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瞄了瞄挂钟:“才八点多,再看一部吧。” 何夕:“行,那你来挑。” 遥控器落到时雨手里,意味着何夕马上要遭殃了。 《咒怨》的海报一放上墙,何夕吓得要逃。 “你你你,你看这种电影干什么!看生化危机都比这个强啊!” 时雨笑里藏刀,拽住何夕的手臂死箍在怀里。 “别怕啊,不是有我陪你吗?” “你比鬼可怕多了!” “噗,我不介意给你害怕的时候抱一下……” “我晕,抱什么抱?放开我你个痴汉!” …… 一个半小时,对于何夕来说就像是一次世纪浩劫。 她全程拿被子捂着眼睛,和电影里的人同步尖叫,高冷形象毁于一旦。 时雨看得津津有味,画面越恐怖她就越来劲儿,还给何夕贴心讲解,把这位胆小鬼管得服服帖帖。 何夕的眉间耸起了一座山。 她关掉天花板上的氛围灯,将被子扯过头顶蒙上:“不准看了,睡觉。” 时雨见那半床被子抖个不停,好心道:“你真不考虑跟我挨近点?俊雄半夜钻你被窝怎么办?” 冷冷的腔调,有些走音:“我警告你,不许擅自越界!” “昨晚越界的好像不是我吧……” “……那是意外!” “你睡得着吗何夕,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呗。” “……闭嘴睡觉,我求你了姐姐。” “你不是该叫我妹妹吗?” “啊——你杀了我吧……” 一来二去,何夕连恐怖片的后劲都顾不了了,心累地沉沉睡去。 翌日,何夕一睁眼便摸到了地板上散落的椭圆形物体。 她当场来了个气抖冷。 一不做二不休,今晚不睡了,拉倒!
第25章 24心火 =======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不多时便要降下甘霖。 时雨原定今天上岛去玩,但何夕一口否决了这个想法,原因是她不想坐船。 时雨:“不想还是不敢?” “都有。”何夕拉着脸回想,表情阴冷,“以前跟爸妈出去,坐过好几回,一下船就上吐下泻的。再者,我小时候有一次差点淹死在池子里,怕水。” 时雨听完,重新物色起目的地:“你经常跟父母去旅行吗,何夕?” “嗯,他们疗休养的时候喜欢把我捎上。最远的那次,去了新马泰。” “新马泰?” “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 何夕说的是她看来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可时雨的笑却因此黯然。 “我好羡慕你啊,何夕。”她轻声说道,“你见过的落日,比我多得多。” 何夕正想紧急百度下“女孩子伤心该如何安慰”,时雨却立马和个没事人似的凑过来,与她商量行程。 时雨:“去不去赶海?大约三四公里外,一个人的费用不到一百。” “额,唔,可以啊。”何夕还没跟上时雨的心态转变,潦潦草草答应下来。 车往红树林边的滩涂开了一路,何夕也偷偷摸摸瞄了时雨全程。 “我脸上沾什么了吗?”时雨觉察,问道。 何夕慢慢将视线转了一百八十度:“没。” 她总不能直男式发言:“你刚刚是真的难过了吗?”那样就太没眼力见了。 到了地方,她们提上水桶和工具,在当地小哥的带领下朝赶海点进发。 乌云仍卧在天边,严阵以待。 游客密布,分据了这片浅滩。 有极短的一瞬,何夕觉得她好像误入了海上的围猎场。 小哥做完演示,便任由她们瞎琢磨去了。 赶海之于外行人,就是图一乐,谈何技术含量。 何夕握着钉耙软趴趴地使力,一下两下,深入浅出,随缘式挖掘,把赶海玩成了考古。 这螺也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 她边嫌弃边可怜手中这枚瘦小的贝类生物:年纪轻轻,成了人类的盘中餐,呜呼哀哉。 “何夕,你这边怎么样了?” 时雨蹚着水走来,给何夕展示她桶里的战利品。 “沙蟹、水母,还有虾……你上哪儿挖来的稀有物种?”何夕不服,自己在游戏外居然还延续着非酋的命。 她幽怨地看了看桶里的“小螺号”们,打死也不承认技不如人的事实。 “我请哥哥指导了下,学了点皮毛。”时雨谦虚道。 何夕嘀咕:“难怪你把我晾在这儿,原来是抱了个大腿。”她用铲子愤愤地刨出个三寸深的坑,把海水埋了进去。 啊哦,又闹别扭了…… 时雨愈加肯定,何夕是猫变的没错了,平日对人爱答不理,等真被冷落了,又要怨这怨那地生闷气。 简而言之,难搞。 “我可没有乐不思蜀,我是给你找礼物去了。” “……礼物?” 何夕抬头,看到时雨背后藏了只手,顿感危机来临。 小恶魔坏笑着抛出她的惊喜:“锵锵——” 一条通体粉红的大肉虫蠕动着身躯,飞过半空,贴着何夕的鼻尖下落。 “喂喂,这什么啊!”何夕失色,惊声叫嚷着乱窜。 时雨幸灾乐祸地笑:“哈哈哈哈,何夕胆小鬼。” 何夕挥着拳,直奔向她:“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沙虫很难抓的,我好心让哥哥帮你抓了一条来看看……” “去你的好心,你个道貌岸然的坏胚!” 