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摆弄着地上的毛屑,在屋里扑腾扑腾地跳着。 石屋虽然简陋,但胜在温暖,慕容灩又再度昏沈地睡过去。 看着坐在床边的暗卫,已经相信明沁不是坏人的猎户妻子挺着大肚子,靠着门框问道,“你的主人之前对你很好?” “主人?”明沁整理的慕容灩额头上的发丝,对女人的话露出疑惑的神情。 女人指了指脖子,对着明沁颈上的锁链示意着,“若不是因为主人对你十分好,你身为奴隶为何对她能够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 明沁并没有反驳,仅仅是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主人对在下有恩。” “滴水恩泉涌报,即使没读过书我还是懂的。”女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微笑道,“只不过,你主人定是予你莫大的恩泽,看你们两人之间,可完全不像主仆。” “不像主仆吗?”明沁歪着头困惑道。 可明明慕容灩是自己决定一辈子都要守护的人。 “是啊,不似主仆。”猎户妻子轻声地说,“总觉得是比那更深的关系。” 两人的眼神流转,倒更像是郎情妾意的恋人。女人并未说完她心中那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 当晚,当其余人睡下时,就着昏暗的油灯明沁看着遮住视野有些长的头发。 她从前额一把攒着一搓发,抬手就要用匕首一刀削去,却被睁眼的慕容灩拍了拍腿。 歪了歪脑袋看向甦醒的人,明沁握头发的手还没有放下,整个人在慕容灩眼中看着呆呆傻傻的。 刚睡醒的女人招招手,示意明沁抱起自己。 慕容灩跨坐在明沁身上,面对着头发凌乱的暗卫,将她手中的匕首接过,捧着眼前人的脸细细地看了起来,而后一点一点地将长的扎眼的碎发修短。 明沁扶着身上的人防止她滑落,低头顺从地任由慕容灩在脸上鼓捣着。 女人专注的神情被油灯照亮,显得双眼闪闪发光,垂着脖子感受面前人打在脸上的鼻息,两人隔着布的贴合处散发着温热,明沁突然觉的有些口干舌燥。 良久,前倾的女人缓缓退开,微笑道,“若是把阿沁的发理得难看,阿沁可会恼我?” 明沁摇摇头,喉咙没法发声,仅仅用口型向面前的女人说道,“当然不会。” 慕容灩无声地轻笑,伸手拨了拨暗卫修短的发,而后也从颈后拨了一搓自己的发割断。 她将自己的发与刚刚割断属于暗卫的头发混合在一起,捧到明沁的眼前。 “可分的出哪些是我的,哪些又是阿沁的发吗?”慕容灩挑眉,语气有些愉快地问道。 就着昏暗的光线,明沁乌黑的发与慕容灩柔软却灰白的发似乎融合在一起,即便是眼神绝佳的暗卫也分辨出来。 看着眼前愣愣摇头的明沁,慕容灩低低地笑着。 慕容灩放下手中的物品,双手环抱着明沁的肩颈,手指伸入眼前人乌黑的发丝里,轻柔地郑重地吻上她的唇。 先是一点点沿着唇形勾勒着,温柔的品味着,而后邀请般地张开嘴。 明沁会意,乖巧又顺从地入侵,只是抚在女人身上的双手不自主地用力着。 随着时间,慕容灩不自觉地攒紧手指微微扯着暗卫的发根,忍受不住地强压下明沁的头拢紧双腿。 两人紧贴的身体不自主地轻颤,没有吵醒一边熟睡的孕妇,无声却又炙热。 “若是有块盖头的红布就好了。” 当唇分时,慕容灩虚弱地轻喘着,不由的喃喃自语。 “罢了。” “这般如此已是极好。” 她攀上明沁的手,指尖紧扣。
第40章 与猎户夫妻同住了三日后的一个中午,明沁看着脸色恢复的慕容灩,终于露出安心的微笑。 半躺在床板上慕容灩正在逗弄着小老虎,手指轻轻戳着小虎柔软的掌,逗得他小猫似的翻着肚皮。 “啊。” 兴许是太过兴奋,小虎突然撅着尾巴龇牙朝着眼前的手啃去,不知轻重惹的女人有些吃痛。 在慕容灩出声的瞬间,明沁抬头单手捞起小虎仔将他拉下床,顾不得脚下的毛球滚了两圈,她着急地握着床上女人的手细细查看。 “阿沁,我没事的。”只是俐齿擦的有些疼,并没有出血,慕容灩笑着回握着明沁的手,安抚着眼前面色忧虑的人。 明沁看着女人白皙的手背上被刮出几道惹眼的红痕,原本翘起的嘴角垮了下来,面色无比严肃地抓着小虎仔的颈脖,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这般不成的!”一人一虎大眼瞪小眼,看著有些好笑,“对着尊贵的人莽莽撞撞没轻没重,真不知像谁。” (就是像你啊,呆瓜…) 小虎不知是听没听懂,张着小小的嘴,尖尖地嗷了一声,好似不服气。 将小老虎提到慕容灩跟前,明沁厉声教训道,“这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当如同宝物般珍视她才对。若她冷了就给她当手炉,若她被欺侮了就撕碎那些坏人,懂?” 明沁抓着小虎的掌,用他尚未成形的虎爪比划着。 “若你伤了她,我会修理你的!”明沁威吓道。 慕容灩看着一脸正经与幼兽对话的明沁不禁莞尔一笑,拍了拍暗卫的腿道,“阿沁可确定他听得懂人话?” 将安分下来的小虎仔放下,明沁自信地点点头道,“他听得懂的,若听不懂教训一顿便是。”说完看了一眼吓到钻被窝的幼虎。 