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奕拿了块桃花糕吃起来。 孟容轻同楚岚夕聊了几句,逗得楚岚夕笑出了声,她忽而话题一转,看向祁君奕,柔声问:“殿下,您为容轻抓桃萤了吗?” 桃花糕一时哽在喉中,祁君奕咳了几声,忙不迭抓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她嗫嚅道:“……抓了。” “那……” “给别人了。” 孟容轻:“……” 她眸子中并不见恼意,只是面上的笑容收了:“殿下为何要私自将容轻的桃萤给旁人?您给谁了?” 祁君奕先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傅小姐。” 孟容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啊,傅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自然是我等俗人比不上的。” “不,不是的。”祁君奕连忙否认,并且将傅锦玉帮她的事说了,而后道,“我已经重新做了竹筒,拿野茶花的汁水泡着了,待过几日,再重新给你抓。” 竹筒需要泡上整整五日,才能吸引桃萤。 瞧着祁君奕认真解释的样子,楚岚夕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君奕不解地看过去。 孟容轻眉眼弯弯,柔声道:“你不在的时候,娘娘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那你刚刚?” “逗你的啊。”孟容轻说得坦然。 祁君奕:“……” 她就知道,这家伙恶劣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母妃明明解释过了,却不告诉她,任由孟容轻骗她,也是坏的很。 大概是猜出了祁君奕心中所想,楚岚夕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提醒你的,但还没来得及。” 祁君奕面无表情的。 她才不信母妃的话。 楚岚夕又道:“总之桃萤这件事,是你的不是,虽然容轻没有放在心上,但我觉得你应该给些补偿。” 祁君奕心说:不都要给她重新抓了么? 孟容轻摇了摇头,温和一笑:“不必了,殿下又不是有意的,她能重新给我抓桃萤就已经够了。” 楚岚夕却不这么认为:“容轻,别给她说好话,她……” “母妃说的是,”祁君奕突然打断楚岚夕的话,“我应该给你补偿的,你想要什么?” 别以为六殿下是被楚岚夕说愧疚了,她只是突然想到孟容轻是女子,且是个看着很正常的女子,那么她想要的东西应该和傅锦玉差不多。 孟容轻有点疑惑祁君奕今天的转变,她看了看祁君奕眼角的乌黑,迟疑着开口:“殿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脑子坏了? 祁君奕面无表情道:“我好的很。” 她只是有点困而已。 楚岚夕笑道:“别和奕儿客气,你想要什么?” 孟容轻还是觉得奇怪,试探性地开口:“衣服首饰?” 祁君奕脸色微微一变,仿佛在说“你怎么那么俗啊”。 孟容轻读懂了她的意思,笑容一僵:“那殿下觉得送什么好?” 祁君奕想了一下:“花怎么样?你喜欢什么花?” 孟容轻了解祁君奕,清楚她不是喜欢种花花草草的人,于是笑了笑,反问一句:“殿下有什么花呢?” 祁君奕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院中的君子兰。 楚岚夕淡淡道:“你给我动一下试试。” 祁君奕立马把目光收回来,开始思索她师父楚归舟种了什么花。 楚岚夕看向孟容轻,莞尔道:“容轻别和她客气,但说无妨。” 孟容轻垂下眼帘,复又抬起,淡笑道:“那就‘白鹤卧雪’吧。” 托楚归舟喜欢花草的福,祁君奕跟在他身边了解了不少,所以她知道白鹤卧雪是白牡丹的一种。 皇城的牡丹花不多,红牡丹都不常见,更何况是白牡丹呢?而且还是白牡丹中的“娇气花”白鹤卧雪。 孟容轻倒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楚归舟虽然喜欢花草,也对牡丹花了解,但他只种红牡丹,祁君奕从没见过他种白牡丹。 听时风说,这是因为楚家院子里以前除了君子兰,还种着一种名为“景玉”的白牡丹,因为楚岚夕生母很喜欢,而那些牡丹花一直由楚归舟照看。 后来楚家被抄,院中的花草都被官兵踩踏死了。 自此,楚归舟再不种白牡丹。 这可苦了祁君奕。 她上哪儿去找白鹤卧雪啊? 等等,皇后徐梦娴的院子里似乎种着白牡丹。 但……无论是不是白鹤卧雪,祁君奕都不敢去摘啊,以徐梦娴对她的厌恶程度,怕不是只会叫她滚。 当然,以徐梦娴的教养,应该不会那么粗鲁。 她会委婉的拒绝,然后让她离开。 似乎是察觉到了祁君奕的幽怨,孟容轻微微挪了下目光,但嘴里却丝毫不轻饶:“殿下不必着急,在给我桃萤的那天将白鹤卧雪一起给我就行。” 祁君奕:“……” 这下好像更着急了。 祁君奕嘴唇微微翕动,她很想问问孟容轻,她愿意明年再拿到桃萤吗? 但她还是没说。 毕竟,她不能保证明年就找到白鹤卧雪。 楚岚夕忽而道:“你去长明观的时候,顺道找归舟再要些山楂片。” 祁君奕不明白:“您不是有一碗吗?” 楚岚夕道:“容轻先前尝了尝,觉得很好吃,我就把那碗全部给她了。” 她顿了一下,又冷冷一笑:“我原本该有两碗的。” 这是在指责祁君奕自作聪明,将那碗山楂片给了傅锦玉。 祁君奕有点心虚。 先前楚岚夕没说什么,她还以为她不在乎,却原来,是没找到好的时机说出口啊。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祁君奕想起了傅锦玉骗她食欲不振的事,顿时觉得微愠,那人那般恶劣,亏她还费劲脑汁地想送她什么——没送她根狗尾巴草就不错了!