互相追着闹了会儿,时雨一个急刹转身,和赶不及减速的何夕撞了个满怀,抱得美人归。 “不长记性啊何夕。”她轻笑着耳语,“我都得手第二次了。” 怀里的猫挣脱她的臂弯,怼道:“什么破伎俩,少得意了你……” “不逗你玩了。”时雨从口袋里掏出枚贝壳,塞到何夕掌中,“呐,热乎的礼物。” 女孩子在喜欢的东西面前,通常会丧失所有抵抗力。 何夕扫了眼那七彩斑斓的彩虹纹理,余怒烟消云散。 她掂了掂贝壳,淡然地将它包在纸巾里收好:“看在礼物的份儿上,放你一马。” 时雨:“多谢大人开恩。” “我们该回去了吧。”何夕一向三分钟热度,对赶海的兴致已然告急,“这些怎么办?” 她踢了一脚水桶,目色冷淡。 时雨望了望滩涂上忙碌的人们,说:“放了吧,我们把它们带走,也不好处置。” “正合我意,我才不想提着这么沉的桶走路。”何夕淡淡地讽,“对一群早晚必死无疑的低等动物大发慈悲,我看你才是活佛转世。” 时雨完成了她的放生,正笑着看沙蟹钻回沙面之下。 “很多东西不必拥有。” 她说。 “遇见过就足够了。” 在时雨的软磨硬泡下,何夕被说服陪她骑电动车回民宿。 一人一辆共享小电驴,一左一右地驰行在棕榈树默立的海滨大道上,吹着海风,说着胡话。 “何夕,你猜这片海里有没有鲸鱼?我梦到过的那种。”时雨胆大,空出一只手来迎风。 何夕连着提醒了三遍“注意安全”,才有空回答她:“近海有鲸鱼的概率不亚于穗州有春天吧……” 她这张嘴,干啥啥不行,扫兴永远的第一名。 时雨笑得开朗,恪守着她所坚信的梦:“我觉得是有的,只是我们听不到它而已。” “听不到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五十二赫兹的鲸吗?”时雨侧目望海,为她解答,“因为声波的独特,它注定孤独一生。海那么辽阔,它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同类?” 时雨的伤春悲秋,换不来何夕的半刻深思。 她听见的不是鲸鱼声嘶力竭的哑呼,而是云层深处传来的轰鸣。 风云间,黑云压城,大雨倾临。 个别路段堵起了长龙。车辆如同归不了港的孤舟,按着喇叭怨天载道。 她们谁也没带伞,只好在风吹雨打中加足了马力,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中途,时雨被一辆变道的三轮刮蹭,连人带车摔在路边的水坑里,掌心豁了个大口。 何夕一下六神无主,纠结于逼停肇事司机和查看时雨的伤势,谁知三轮车飞驰着遁入人海,而时雨若无其事地扶起车子,招招手让何夕跟上。 她哪头都没顾着,悻悻然发动了车,扎进一泻千里的雨幕。 滂沱大雨是国产青春片的标配,用以烘托那些少男少女矫揉造作的,所谓轻狂。 但淋过雨的人再明晰不过,风摧雨折造就不了错过的爱情与遗失的初恋,它只能造就一帮出门不带伞的倒霉蛋。 一身狼藉穿越了风雨飘摇的北洲,何夕恍如被夺了魂,心里崩溃到极致反而感不到一丝抑郁。 “时雨,快点回屋里去!” 在民宿楼下还完车,她急着去找那看不住的萨摩耶。 何夕眼睁睁看着时雨撒欢跑向雨中,然后伫立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仰起头,闭上眼,沐雨而笑。 天流着泪,放声呐喊,恨不得对汪洋下令,冲垮这座城。 可那个前不久还受了伤的女孩,此刻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笑颜如旧,纵意地享受雷雨的洗礼,仿佛下一秒,她将吟出首惊天动地的诗。 辨不明的情感霎时压垮了何夕那藕断丝连的心弦,她怒从中来,重重踩过路上的水流,想要上去带走时雨。 她走到女孩身侧,扼住她的右手腕,扯向自己身前,许久不说一个字,唯有目光冷色,表情沉戾地盯紧了眼前人,看她何时留意到身边的异样。 “唔……” 许是被握疼了,时雨闷哼一声,茫茫然开眼看向身旁。 “何夕……” 晶莹剔透的眼眸当中,星流骤然明朗。始料未及的喜悦感,堆叠而漫溢,流露于她口中唤出的名姓。 看样子,她完全没认清形势。 何夕勃然大怒,冷声斥问道:“你闹完了吗?闹完就跟我回去!” 时雨依依不舍地请求:“再让我等一会儿好不好,不会很久的……” “你刚刚摔得不够惨是不是?!” “就是点皮外伤……” “皮外伤不会疼吗,感染了怎么办?!你脑子被雨淋坏了是吧!” 鲜血被雨水稀释,一点一滴渗入何夕紧握的五指缝间,汇成洪流淌入她心上的裂隙。 她拽着那只手,脸色深寒。 任凭时雨撒娇求情,她偏油盐不进,强行把人拖回房里扣押起来。 何夕和民宿老板借了医药箱,学着网上的教程给时雨包扎。 “何夕,绷带缠成粽子了……” “别吵。” 她冷冷地打断时雨,扬言伤患无权发表意见。 时雨偏着脑袋,浅浅笑一笑,问:“何夕,你关心人的方式,一直这样粗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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