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两人都是一愣,怔怔地看着对方。 说不定,还真是因为这个。 祁闵正生得俊朗,祁闵昭生得儒雅,两人皆是美男子,可同那位比起来,却仍是稍稍逊色了一点。那位也不知怎么长得,一个男子,却秀美跟个姑娘似的。 如果那位是女儿身的话,怕是求亲的人已经踏破了皇宫的门槛。 甚至那位十六岁那年,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被皇后怀疑是女子,还派心腹太医在她生病时去把脉。当然,得出的结果是虽然脉象略微紊乱,但的确是男子。 傅家那位小姐大概是看那位皇子长得好看吧。 徐子墨轻咳一声,宽慰道:“殿下不必忧虑,傅家不会因为外貌就扶持一个人的。傅小姐虽然受宠,但还不能替整个家族做决定。” 祁闵正还是没什么表情,似乎不因为这个忧心。 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随即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殿下,我能进来吗?” 祁闵正素来冷漠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白裙女子走了进来,她生得白净漂亮,眸子干净明亮,眉宇间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稚气,像是开在水中不染纤尘的莲花。 “殿下,你尝尝这个桃花糕味道如何。” 她把一碟糕点放在书案上,随后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祁闵正。 碟子里的糕点有五个,方方正正的,样子勉强和厨娘做的相似,虽然颜色红中带点黑,但最可怕的是竟然有股焦味。 徐子墨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不怕死地起哄道:“殿下,快尝尝吧,这可是阮姑娘亲手做的呢。” 可不是亲手做的么——府里的厨子要是这个水平,早就被赶出去了。 祁闵正不动声色乜了他一眼,而后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虽然依旧面不改色的,可徐子墨清楚地看见自家殿下瞳孔一震。 “殿下,味道如何啊?”这话是徐子墨问得,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祁闵正唇角微微抽动,道:“味道清甜,唇齿留香,很好吃。” 徐子墨嘴角一抽。 殿下,你是失去味觉了吗? 可阮芙信了,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徐子墨添油加醋道:“既然好吃,那殿下就多吃点吧,别辜负了阮姑娘的一番心意。” 祁闵正面无表情地瞪他一眼。 阮芙没注意到祁闵正的小动作,她只是转过头来看着徐子墨,笑道:“子墨,你要不要也尝尝?” 徐子墨没想到自己还能“引火烧身”,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最近胃不好,大夫说不能吃甜的。” “我没放多少糖……” “那也不用,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回吧,多谢阮姑娘好意。” 他连忙朝外走去,到门口时,还是不忘回头提醒一句:“殿下,今夜有宫宴,你身为太子要早一点到。” 也不等祁闵正回答,他一溜烟离开了。 阮芙不解:“子墨他……” “先前骑马跑快了,不小心摔了下来,许是把脑子摔坏了。”祁闵正面不改色道。 —— 阳光明媚,幽兰宫中的君子兰随风而曳。 芙蓉花似的美人站在兰花中,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木瓢,舀了瓢水淋在兰花上,清澈的水珠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 美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情慵懒。 “娘娘,殿下回来了。”白白净净的小丫头突然开口。 楚岚夕回身,只见那清隽如兰的公子站在石子路上,两侧是洁白无瑕的君子兰,风吹来,她的发带与君子兰一起向后翩舞。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她冷着一张脸以外。 “奕儿回来了,饿了吗?”楚岚夕一边问着,一边将木瓢递给时雨,缓步走过去。 “怎么了,不开心吗?”楚岚夕伸手去碰祁君奕的脸,被她偏头避开了。 “您心里清楚。”她闷闷地道,而后越过楚岚夕,朝寝殿走去。 楚岚夕看了一眼时风,后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她不禁失笑,无奈地跟了上去。 祁君奕回了房,依旧是冷着脸的,往鼓凳上一坐,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跟过来的楚岚夕。 “奕儿生气了?”楚岚夕在她对面坐下,柔声问。 祁君奕抿抿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岚夕笑道:“哪儿有男子不近女色的?” 所以,这只是借时雨给她掩饰身份而已。 可祁君奕不想这样:“这对时雨不公平。” “嫁个皇子,哪里不好了?再者说,若她日后有心仪的男子了,你再给她封休书不就行了?有我们在背后为她撑腰,她日后的婆家不敢欺负她。” 祁君奕依旧没吭声,半晌之后,她道:“要不干脆对外称我不举吧?” 这样她既不用娶妻,也不用纳妾,连不近女色,没有子嗣都有理由了。 