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青很懒,想着是后厨,当初根本没装门。 她脸上挂不住:“咳嗽一声也行!” 柳眉扭着水蛇腰走进来:“公主都没问罪,你急什么?”她觑了姜娆一眼,很难想象方才那要吃了她侄女的妖精是眼前冷若冰霜的姑娘。 再去瞧两人脖颈红红艳艳的痕迹,她简直没眼看。 早饭柳眉是在小破屋吃的,她没旁的事,是出于习惯来照看不省心的小混蛋,不过这里有姜娆,说了几句话她很快告辞。 这一打岔,什么春.梦,什么别扭,都没了。 当着姜娆的面,她有意卖弄地制作一张全新的人.皮面具,戴上它,姜娆就成为春水镇人有过几面之缘的酉酉姑娘。 也是某人的未婚妻。 “带我仔细逛逛罢。” 柴青牵着她的手,为她戴上一顶羊毛帽:“走,咱们出去玩。”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柴青,又带你未婚妻出来玩呀?” 每有人问起,柴青笑得牙不见眼地必回一句:“是呀,我的未婚妻嘛!” 未婚妻也是妻,得哄着,当小祖宗供着。 天大地大,这一刻都没有姜姜大。 这可是她将要睡的第一个女人。 坏种出街巡游,姜娆和她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泰安客栈,发现公主失踪,将军们一个头两个大。 “不能张扬!” “宋将军所言不错,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更多人知晓,不如这样,我等先暗中寻人,那位还在宫里好好待着,想必公主跑不远。” 极大程度上是姑娘家闲不住,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是不是,还是那位宗师?” 此话一出,将军们脸色难看,像吞吃了苍蝇。 九州宗师七十二,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便是一向有邪宗之称的合欢宗行事都没这么不讲章法。 堂堂宗师,跑来偷人,脸都不要了。 宗师不要脸行,姜国不能不要脸,哪怕和亲本身就不大好听,但……公主不和亲,燕国军队打来,谁来扛? 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承认,一国的存亡竟然要一个女人去搏,何其悲哀! “将军!有新发现!” 姜娆失踪一天,客栈闺房里的地道被发现。 只是还不等姜国的士兵们下去搜查,浓浓的烟雾漫上来,宋将军见势不妙,大喊:“屏住呼吸!” 柴青敢带着人‘私奔’,并非没留后手。 东西是柳眉给的,名为‘留香水雾’,若滴在燃烧的焦木,能在瞬息之间升起一片浓烟。 烟雾入鼻,可致幻,令人内力全失,效果足以维持三天。 只对宗师以下有用。 护送姜娆入燕的队伍,其中武功最好的荣华已经半废,伤势没半年养不好,宋将军等人千防万防还是遭了算计。 柳眉就坐在对面的春水坊一边看戏,一边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调.情。 “欸?那不是青青吗?” 少年郎指着长街一脸春风得意的柴青。 与美同行,柴青丧心病狂地穿着扎眼的绿棉袄,柳眉忙里抽闲瞥了眼:“坏东西,又在发什么疯?” 十六岁的少年郎一心想着讨花魁欢心,由衷道:“青青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是么?”柳眉吐出瓜子壳:“绿油油的,看着碍眼。” 她更担心的是,柴青一个闹不好,别将这绿帽子戴在自个头上就行。 她指着街上闲逛的两人,问少年郎:“你看她俩,有戏吗?” 少年郎实诚,点头:“有啊。” 不是都办订婚宴了吗? 长街,柴青正握着不知给哪棵树上捉来的小麻雀,丝毫不知姑姑的担忧。 “姜姜,这麻雀怪好看的,咱们给它染个色怎样?” 小小的麻雀,一只手可握,姜娆顺着这话问道:“染色?” “染成绿色!应景!” “……” 她时时刻刻不忘给燕王戴帽子,也不知燕王哪里得罪她了。!
