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赵书婷不太了解,但我觉得她像是那种会和有女朋友的女孩勾搭的人。”楚涟说。 “所以她会去勾搭迟永寒?就算迟永寒的癌症离奇地好了,而且迟永寒还跟顾澄在一起?”叶梨卿有点不可置信地问。 楚涟没有回答。她对赵书婷并不熟悉,不过她相信自己和林雨菱分手之前,赵书婷就已经对林雨菱说过楚涟不少坏话。 “那也有可能吧。”楚涟说。 “迟永寒比赵书婷大了好几岁!”叶梨卿看起jsg来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楚涟本来想开口解释,叶梨卿其实比她也大了N岁——这个N应该还是个会让人瞠目的数字,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又改口了:“是啊,对于赵书婷来说,迟永寒就是大姐姐,谁会不喜欢大姐姐呢。”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实在扯得太远了。 楚涟把话题拉到了迟永寒身上,她给叶梨卿看了她整理出来的迟永寒的微博。她按照微博的发布时间整理出来一条时间线,又根据逻辑关系整理出另外一条时间线。迟永寒有一条微博里说,她最多活不过三个月,她只希望自己的死的时候形象能稍微好一点。 “顾澄说迟永寒的癌细胞都已经消失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会替人治病吗?”楚涟问。 “她不是医生,当然不会替人治病。但是她不会将自己的时间给迟永寒的,除非是——”叶梨卿说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别人的时间。”楚涟替叶梨卿说出了她的忧虑。 对于“它”而言,使用“别人的时间”并不是什么禁忌,就像对于“它”而言也没有绝对安全这个概念,即使是安全屋也难以避免覆灭的命运,不过依照普世价值观,这真的很缺德。 新年就这样热热闹闹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大年初一,顾澄的酒醒了,她跑过来又蹭了一顿饭(剩菜和剩的速冻水饺,还有微波炉食品),顺便把叶梨卿没收的酒都拿回去。在吃饭的时候,她没有提迟永寒,一个字都没提过。 不过这并不代表顾澄就要和迟永寒分手。迟永寒大年初七的时候从澳大利亚回来了,她和顾澄又住在了一起,顾澄应该没有问过她微博的事,毕竟对于顾澄这个像是被恋爱脑魂穿了的状态而言,“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也同样是那天,楚涟给林雨菱发去了一条扣扣消息。 她和林雨菱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2015年的夏天,那年楚涟毕业了,林雨菱给楚涟发过来了一条信息:再见了,我年少时的所爱。可是楚涟没有回复。 现在看来,她们确实还会再见。楚涟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在走一条圆形的路,路程很长很长,延伸得比地平线更远,楚涟以为自己在向前走,但她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楚涟把信息发了出去。 管院公共管理2011级楚涟学号0116:你好 管院公共管理2011级楚涟学号0116:最近怎么样? 过了几分钟后,扣扣上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如潮水般涌来,把楚涟吓了一跳。 洳哃悈芣鋽旳沵:你问这个干什么? 洳哃悈芣鋽旳沵:你想要干什么? 洳哃悈芣鋽旳沵:你想看我的笑话对吗? 洳哃悈芣鋽旳沵: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赵书婷分手了? 林雨菱一口气给楚涟发了十几条信息,一开始是颇有敌意的质问,后来语气却又变得温和了。她说,现在她正在上海一家公司实习,赵书婷跟她分手了,她和以前的同学几乎都没有联系。言下之意是,如果楚涟时找她想要旧情复燃的,那就还请打消这个念头;但也绝非一点希望都没有。 楚涟搓了搓脸,女同果然都很drama。 林雨菱告诉楚涟,赵书婷是在去年十月和她正式提出分手的,后来她们还又拉扯了一个多月(主要是林雨菱单方面的拉扯)。分手的原因是赵书婷爱上了一个抗癌女孩,她说她和林雨菱都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但那个女孩只剩下癌症晚期的昏暗时光,她需要爱,而赵书婷愿意给她提供这种爱。 “然后那个女孩的癌症就好了。这怎么可能!”林雨菱愤愤地发消息抱怨,“我看她根本就是装病!她们都是骗子!” 世界线收束了。算算时间,赵书婷和迟永寒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顾澄还要稍微早一点,顾澄才是那个“第三者”。 还有,女同都很drama。 楚涟对窥探别人的情感生活没有兴趣,她不知道迟永寒和顾澄现在的状态,当然更不会跑去告诉楚涟,其实迟永寒现在还和赵书婷纠缠,不知道顾澄在知道这个伤人的结果后,是“当然选择原谅她”,还是继续抽烟喝酒烫头。 但楚涟和叶梨卿有一件事倒是值得一说:在过完年之后,叶梨卿去了家具城挑选了一张床,双人床。她和楚涟之前在宜家买的小床还有那张旧床被叶梨卿扔了。 叶梨卿一直有种奇怪的仪式感,比如她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把彩蛋摆出来,比如她在终于承认和楚涟的关系之后,她扔掉了卧室里的两张单人床,换了一张正儿八经的双人床。 ——所以在此之前的三年里,叶梨卿到底是怎么看待楚涟的?不用付房租的室友吗?