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惊愣两秒,刷一下脸庞赤红,勾着头跑进了在一旁加油打气的朋友堆里。 容倾目光随之看去,笑意里流露出好似羡慕的柔情,青春真是可爱啊,她不禁感叹着。 再低眼看向穿着短裙叉着大步的林少安,哭笑不得。这个尴尬的年纪,有的小孩知道自己是女孩了,有的小孩还以为自己是只小猴子呢。 下一秒,一枚女士包包就隔着裙摆轻打在了小屁股上,严肃又低柔地提醒:“站好!” 林少安“哎呀”一声,两手向后捂着站直,撅嘴回头委屈巴巴地瞪着眼,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容倾的担心,嘿嘿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地把小裙子掀起来,骄傲地展示着里头的牛仔裤短裤:“我穿裤子啦!” “你!”容倾赶紧给她拉了下来,下意识确定了一眼四下无人,而后又羞又恼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苦笑叹道:“真是长不大……” 林少安笑弯眼耸耸了肩,撒娇道:“倾倾,今天好不容易我不上学你也不上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容倾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你们徐老师的婚礼四点半要到场,我们现在得过去。” “是哦!”林少安往前追了两步,惯性地捏住了容倾手臂位置的一点点衣边,惊讶着探头问道:“可你不是说你不去吗?你不去我就不去。” 自从上星期知道了徐老师要结婚的消息,她的班级就炸开了锅,闹着要参加婚礼,徐书凝本来耳根子就软,逃不过孩子们撒娇耍横,顺势着就答应了,给班里每个孩子都印了请柬。 林少安想让容倾和她一起去参加,晚上吃饭提起的时候,容倾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就拒绝了。她也可以理解,因为容倾一直不喜欢热闹,以前亲戚同事之间很多宴席酒局,容倾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但容倾这样是解释的:“你们全班同学都去,你当然也得去。” 林少安联想起这几年来,每次学校一流行起什么,容倾也总是第一时间留意到,并且买作礼物送给她,还常说一句: “别的小朋友有的,你当然也要有。” 她嘴上不提,心里却默默感恩着,是容倾给她的一切,是容倾给她的家。 回家稍作收拾后,两人准时到了酒店门口。 阶梯上还有鞭炮鸣放后的痕迹,大堂里花团锦簇,徐书凝一身白色婚纱站在旁侧迎宾,脸上笑意正浓。 有多热闹,有多寂寥,不重要。 新郎是谁,不重要。 林少安远远看了眼新娘子,满眼好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喜帖,拿到容倾眼前晃了晃:“嘿嘿……你没有吧!没关系!林少安携家眷入场!” 容倾被气笑了,揪了一下她的腮帮子,羞恼道:“你知道家眷是什么意思嘛……” “关系最近的家人啊,有错吗?” 林少安故作天真,钻了个空子,把容倾成功梗住。 事实上,容倾早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喜帖,也已经托好了高中关系较近的同学,到时候帮她把份子钱送去。忽然改变主意,确实有一半原因来自林少安,也有一半,在她自己。 七年了,她该彻底放下那段过往了。 看着林少安晴天般的面容,她松开了悄无声息在口袋里紧捏出折痕的红色卡纸,跟着走上阶梯,和寻常宾客一样,落落大方地说了声“恭喜”,然后在登记台前递上红包,写下了“林少安及家人”五个字。 “诶?为什么写我的名字?”林少安歪了歪头,疑惑道。 容倾哼笑一声,放下笔边往前走边轻声打趣她:“因为我是‘家眷’啊。” 林少安顿了顿,扬起了得意忘形的小眉梢,雀跃地跟了上去。 “哟!这不是容大律师嘛!难得一见啊!每次同学聚会都不来,看看!还得是好闺蜜的婚礼才能请得动您这个大人物啊!” 容倾笑而不语。 林少安对“喝酒的人”的敌意印刻在骨子里的,一看就油腻大叔端着酒杯上来对容倾勾肩搭背,心里就毛骨悚然,又“啪嗒”一跺脚插在了两人中间,瞪着那人奶凶奶凶骂了两句:“酒鬼!走开!” 男子一低头,瞬间变了脸,回头吆喝询问一圈:“这谁家孩子啊?!哎这家熊孩子?!” 容倾眯了眯眼,把林少安拉到身后:“我家的。” 男子瞬间呆滞,尴尬地点头哈腰:“哦呵呵……我说这孩子看着机灵,原来是容大律师的……呃……妹妹是吧?!”而后指着林少安点头强调:“嗯……天真!天真可爱!” 入席后,服务员走到容倾身边,正准备给她斟酒,容倾抬手轻盖住了玻璃杯,轻声道: “给我一杯茶,谢谢。” 林少安月牙眼一弯,有些小骄傲地跟服务员说:“我们家都是滴酒不沾的!” “滴酒不沾?!”旁边的男同学听到后满脸震惊:“哎!你们记不记得?就咱高考以后那次聚餐,容倾可是把大家伙都喝趴下了,还能把咱们挨个儿送上出租车的酒量啊!” 容倾嘴角轻扬,低眉解释:“戒了。” 林少安睁大了双眼,愣住了。 印象里,家里没有人喝酒,再热闹的聚餐,再盛大的节日,大家都只喝饮料。 她不谙世事的眸色恍然一惊,后知后觉了些什么。 婚礼流程过半,大家也就正式开席了,林少安机敏地察觉到,总有些叔叔阿姨有意无意地向容倾投来目光,又低声议论着什么,可能是在说容倾太好看了吧,她想。 而容倾一无所觉,还在认真地给她剥虾,她暗暗朝着那些人扬了扬下巴,又开始有些沾沾自喜。 而那些窃窃私语的,不过是在讨论着容倾现在的感情状态到底是什么。 