第13章 有些失礼 因为考虑到祁君奕没吃早饭,所以幽兰宫午饭的时间提前了,毕竟幽兰宫有小厨房,时风时雨的手艺也不错。 孟容轻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祁君奕陪着楚岚夕在院子里对弈,在过了大约一炷香,祁君奕落下一枚白子后,楚岚夕摆了摆手:“罢了,奕儿你还是去睡个午觉吧,你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祁君奕低头看了眼棋局,腹诽道:不是因为你快输了吗? 但她的确是有些困,所以也没拒绝,颔了下首,起身走向寝殿。 输和赢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六殿下从不在乎那些。 祁君奕走后,楚岚夕就唤来时风,让她陪着她对弈。 时风面无表情地应了,坐在她对面。 两人共同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棋篓。 楚岚夕笑意盈盈:“时风可要手下留情啊。” 时风点了下头。 并非是她不谦逊,而是眼前这位娘娘的棋艺真不怎么样。 当年在清风书院里,她作为楚岚夕的伴读都将棋学的七七八八了,可偏生这位却一窍不通,后来为了应付考核,她还在私底下教过她。 但楚岚夕也只是学了个皮毛罢了。 不过楚岚夕倒是赢过棋的。 在将军府时,楚归舟明明棋艺精湛,却还是心甘情愿让着自家阿姐,有时分明只差几步就可以赢了,可他仍是会认输,只为了哄她高兴。 倒也从未被楚岚夕察觉,毕竟她学艺不精,看不出来楚归舟在让她。 除了楚归舟,那位也会让她,可…… 时风收回思绪,捻起一枚白子落下。 过了两炷香时间,虽然时风处处放水,但楚岚夕还是输了。 她叹口气,似乎有些郁闷:“我果然不适合下棋啊。” 的确很不适合。 但时风并不会附和,她只是一板一眼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而后淡声问:“娘娘,还要下吗?” 楚岚夕眉梢一挑,毫不犹豫道:“当然。” 虽然常常输掉,但楚岚夕从不放弃。 不过,棋还是没有下成,皇后派了小太监来邀请她去鸾凤宫,说是赏花——鸾凤宫的牡丹花开了。 倒也不是只邀请了她一个,凡是后宫重要或者受宠的妃子她都邀请了。 楚岚夕虽然既不重要又不受宠的,可她毕竟还顶着贵妃的头衔,哪怕已经跟入冷宫差不多了,但徐梦娴还是卖了她几分面子。 楚岚夕琢磨着不能太伤徐梦娴的面子,毕竟她已经在去年就拒绝过了,于是只好答应下来,领着时风跟着小太监去了。 —— 傅锦玉来幽兰宫时,正值没人的时候。别问为什么那么巧,她专门找在幽兰宫干粗话的小太监打听过。别问为什么那小太监要说,她银子多的是。 甫一入宫门,便见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两侧种满了洁白无瑕的君子兰,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傅锦玉看着大片的君子兰,突然想到一件事。 按照皇室的规矩,太子他们是“闵”字辈,但生下长子祁君夜的时候,祁朔因为楚岚夕喜好君子兰,就将儿子的字辈换成了“君”。 听闻那时,那位冷面的君王笑容温柔,说了一句让大臣们直皱眉头,心里暗骂“昏君”的话。 “朕情愿与你是一对凡间夫妻,与皇家豪不沾边。” 傅锦玉垂下眸子,走过碎石子路,朝着小太监提供的方向走去。 祁君奕睡得正香,突然听见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她本不想理会的,可门外之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就那么不急不缓地敲着门。 祁君奕以为是楚岚夕,毕竟时风她们不会这么烦人,一般见到她不开门,若不是要紧事的话,都会主动离开的。 她睁开眼,微微叹口气,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 “母……” 门外之人映入眼帘,一袭红衣,眉眼弯弯。 祁君奕的话一下卡住。 傅锦玉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门里的人显然是才起来的,清冷的眉眼带着几分懒散,墨玉似的眸子有些不耐烦,长发披散在脑后,零星的几根贴在雪白的额角,单薄的身上穿着素白的寝衣,有些松松垮垮的,露出精致的锁骨。 桃花眼微微上挑,傅锦玉笑了:“殿下倒是……不拘小节。” 祁君奕反应过来了,慌忙关了门,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抱歉,我不知道是傅小姐,我以为是母妃……失礼了。” 门外的傅锦玉猜到祁君奕有多慌张,笑了起来,甚至调侃道:“殿下可以慢慢换衣服,不必着急的,万一匆忙之下又失礼了怎么办?” “失礼”二字她咬了重音。 门内的祁君奕红了耳尖,动了动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系上了衣带。 虽然傅锦玉说可以慢慢来,但没过多久,门再次打开了,这次看见的是一位衣衫整洁的翩翩“公子”,一如往日的清冷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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