第29章 巫山雪 不过…… 姜娆挽着她手臂:“或许我做不成燕王妃呢?” 万一她死在燕王宫呢? “怎么,你还赖着我了?”柴青一指点在小麻雀的脑袋:“那可不行,我不会负责的。” 说着“不会负责”的人不客气地和‘酉酉姑娘’十指相扣,站在窗前的少年郎见了不由感叹:“真是浓情蜜意。” 鬼扯的浓情蜜意啊! 柳眉想笑,勾勾手,怜爱地抱住她缺根弦的男宠:“小傻子。” . 基于年前青阳令前来拜见,姜娆的一句吩咐,为坏先生扬名一事也被安排上进程,历时将近一月,小镇的人们发现先生的话本越来越难买了。 以前只是镇子,顶多县里的人和他们争抢,现在好了,捅了书虫的窝,每天围在芙蓉书坊门口的人能排好长队伍,一眼望不见头。 来骚扰坊主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刚笑呵呵地劝走一批人,扭头又来一些得罪不起的祖宗。 坏先生名声大噪,声名传到青阳郡开外,好多慕名而来的书迷翘首等更。 书卖得好,书坊赚钱赚到手软,直接带动春水镇印刷业的发展。 坊里的活计为养家糊口,深夜都在忙碌印书的事儿,芙蓉书坊经常大晚上院子里还亮着灯笼。 《杨柳细腰》大卖,杨柳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也走进更多人的视线。 奈何…… 又是一日。 算好时辰,坊主沐浴焚香恭谨地推开书房的门。 夜深人静,偶有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屋檐,书房内烛火幽幽,走近了去看,书桌去时何模样,回来时依旧何模样。 先生没有送后续的文稿来。 坊主顿时手凉脚凉,眼前掠过白日里热情催促的书迷们,这里头好多都是外地来的达官显贵,都是要捧着的二世祖。 坏事了。 这要怎么办? 先生、先生到底出何事了? 今夜不来,莫非明晚来?明晚不来,是打算后天再来? 可别是来不了啊。 来不了,差人把稿子送来也成啊! 好大个的男的,愣是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他想:先生神出鬼没,乃世上一高人,总不会收了钱不办事罢? 可万一混江湖的高人死在江湖里,人海茫茫,他的生意怎么办? 他求爷爷告奶奶地为坏先生祈福,盼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夜色凄迷,枯枝凌乱,好似疯魔的妖怪,张牙舞爪。 穷极巷,家家户户陷入深眠的时辰,柴青顶着一头鸡窝发,捏着笔杆子怎么写都不顺。 遍地揉成团的废纸堆。 急死人了,接下来可怎么写? 好家伙,九州顶顶年轻的宗师卡文了。 说出去谁能信?哪个宗师混得如她一样惨? 柴青不信邪,握好秃毛笔硬着头皮写,才写了两个字,她烦躁地抓抓头发,扔了笔杆:“不写了!写个鸡毛!” 毁灭罢! 赚钱太难了! 别的宗师从来不差钱,住在金窝银窝,吃山珍海味,享众人吹捧,她呢? 她窝在小镇,没脸出去。 约定交稿的日子就在这三两天,最晚后天得写出来。 柴青就是个俗人,哪怕是个动动手能弄死不少人的宗师,但在她的印象里,她风光的日子很少。 爹娘没了,她成了地上的一根野草,发善心的姑姑带她长大,十二岁她被师父半夜拐走,见识了人世间的险恶,少年人支棱着的傲骨被血腥味摧折。 十八岁,她再行出发,结果还是没有变。 宗师里也有废人。 她就是一纯纯的废物。 废物突然有一天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先生,柴青颓丧地叹口气,又不敢出门了。 免得听到外面那些夸张的声音,脑子乱成浆糊。 她坐在板凳自抱自泣,睫毛悬着泪,鼻尖也是红的。 天杀的,她只是想赚点银子,没想要那么大的名声啊! 她脚趾蜷缩,陷在无人知的自我怀疑中。 “柴青?” 柴青猛地醒过来:“别进来!” 帘子外,姜娆好笑道:“太晚了,你怎么还不过来睡?” “我先不睡呢,你睡你的!” 她急慌慌收拾满地废纸,掩盖所有关于她是坏先生的蛛丝马迹。 要说起来,她的烦恼还是姜娆给的。 一个时辰前姜娆还在念叨先生何故迟迟不出续章,她倒是有心写,可一想到外面那些人用力的吹捧和姜娆闪闪发亮的眼,头都要秃了。 姜娆看了眼外面浓墨般的天色,上前一步:“你不在,我睡不着。” 她作势撩开帘子。 柴青喊破音:“我,我没穿衣服——” 穿不穿衣服有区别么? 姜娆想不通。 她从客栈出来,已经陪这人在茅屋住了整两日,亲亲抱抱不知做了多少回,看过星星,看过月亮,躺在一个被窝里也曾说些似假似真的情话。 坏种竟然要脸了。 不对劲。 她无意窥探她的秘密,但又扛不住好奇,微微一笑:“你真不出来吗?我胸闷,要你揉揉。” “……” 柴青抓了把头发,又慌又馋,这可是姜娆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坏先生在撰文与揉.奶里挣扎一番,大袖一挥,眼里充斥着视金钱如粪土的豪迈,她走出去:“来了来了!” 墨香味萦绕鼻尖,姜娆趁机推开她,在偏房绕了一圈。 柴青跟在她后头心里惴惴:“姜姜,你在找什么?” 姜娆嗔她一眼,坏种不敢说话了,眼巴巴瞅着她轻薄的衣衫,一心念着内里的奥妙。 “在写东西?” “没有,随便画着玩。” 柴青把玩她的玉手:“姜姜,天不早了,咱们快去睡罢。” “你哭过?” “没有没有!” “……” 姜娆疑心更重,嘴上没再揪着不放,捏着帕子为她擦眼角泪渍:“去休息。” 柴青不忘关好偏房的门。 打水收拾干净,她兴奋地跳上床,好在身骨轻,木板床象征性地吱呀一声,给面子地稳住。 她眼睛藏了小勾子,像喂不饱的大狗,笑起来坏坏的,有着猫儿的灵动:“还闷吗?快过来,柴柴帮你。” 她自称“柴柴”,可见有多钟情姜娆那对白雪皑皑的山头。 担心面前人脸皮薄放不开,柴青退一步道:“要吹灭烛火吗?摸黑我也看得见。” “不用。”姜娆喜欢看的就是她这张脸,看久了,神色难掩痴迷。 她也的确胸闷,没说谎。 “要躺着吗?还是坐着?”柴青激动地搓搓手,鸡窝头,小红脸,眼睛还有哭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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