想来高中时候大多女生还处于容貌尴尬期,都顶着一副不匀称的身材和长满青春痘的脸。而同样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容倾就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 尤其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笑时娇媚,不笑时冷艳,盈翘的睫毛一开一合都好似含情脉脉,说成就了校园里的风情一隅都不为过。 现在十年过去,女生们全然褪去了青涩,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是大部分都已经名花有主,成家生子的也不少,只有容倾的情感生活在同学圈里一直是个谜。 或许神秘感永远能在女人味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近几年来,主动打听联系方式,想重温同学旧情的男士不少。而容倾不论来者是谁,通通不留情面地拒之不理。 酒过三巡,就连当年的文娱委员也打趣道:“哎呦瞧瞧你们这些出息吧!罢了!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也会爱上容倾的!” 满堂哄笑时,只有容倾那双眼里的桃花没有盛开,在所有微醺的醉意里独自清醒,垂着眼帘喝下一杯清茶,满目苍凉落寞。 在落寞和热闹之间,只有林少安的眼睛始终凝视着她的侧脸。
第28章 即便不动声色, 即便那么多成年人都没有察觉,林少安却注意到了容倾的不对劲。 虽然和人说话时,容倾还是爱笑爱打趣儿, 可在偶尔没人注意的时候,那双笑意盈盈的眼, 会在一瞬间怅然,会溢出来许多她看不清也猜不透的沉郁。 林少安和容倾从素昧平生到亲如家人,心里的好奇却只增不减。 如果不是今天的婚礼,她都还不知道容倾和徐老师曾经是高中同学呢!难怪容倾每次见到徐老师,眼里的情绪都复杂难懂。 诸如此类的好奇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明姐姐柔柔妹妹都跟明妈妈姓,只有倾倾跟容爸爸姓。为什么每年的十二月五号,倾倾都会单独出门, 不让任何人陪着。 关于容倾, 林少安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可她才不到十二岁,看得见悲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又何能去看懂。 正如现在,她还天真的以为,容倾心情低落是因为不能和大家一样把酒言欢。一想到还是因为她, 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全家人居然瞒得没有一丝痕迹, 居然瞒得她今天才知道, 原来容倾是会喝酒的, 原来或许大家都是会喝酒的。 林少安低头思考着, 自己已经十二岁了,该懂事了, 不能因为自己害怕不喜欢,就让全家人都跟着一起不喜欢。 好巧不巧, 她发现脚边不远处的位置正好就摆着一瓶酒,由此灵光一闪,决定给容倾一个惊喜。 于是,趁着大家注意力都不在这边,鬼鬼祟祟猫下腰,拿着容倾的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又偷偷送回了容倾手边,事成之后,还满脸得意的笑。 直到容倾转头看见她的呆呆傻傻的小表情,眼底疑惑一阵,笑问道:“傻乐什么?” 林少安抿着嘴忽闪着大眼睛,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 容倾更加疑惑了,睫毛往下一落发现了盛得满满的玻璃杯,了然地弯了弯嘴角:“你给我倒的呀?这么乖。” 正好觉得茶不解渴,一杯清水来得正是时候,想都没多想就端杯喝下一口。 即便是饮水习惯还算秀气,也抵不住把酒错当水喝下的冲击,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小半口已经入喉了。 容倾怎么也想不到,林少安给她倒的不是水,而是…… 一杯茅台。 她平时淡然地眉间顿然凝起,一贯处乱不惊的神情此刻也慌乱无助。无言地看向一脸微笑的林少安,眼里瞬间浮现千万疑惑惊异。 没办法失态地把酒吐出来,只能由着滚烫的刺痛感顺流入胃,忍过一阵闷咳,再继续慢慢把嘴里含的酒咽下去,整个过程说是在生吞碎玻璃都不为过。 况且,她已经五年来滴酒不沾了,身体完全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突如其来的折磨过后,容倾依然半天说不出话,默默看着林少安,酒烈让她那双桃花眼无力抵抗地泛起了点点泪光,无辜和委屈各半,或者也夹杂了些不解和羞恼。 林少安笑意收了几分,才一口酒而已,就要感动哭了吗?看来这几年真是忍得很辛苦啊。 “倾倾,我们走。” 容倾还没反应过来,袖口就被捏拽了起来,林少安依然以那样特别的方式牵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宴席。 进到电梯以后,容倾还是没忍住弯下腰,扶着墙捂着嘴隐忍着咳嗽了好一阵。 这期间她就满脑子在想,这熊孩子,开玩笑也开得太过了,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要被这么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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