正当要床上的人继续休息时,明沁突然感受到地上传来微弱的震动,脸色霎时变得严肃,瞬间趴在地上侧耳倾听着。 “糟了!” 几个呼吸后,明沁起身迅速地边为床上光着脚的女人穿上假肢与鞋袜。 慕容灩面色冷静,只是配合著抬腿的动作,抱着在一旁正要午睡的小虎仔,语气淡定地问道,“有几人?” “约莫十,轻装,听蹄声应是京城铁骑。”明沁快速地道,一边为女人系上狐裘大衣,而后俯身将她抱起,“人数不算多,恐怕只是先行的追兵。” “走吧。”慕容灩依旧语气淡淡的,只是将脸埋在明沁的肩颈深深地吸了口气。 匆匆地走向马厩,遇到了在外头喂鸡的猎户妻子,看着两人着急的身影,大著肚子的妇人有些惊讶。 牵过马儿,带着怀中的一人一虎翻身而上,明沁挺着背朝着怔住的女人喊道,“这几日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若有人来寻你麻烦,只管说是在下拿刀挟持你们夫妇便是。” 语毕,不等回话,明沁便骑着马踏雪而去。 沿着山林里的小道,黑色的外袍飞扬着。 寒冷的风夹着雪狠狠地刮在脸上,但明沁却不敢停下,只敢让马儿撒腿不断地向北奔跑。 看着前方雪地里的足迹,明沁眼眸暗了暗。 视野里出现七八名身穿军服腰间挂剑的男人,上好的布料和绣着暗纹的披风一看便是京城来的。 无视几个人勒令停马的吆喝,明沁不仅速度未减反而一夹马肚飞快地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须臾间反手抽刀斩断了拴在一旁几匹马的缰绳。 得再快些!再快些! 马儿撒腿跑着,明沁搂着慕容灩的手紧了紧。 可即使再好的良驹也无法没日没夜的狂奔,约莫半个时辰,铁蹄踏雪的声响明显缓了下来。 明沁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一边竖着耳朵观察身后的动静。 “别怕。”明沁俯身在女人的耳边低声道,“我会保护你。” 『咻!』 慕容灩正要开口,明沁却突然回头,反手将身后射来的箭一把握住。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箭矢,密集地如雨点般落下,有些准头稍差的落在了树梢上,明沁转身挥剑,将所有射向自己的利器一一击落。 感觉出了射程,明沁松了口气,催了身下的马儿试图与远方的追兵拉开更多距离,可当她低头正要对慕容灩再度开口时,一道更为刺耳,与方才其余弓箭完全不同的尖声,划破空气而来。 『咚!』 慕容灩感觉到身后紧贴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而后突然像被猛地推了一把般向前倾。 “阿沁?阿沁?怎么了?” 女人试图回头,但却被明沁的手臂紧紧地嵌住,一向冷静的慕容灩如今却很是着急,声音几乎被烈风吹散。 “没事的。”明沁低声在慕容灩耳边说道。 “别怕。” 一声粗哑混着深厚内力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萧郃骑着马手拿着长弓大声喊道,“臣萧郃,奉新皇之命前来追讨掳走崇文郡主的贼人,速速停马投降!” 听到来人是谁,明沁脸色铁青,回手拔下钉在自己右肩的箭矢,铁制的箭头粹着毒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前方突起几根倒刺,随着手上的动作深深地拉起了皮肉,伤口处涌出大股鲜红。 明沁像是毫不在意般一声不吭,将扯下的箭矢随手扔下,抽出腰上的长刀砍向四周,被斩断的树干落在道路上,试图缓解追兵的速度。 咬着牙根,明沁脑袋飞快地思索着。 身下的马儿已经有些疲累无法持续高强度地狂奔,何况雪地里也会留下抹不掉的足迹。 前方出了林子便是空旷的平原,身后的人由萧郃领头。 且别说让萧郃欺身,若是他下令让身后的人乱箭齐发,没了树木的掩护,即便是武功高强的自己也不能保证慕容灩能安然无恙。 不成的。 看着身后不下半百人的追兵,明沁心想。 已经答应过皇帝陛下,师傅,还有师姐,要好好的将慕容灩送到北境才行。 最重要的是,已经答应了自己。 必须得在这儿拦下追兵才行。 即便粉身碎骨。 不过。 无妨。 莽撞又疏忽的自己让慕容灩一路吃了不少苦头,果然比起需要细心照看的护卫任务,单纯地武力比拼和杀戮之事才是身为暗卫的自己所擅长的。 明沁下定决心。 回头看了身后追赶着的人,将腰带上的布包塞入身前人的怀里,明沁快速而又清晰地说道,“等会儿,你沿着这道儿出了森林一路向前,千万别回头。” 听着明沁好似在交代着自己,强装镇定的慕容灩突然有些心慌,“阿沁?阿沁你在说什么?” 她胡乱地回手探了探身后人,却摸到衣上的一片湿濡,抽回手,白皙的掌上满是刺眼的鲜血。 “阿沁你受伤了!”慕容灩原本清冷的声音如今却走着调。 安抚似地用唇蹭了蹭女人的鬓角,明沁不答女人的问话,只是低声继续交代道,“过了草原后当地的知府会派人接应你的,凭着这马儿的脚程到那儿只需不到半日,很快的。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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