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律所现在都知道,谭松枝和容倾两个人关系最近,就连现在吃饭,她们也理所当然地坐在一起。 “谭律师是……卓乎不群,超尘拔俗,铁骨芳心,女中豪杰。” 她明显心虚了,偷偷看了眼容倾,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就得罪了在鹤城容倾唯一的“娘家人”。 谭松枝难得放声一笑:“哈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你们这是给人欢迎仪式,还是鸿门宴啊?差不多得了!” 有同事不过瘾,继续起哄:“那怎么能差不多得了?还有容律师没说呢!林少安,看你平时最亲的就是容律了,这不得多说说?” 林少安的目光这才敢直直落在容倾脸上,又因要避嫌,生怕太过炙热,低敛了几分。 “容律师……” 从爱慕的角度而言,她想表达的太多了。作为从前那个小小的委托人,生活里相依相偎的爱人,亦或者此时此刻职场晚辈。从哪一个角度看容倾,都有千变万化的形容。可信可靠的还是谎话连篇的,随心所欲的还是坚守原则的,冷厉淡漠的还是温暖柔软的,好像都是容倾,又好像都不全是。 也许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一句吧。 她说: “但行温柔事,不留温柔名。” * 春去秋来,曾在春天里播下的希望的种子,终于在秋天里收获。 “容倾!” 林少安一身正装,抱着文件猛然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同事也在里头,才收敛下来道歉: “对不起……容律师。” 容倾有些疑惑地望向她:“怎么了?” 林少安气喘吁吁地往前走了两步,让出地方给身后带来的人。 一个母亲带着年幼的女孩走了进来,带着满脸不安和忧虑。容倾见状,只先请她们坐下,让助理去倒了两杯水。 母亲怯生生看了眼林少安,接收到一个眼神的鼓励后,才迟疑开口。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倾心法律援助项目,专门为穷苦百姓发声,是吗?” 容倾抬眼和林少安对视一眼,欣然弯了眉眼,点头:“是的,请问我们可以帮您什么?” 女人激动到泪圈泛红,声音颤抖:“这个小姑娘说您是全国最好的律师,只要委托您,就一定能告赢他们……是真的吗?” 容倾蹙了蹙眉,“最好的律师”她愧不敢当。可她用要先与委托人之间建立信任,才能施展拳脚。便笃定点头: “你可以永远相信为你辩护的律师。” 女人泪如泉涌,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叠老旧的资料: “我女儿也是康复中心的受害者,当初的和解书上,我们没有签字。律师,你帮帮我,我要告他们,我要告那些畜牲!” 容倾双眸一惊,尘封在心底许久的灰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再与林少安对视,已然泪眼模糊。 一场与强权势力的厮杀在鹤城掀起轩然大波,阴暗在一再的压制下,终于还是被封愤怒的群众顶上了热度的最高点。康复中心内部被彻底整治,连锁反应导致的各地区医院高层大换水,持续到而后许多年。 到年底,一切风平浪静。 容倾又一次从法庭走出,看见冬日里的阳光透过云层散尽阴霾,心底又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抚慰。 小女孩抬头懵懂的看着她,容倾不知道一个高功能自闭症的孩子能不能回应她的问话,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未来究竟还需要跨越过多少山海,依然选择蹲下来尝试和这孩子拥有一次交流。 “长大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女孩沉默很久,就在容倾要放弃的时刻,轻声回答:“医生。” 她此刻也许没有办法表达完整,即便被她的主治医所伤,即便已经知道白衣天使里也有恶魔的假装。她仍然想成为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一名可以承担的了病人希望的好医生。 容倾欣慰一笑,像是理解了她内心无法言说的全部,摸了摸她的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念慈。” 容倾扬起嘴角,十分确信地告诉她:“念慈,你会是一个好医生。” 小女孩异常冷静地脸上,第一次浮现孩童被夸奖后自然地笑容。 再直起腰身时,容倾才发现林少安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越发成熟的小朋友,已然知道要等那母亲带着女儿走下台阶,点头微笑后目送她们上车离开后,才飞跑奔向她。 容倾敞开怀抱,迎接她的喜极而泣。 “倾倾!你做到了!” 容倾浅笑安抚:“是我们做到了。” * “你为什么想成为律师?” 雨后清晨,耄耋老人伏案窗前,椅轻摇,笔尖轻颤,终于书写完她一生的回忆录。 闭眼回望七岁那年,在法庭里播下的两颗种子。追溯那年樱花林里的毕业典礼,追光下,她终于拾起了年少时的勇气。说出那个刻骨铭心的答案—— “因为,想和光站在一起。” 梦境散去,林少安微微睁开泪眼,窗外阳光冉冉,枕边手机里不断弹出律所发来的消息。爱人在身边熟睡,年轻依旧。 梦很美,她们的一生,还有很长。 她亲吻了容倾的睡颜,重新回到桌前,把日记本翻到末页,提前写下尾声: “I fell in love when I was seven years old.”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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