楚岚夕:“……” 她看着祁君奕,好一阵无语。 “你……你可真是……聪明啊。” “过奖。”祁君奕淡声道。 “胡闹!”楚岚夕呵斥道,“你知道身为皇子传出这样的名声有多不好吗?且莫说百姓的流言蜚语,就连你父皇……怕也不容忍你,你是想一天让太医来几次,给你把脉熬药吗?” 祁君奕抿抿唇,没说话。 她十六岁那年因为长相秀气被皇后她们试探,为了以绝后患,她服了聂以水的‘寒脉丹’,虽然造出了男子的脉象的假象,但也因此大病一场。 眼下若是闹出“不举”,怕是会让皇后她们再次起疑心。 楚岚夕轻轻一声叹息,伸手摸了下祁君奕的头:“你再想想吧,我不逼你了。今夜有宫宴,陛下昨日便派人来说了,我称病不去,但你推辞不了,好好歇歇,今夜去明华殿赴宴。” “是。”祁君奕闷闷地应了。 楚岚夕起身,正要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一句:“桃萤呢?怎么没看见你的竹筒?” 祁君奕缓缓道:“送人了。” “谁?” 祁君奕迟疑着,久久不语,就在楚岚夕想说“算了”时,她道:“傅家小姐。” “那容轻的呢?” 祁君奕嗫嚅道:“……一起给了。” 楚岚夕:“……” 楚岚夕调侃一句:“你待她倒真好。” 祁君奕如实道:“她帮过我。” 楚岚夕莞尔一笑:“那她待你倒真得好。” 祁君奕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茫然地看着她,楚岚夕也不解释,往门口走去,并顺手合了门。 时风在外面不远不近地候着,见到她来,沉默地跟着她去了寝殿。 时风关上寝殿的门,随后才把在长明观发生的一切仔细讲了,虽说不算大事,但也都是些有波折的事,可她讲得一板一眼,像极了小孩子生硬的念白。 听完,楚岚夕摇了下头,笑着道:“时风,好在你不是个说书的,否则要把自己饿死。” 时风面无表情的,不见笑意,但也不见恼意。 楚岚夕又笑着问:“你觉得祈福的香是谁安排的?” 时风淡淡道:“三。” 楚岚夕眯了眯眼,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太子为人正直,不屑干这些,他身后的人虽说狡诈,但也不至于干这讨不着好的恶心事,也就那个沉不住气的三殿下了。” 沉不住气? 可不是,不过是傅家那位偏了偏,他便忍不住了。 啧,小孩子气性。 “那傅家小姐……”时风提了一句。 楚岚夕轻描淡写道:“是敌是友,还得再看看。不过,傅家这是要开始站位了?” 她顿了一下,又问:“归舟有说什么没有?” “旱灾。” 楚岚夕抬头看过去,时风缓缓道:“公子说,太子和三殿下以及傅丞相先前耽搁下来,是为处理霖州旱灾的问题。” 楚岚夕沉吟片刻,道:“霖州历年都有旱灾,往年也不见皇帝和太子、三殿下二人商量过,怎么今年……” 她骤然抬头,眼里闪过时风看不懂的情绪。 “皇帝……不行了啊……” 时风瞳孔一震,但也没说什么,沉默地听着。 但那个话题却戛然而止,楚岚夕问起了别的:“今夜宫宴,三殿下有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时风道:“公子说,昨日他派人送了七公主一幅画。” 楚岚夕眼皮一跳。 该死,这是又要坑她家奕儿?
第11章 宫宴问画 说是宫宴,其实就是个家宴,邀请的只有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受宠的妃子,当然,傅锦玉也在其中。 祁朔的皇位是杀出来的,登基后又陆续杀光了有威胁的亲王以及他们的后代,这导致皇族旁支几乎没有,每次家宴时,想到往事都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不是祁朔,而是知情人。 祁君奕到明华殿时,太子和三殿下他们已经坐好了,她假装没看见祁闵昭对她扬起的笑容,挑了个靠近大门的角落坐着。 说来也是奇怪,她和那些个兄弟姐妹关系很一般,一般到压根记不得他们的生辰,每次都是时风提醒她的。但是最近不知怎么的,这祁闵昭好似对她格外热忱,仿佛她俩关系很好一样。 好什么呀! 她看见他就烦。 好在祁闵昭是个识趣儿的,见祁君奕不来,也就收回目光了,但祁君奕没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祁君奕一直低头看着桌上的茶,压根不关心来的人是谁。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六殿下。” 这声音太熟悉了,祁君奕抬头看去,果真是傅锦玉。 她穿着绯红长裙,螓首蛾眉,红唇雪肤,素白如玉的手端了杯茶,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微微侧目看来,不似先前那般清妩,而是端重清贵的。 她身后点着一盏宫灯,昏黄的光落在她的长裙上,袖间锈着的那朵桃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似要绽开一般。 祁君奕一时没适应她这样子,愣了一下,而后在她戏谑的眼神中微微一颔首:“傅小姐。” 傅锦玉盈盈一笑,没说什么了,轻抿了口茶。 祁君奕身边坐着这位大小姐,顿时在座不少人的目光都飘了过来,这让祁君奕觉得很不舒服。 看来,这个角落还是不够角落啊,要不然,这位主怎么会过来呢? 祁君奕端起茶喝了一口,刚放下,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傅姐姐。” 祁君奕看过去,只见一个着粉白小裙的女童跑了过来,白白净净、粉雕玉琢,像个小仙子一样。 她扑到傅锦玉怀里,仰头看去,又喊道:“傅姐姐,我好想你。” 傅锦玉捏了捏小丫头的脸,笑着道:“我也想你,你弟弟呢?”
143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