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 时璎何曾见过她这般脆弱的一面,当即慌了神,又抖着手将人扶起来。 女人躺在她的臂弯里,喘息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时璎看着这一幕,霍然想起了师父。 他临终前也是这样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宛如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时璎从头凉到了脚。 “时璎,你……”女人别开脸,“我无事。” “怎会无事!” 时璎对她素来平淡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 抓过女人的手腕,时璎想要摸脉。 女人欲要挣扎,却一时挣不开。 时璎下了狠劲儿。 一瞬的压制让两人同时僵住,尤其是时璎。 曾经可以单手把她拎起来打的师娘,当真是老了…… “你……” 女人忽然笑了,更多是释然。 “你长大了。” 时璎搭上她的脉,这才探知她内里大损,且是陈年旧伤。 而自己这么多年,竟未曾发觉! 复杂的情绪里愧疚最浓,逼得时璎红了眼。 “不许哭。”女人的言辞一如从前那般严厉,但声音却实在不尖锐了。 “都是做掌门的人了,要自持,不要喜怒形于色。” 她一句话就断断续续喘了三次。 时璎顾不得她的说教,只问:“什么时候伤的?” 女人不说。 时璎脸色沉下去,“师娘!究竟是什么时候伤的!” 女人拗不过她,“你师父去后不久。” 时璎得此结果,犹如晴天霹雳。 “我那时忧思过度,加之遭了反噬,本以为时日不多了,不曾想竟也捱了这么多年……” 时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惊道:“所以师娘从前不让我进房,亦是因为这样!” 女人淡淡一笑。 “从前你小,若是见我这般模样,岂不吓坏了,如今不同了。” 她难得露出些慈笑,“我现下撒手,倒也放心了。” 女人推了推时璎,“我不要紧,你快些回去吧,不要在我这里耽搁时间,要勤下功夫,要振兴师门,这些事情,你要牢记在心,切不可怠懒啊。” “师娘!” 时璎心下几转。 女人从前对自己严厉,甚至是过分苛责打压,难道只是怕有生之年看不见自己成才? 是自己不识好人心,误解了她? 倘若自己更争气,更聪明,是不是师娘就不会这般费心力了呢? …… 时璎忽然觉得很难受,甚至是愧对女人,她低垂着头,没发现女人的眼神有一瞬闪变。 “去吧,师娘没事了。” 猝然搭上肩膀的手异常温热,时璎浑身僵硬,却没有躲,但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她无所适从。 “我去寻人给师娘治病。” 时璎飞速逃了。 女人望着她的背影,在阴仄的光里反手揩掉了唇角的脏血。 呵。 她的眼神,同方才用晚膳时截然不同,就好像是换了个人。 *** 含糊的哼声不成调,刚出口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唔——” 寒止仰颈去瞧天色,哑声道:“你好狠啊。” “寒止,你也好狠啊。” 时璎不进不退,就停在原地,“趁我事务缠身,故意逗弄我。” “是你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 寒止矢口否认昨夜的事。 时璎一手正用着,另一只手反手钩来了散落在床尾的衣裳。 仍旧是荼白色的料子,但布片少得可怜,该遮的都遮不住。 时璎拿着衣裳,既不说话,也不动,她就这样坏意地耗着寒止。 反正此刻,半上不下,好生可怜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凡事做得多了,就熟悉了,食髓知味的人更是耐不住,寒止眨开眸中的水光,看了时璎一眼,又乖顺地垂下眸子,喃喃道:“掌门,别欺负我了。” “叫什么掌门啊。” 寒止学不会乖,她现下的柔弱都是假象,时璎被她诓骗惯了,打眼一瞧就知道。 “你不是爱叫我师尊嘛,不若这样,你唤我一声师尊,我就成全你,这般有悖伦常的事情,我们不是常做吗?你是喜欢的,对不对啊?” “嗯?”时璎抓过寒止别开的脸,“说两句就脸红了,昨夜的胆子是向谁借的?” 寒止知道自己烧起来了,她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时璎还在说什么,但她已经有些难以分辨了。 糟糕! 时璎怔愣了好几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转而笑出了声。 “有些人脸皮薄,几句话都受不住。” 时璎看着寒止的耳尖,那一点鲜红的小痣,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她刚伸手想去触碰,就被寒止一把推倒。 上下颠倒。 “时璎。”寒止抓着她的手腕,“昨夜不过是小把戏。” 时璎怔怔瞧着她的起伏律动,完全被震住了,“你……” “方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寒止微仰起头,她居高临下盯着时璎,眸中含情但语气轻沉,分明更弱势,分明脆弱都把在别人手里,可说出的话却依旧不容反抗。 “管好你的手。” 记住谁才是主人。 时璎当真就由着她为所欲为了。 “好好配合我。” 寒止一道眼神,时璎就乱了心,她乖乖“嗯”了一声。 “真乖。” 寒止笑声愉悦,呼吸稍急,她打量着身下人,心里暗爽。 谁比谁更坏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