当然,楚涟不会像个怨妇一样酸溜溜地去问叶梨卿,她觉得叶梨卿其实并不介意如何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她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她像迟永寒那样跟某个女人关系不明不白,叶梨卿也不会去抽烟喝酒烫头。 换床的那天,楚涟去面试了,等到她回家之后,发现狭小的卧室几乎被那张床塞得满满当当。不过没关系,这样她和叶梨卿就可以睡得更舒服一点,起码在某些情难自己的时候,不用担心嘎吱嘎吱的床板会突然塌掉。红木的床头被叶梨卿擦得干净而发亮,她正忙着往墙上重新贴海报。 楚涟不介意自己睡觉的时候,脑袋后面的墙上贴着列宁或斯大林的尊容,不过叶梨卿选择的海报上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叶梨卿说那是著名芭蕾舞演员米凯亚·巴瑞辛尼科夫。说真的,叶梨卿在墙上贴谁的海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楚涟和叶梨卿一同躺在床上时,楚涟会有种错觉,她们已经结婚了,而且还在为着最美好的未来做着打算。 只是通常来说,事情都不会那么称心如意——何止不够称心如意,简直是一塌糊涂。 自从除夕夜楚涟和林真惠隔着门板进行了一番实在称不上友好的交流之后,楚涟开始有了轻微的精神衰弱的毛病。她先是整晚整晚地做噩梦,在梦中,她频繁地见到死去的人:爷爷、林美丽、弟弟、林真惠、毕帅,每一个死人都曾经活着,然后他们死去,在楚涟面前显出最为可怖的惨状。那个红色的天体藏在宇宙深处,在某个星系某个闪耀的星系之中。 如果能把她噩梦的内容拍摄下来,大概可以剪辑出一部被评价为“画面荒诞扭曲”的cult片。重要的是,那些画面无法被拍摄,而楚涟的睡眠质量因此而大幅下降。她试过睡前运动,还拉伤了肩膀肌肉,还试过褪黑素,但统统都没用。 叶梨卿说过,噩梦也是幻觉的一种,只要习惯了就好。不过楚涟怀疑在那之前她可能就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了。 楚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喝酒的。穆睦组织的饭局上,楚涟也喝过酒,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其实酒精还有助眠的作用。只消一小杯红酒,就足够让她晕晕乎乎地进入梦乡,沉浸在一种神经被麻痹了的混沌之中,直到酒精被一点一点代谢完,和“它”有关的一切就会又迫不及待地占据她的意识。但是楚涟明白,那是个开始,很快,一小杯酒就无法满足她,她会喝下更多更多的酒精。 更令楚涟受到打击的是,过完年后,考研成绩也出来了。 “我可能真的不是学习的这块料。”楚涟用电脑查完成绩,很难过地说。 成绩考得很不错,就是看起来离国家线还有十万八千里,下次别考了。 如果当时楚涟没有去父亲的公司上班,而是潜心准备二战;或者但凡楚涟在复习的时候再刻苦一点,也许都不会现在这种令人难过的结果。最糟糕的是,世上本来就不存在“如果”。如果,楚涟有朝一日成为和叶梨卿一样能够呼风唤雨贯穿阴阳的邪神,那她也是一个连着两次考研都没上岸的邪神。丢人。 叶梨卿坐在楚涟身旁,看着楚涟对着电脑屏幕哀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拍了拍楚涟的肩膀。 “你没必要非要这样,小涟。”她说。 楚涟尚未想明白自己非要做什么,或者非要不做什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说,人必须要有工作,或者有学jsg上,现在她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上,这是不应该的。
第54章 元宵节刚一过,楚涟又开始疯狂地投简历,每日奔波去各个公司面试。晚上回到家通常已经是七八点了,她在楼下的大排档随便对付着吃点东西,然后去附近便利店里买一小瓶白酒,坐在小区外的长椅上,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在春寒料峭中,一边哆嗦一边一口一口地把酒喝完。 酒精下肚之后,仿佛一团火从胃里缓慢而坚强地灼烧起来。楚涟眨着眼睛望向马路,她看到有许多死去的人在车流之中穿行,朝着楚涟摇摇晃晃而来,它们的身体在距离楚涟仅剩一米的距离时又消失不见。楚涟安静地看着这些鬼魂,然后把酒瓶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因为喝了酒,她回到家能做的就是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叶梨卿肯定能猜到她喝酒了,即使她身上的酒味已经被寒风吹得差不多了,叶梨卿也会知道。不过叶梨卿并没有说什么。 如果楚涟不是和叶梨卿谈恋爱,那么她的感情到此时此刻八成已经出现了裂痕。 不过世间没有“如果”。 所以在某次楚涟仍然坐在路边长椅上的老位置,准备打开手中的酒瓶时,叶梨卿忽然就出现在长椅的另一端,把楚涟吓了一跳。 “你不想跟我谈谈吗?”叶梨卿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但是没有看楚涟手中的酒。 楚涟就像是被家长抓到逃课或者抄作业的小学生一样,垂着头一声不吭。 “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和‘它’有关系。虽然我不能为你做太多,但最起码你可以跟我谈谈。”叶梨卿继续说,她和楚涟一样都望着夜色中川流不息的马路。有几个死人在车道中央徘徊,他们看到了楚涟,想要朝这个方向走来,不过似乎又惧怕楚涟身边的叶梨卿,因而继续滞留在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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