璎,我总觉得,有人在害我,在算计我,这种感觉,我在南都的时候就有了。” 时璎的手猝然一僵。 她不动声色地安慰道:“你别害怕,也别多想,我待会儿亲自审他,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好。” 寒止嘴上应了,心却不安。 “掌门!” 几道黑影落在房门外,时璎扫了一眼,“有话就回。” “启禀掌门,我们查到了最先传谣的人,是重华门下的弟子,但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莲瓷匆匆拍响房门,寒止唤了她进来。 “小姐、时掌门,不好了,方才抓起来的人嘴里藏着毒丸,已然自尽了!” “什么!” 时璎和寒止皆是脸色一冷。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敌在暗处,目的不明,寒止本就厌恶一切难以掌控的事情,当下脸色更加难看了。 时璎抓着她冰凉的手,一时心乱如麻。 *** 药阁亦如往常般安静,时璎匆匆跑上楼,“师娘!我来了。” 坐在药柜前的女人将笔搁下,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指向堆放在木架上的药包。 “那些是内服的药,半月的量,待半月后看情况再增减。” 时璎瞅了眼都快垒到她腰间的药包,不禁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太多了吧,得多苦啊…… “除了内服呢?师娘找到了彻底根治的法子吗?” 女人将泛黄的卷册推到时璎跟前。 “要治手疾,就一个法子,先辅以你的内劲,冲开她筋脉间的堵塞,但这二十余年过去,想要冲开必定要废一番周折,对你是不小的消耗。” 时璎面色凝重,打通筋脉,她曾经亲眼见过,实在是让人痛不欲生…… 她撑在桌案上,久久不语。 女人又说:“而后,还得碎骨重接。” “没有别的法子吗?” 女人将卷册合上,“这就是治好手,唯一的法子。” 时璎思虑须臾,“有什么法子能缓解她的疼痛吗?清麻散可行?” 女人摇头,“你的真气进入时,她自己的丹田也必须打开,这清麻散是能镇痛,但会影响她调转内劲。” 她顿了顿,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除非你能让她既感受不到疼痛,又能顺利控制真气,否则疼痛,在所难免。” 女人拉过时璎的手,摸上她的脉,“恢复得不错,想来之前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要过于忧心了,想要治手,哪儿有不吃苦的道理,她得受着。” 定要吃苦吗? 时璎恍然想到了小箜篌。 暂时将寒止变作不知疼痛,不识喜怒的傀儡,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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