第71章出柜 晨光熹微,蜿蜒的山道上落满了枯叶,两个弟子正在清扫。 年长些的停下手里的活,舒展着身子,“你不是被分去掌门院里了嘛,怎么下来做差事了?” “掌门说,她不需要太多人,我们就都下来了。” 搭话的年纪小,没听出跟前人揣着坏心思。 “哈?” 年长的故作惊讶道:“掌门院子里就是留二十人也不为过,单说院后那片梅林,要打扫起来都不容易。” 他抓着手中的扫帚,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啊,掌门这次把大部分人遣走,是怕人多眼杂。” 恰好途径此处的戒真足下一顿,他借着山道旁的树木隐去了身影。 “师兄何出此言?” “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折松派上下都已经传开了!” 两人凑近了些。 “掌门前日在孤鸾殿处理事务时,奉茶的弟子不当心,将茶水打翻,浇湿了掌门的衣裳,那弟子忙掏出帕子给掌门擦,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年长那位语气笃定,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看见似的。 “那衣襟翻开一寸,胸口上全是痕迹啊。” 听话的年纪尚轻,一时反应不及,愣在原地不作回应。 传话的先是笑了,而后又轻啧一声,用手肘顶了顶身边人,“就那种痕迹。” “不会吧。” 时璎那副冷心冷情,成日里扑在山门事务上的模样瞧着就不像是纵欲之人。 “更何况,掌门哪里会让咱们碰啊,这翻开衣襟瞧,不是笑话嘛。”年纪小的弟子更尊敬时璎些,“若我做了那种事情,断不会轻易叫旁人看了去。” 他的话字字句句更在理,戒真听着,神色几变。 “那也要看是对谁,掌门对我们是冷淡,可她对某些人可不一般啊,你好生想一想,师弟,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兄,你是说掌门那个徒弟!” 时璎为了寒止怒驳诸位长老的事更是越传越夸张。 “可不嘛,掌门为了她,连门中规矩都改了,不就是跪了半柱香的功夫,掌门心疼得哟,都是把人抱着走的,我更听说啊……” 两人笔划着越说越起劲。 “她们形影不离,就连晚上都宿在一间房里,谁知道……” 不多时,年纪小的就信了这些夸张的风言风语。 “也是啊,她们两人年岁也相去不多,尤其是那个……寒止!对,寒止,她生得那般模样,想要勾引人还不是招招手的事……” 两人马马虎虎地打扫着落叶,一并沿着山道走远了。 “我说呢,掌门怎么收个女人做徒弟,原来是找了个暖床的,哈哈哈……” 戒真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转头同身后的弟子说:“把这两人抓去训诫堂,禁闭三日,三日后当众杖责,以儆效尤,再传话到各阁,凡敢胡乱编传掌门者,绝不姑息。” “是。” 初春的暖光从树杈间投落下来,戒真却没觉察到半分暖意,他终于抓住了那些曾经浮闪过心头的微妙感觉。 从寒止提酒来时,他便觉得不对了。 准确说来,两人此番回山就与第一次大有不同。 难道……难道真是…… 本要下山的戒真转身就朝山顶走去。 *** “该起了。” 寒止浑身都散了架。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我不急。” 时璎比起从前,愈发黏人了。 寒止伸手去够衣裳,白皙的手腕上两圈红痕分外显眼。 系在床头的绸带许是在挣扎间被扯得微微变了形,松松垮垮地垂下来。 只有它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都睡到正午了,再睡,晚些该睡不着了。” 寒止喉间干涩。 “好,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时璎声音微哑,是累久了,还没睡够。 寒止半身被她压着,本就不好动,索性软下身子,“好。” 两人一同赖在床上,好半晌都没再动一下。 莲瓷将暖汤热了两遍,后厨里也温着菜,可日头都快斜了,也不见时璎房中有动静。 忽然,院子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她双耳微动,甚是熟悉。 来人是戒真。 莲瓷慌忙转头看了眼时璎的房间。 这要是撞见了,可不得了! 但她来不及喊,戒真就已经迈进了门。 莲瓷只能硬着头皮,大步迎上去,“前辈。” 戒真走到莲瓷跟前,扫了眼她的刀,实话实说:“刀不错。” “还行。”莲瓷微微一笑,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刀上,只想赶快把人送走。 现下少主和时璎正睡在一间屋里。 师徒情深,深到一张床上去了?! 这不好解释。 “前辈亲自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我这就进去通传。” 通传是假,报信是真。 “不必,只不过是些小事。” 戒真摆摆手。 莲瓷不便一直将人拦在前院里,她侧开半身,“那前辈先随我去坐坐吧,掌门昨夜批复事务到后半夜,午前刚睡下,现在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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