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发问:“谁病了?” 一个小道开口:“暂住在桃花菀的傅小姐病了,听说是昨夜看祈福吹了风,得了风寒。” 小道们已经扫完了,见祁君奕没什么问的后,就行了拱手礼,拿着扫帚离开了。 祁君奕站在原地,看着院中粉白的桃花,被夕阳染出一抹赤红,风一吹来,便洒落几瓣,在灰白色的地砖上格外显眼。 “殿下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去吃饭?”时风走过来,瞧着祁君奕出神的样子,有些疑惑。 “殿下在想什么?” 祁君奕动了动唇:“我听说,傅小姐病了。” 时风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经知晓了:“听说了,怎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时风一板一眼道:“殿下看书看的入迷,奴婢不敢打扰。” 祁君奕确实有这个习惯,看书时最忌别人打扰,就连楚岚夕打扰,她都会皱眉,更何况时风呢。 祁君奕没言语了。 时风定定地瞧着她,半晌问:“殿下是想去看望她?” 祁君奕颔首,低声道:“她帮了我,我想去看看。” 时风道:“听闻傅丞相不许傅小姐见客,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被他挡了回去,殿下去看望大约见不到人的。” “去看看再说吧。” 反正她去了,能不能看见就不是她的事了。
第8章 山楂开胃 虽然祁君奕是那么想的,可她却没有立马去,而是等天黑之后才去的,因为她并不是走得大门,而是翻墙进去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傅锦玉一个东西。 祁君奕想到该给她什么了,她不是还有两筒桃萤么,傅锦玉先前心心念念的,眼下她决定给她了。 给她两筒。 是的,两筒一起。 毕竟只留一筒回去的话,她母妃和孟容轻不好分。 闹出“一筒杀二士”怎么办? 桃花菀的院子里很安静,祁君奕蹲在墙上,没有立马下去。她等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傅锦玉身边的小丫鬟,才轻轻地落下来,身影掩在桃树后,不近不远地跟着年冬。 年冬端着吃食,停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小姐。” 祁君奕听见了她的话,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没白跟。 门内似乎传来了一声应答,祁君奕没听清,她只看见小丫鬟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又小心翼翼关上门。 不能受风吗? 这的确像是染了风寒的。 是的,祁君奕有些怀疑傅锦玉的病,毕竟那么“生龙活虎”的女子,怎么会因为吹了吹不算冷的夜风就病了呢? 不过眼下看看,这似乎是真的。 年冬并不知自己被跟踪了,她只是将吃食放在桌上,轻声劝道:“小姐,你再吃一点吧。” 床上的人无精打采的,虽然拿了本书在看,可神情并不专注,分明就是想着别的事情。 “她还没来么?”傅锦玉抬头问。 年冬点点头,下一刻,她就瞧见自家小姐磨了磨牙,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小姐息怒,六殿下许是,许是有事耽搁了。” 傅锦玉冷笑:“有事耽搁?呵。” 不管祁君奕忙不忙,总之她就是没来看望自己呗。 年冬害怕自家小姐那副表情,感觉就跟要吃小孩似的。 “小,小姐,”她磕磕巴巴地开口,“您,您再吃点东西吧。” 傅锦玉倒是没绝食,但或许是因为祁君奕没来,她心情不好,所以晚上只吃了一点。 年冬又补充道:“这是老爷吩咐的。” “我爹?”傅锦玉看向那些吃食,难以置信,“他不会下毒了吧?” 年冬:“……” “好了好了,你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吃。”傅锦玉慢悠悠地躺下,眼睛盯着月白布账,没什么花纹,就只用白线勾勒了一点花边。 “小姐……” “我眼下不饿,怎么吃得下?” “是。” 年冬静悄悄地离开了。 傅锦玉一动不动的,渐渐合了眼,就快要睡着时,门却被轻轻敲响了,这声音很轻,压根不像是她身边的丫鬟。 “谁?”傅锦玉坐起来,盯着门口。 “祁君奕。”屋外的人一板一眼地答着,嗓音淡淡的。 傅锦玉眸色一亮,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然而走到门口时,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太轻浮了——搞得像是自己很想见到她一样。 于是她故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拉开门。 屋外的人一袭青袍,淡青色的发带被风吹着落到肩上,屋外明月高照,她整个人都好似浸在月色里,清辉素雅。 傅锦玉愣住了。 “傅小姐?”祁君奕不解地望着她。 傅锦玉回过神,冷冷淡淡地道:“进来吧。” 祁君奕迟疑了,她没想进去,她只是想把桃萤给她,再感谢一下她昨夜的帮助就行了。 傅锦玉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你想站在门口教下人看见告给我爹?” “不,不是,我……” 傅锦玉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扯了进来,随后立马关上门。 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并不算明亮,黑黝黝的影子落了一地,风吹进来,蜡烛忽明忽暗。 像极书上那些妖精的老巢。 傅锦玉又点了一根蜡烛,屋内这才明亮些许,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明亮的眸子似乎藏着些郁闷。 “殿下有事吗?” 她的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怨怼。 祁君奕不知自己是不是惹到她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生病了心情不好,总之祁君奕没和她计较,只是把两个竹筒放在桌上,神色认真道:“多谢傅小姐昨夜帮忙。” 傅锦玉微微一挑眉:“所以六殿下天黑之后才来表示感谢?” 祁君奕动了动唇:“抱歉。” 她想解释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是天黑之后才来的,怎么解释都逃不开这个事实,索性就沉默了。 傅锦玉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祁君奕,又看向竹筒,心中猜测:莫非她是为了给我桃萤才这么迟来的?毕竟白日里来一定会被爹拦住的。 这么一想,傅锦玉脸色缓和了些,她笑了笑:“有劳殿下费心。” 祁君奕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笑了,但又不好问,只能顺着道:“不,不用谢。” 顿了顿,她又问:“傅小姐的病好些了么?” 她这么一说,傅锦玉才想起来自己还“病着”,于是咳了几声,虚弱地扶着桌子坐下。 “多谢殿下关系,已经好多了,只不过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祁君奕看向桌子上的粥和菜,眼下这个点,按理应该是吃过晚饭了的,可她的丫鬟却端了吃食来,想必是因为她还没吃饭。 “傅小姐可以吃点山楂,山楂开胃。” 傅锦玉没胃口是被祁君奕没来看望自己气的,如今她来了,自然就胃口大开了,只是碍于她在眼前不好动筷而已。 “多谢殿下提醒,明日下山,我会差年冬去买的。” 祁君奕看望的目的达到了,就想离开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于是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傅小姐休息了。” 傅锦玉眼下饿得慌,巴不得她快点走,于是顺势道:“殿下注意安全。” 待祁君奕一走,傅锦玉就立马拿起筷子吃饭了。 饿死她了! 这粥应该是年冬熬的,毕竟放了很多糖,而长明观的粥一般是不放糖的,这让喜好甜食的傅锦玉很苦恼。 傅锦玉正吃得欢呢,突然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响,随即是一道诧异的声音。 “傅小姐?” 吧嗒,傅锦玉手中的勺子落进碗里。 她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只见祁君奕站在门口,透过半掩着的门,她看见了她脸上的惊讶。 傅锦玉勉强挤出一个笑,指指碗,又指了指自己,嗫嚅道:“我,我那个……它闻着……我……” 她稳住心神,脱口而出:“我见了殿下心里高兴,故而就想吃东西了。” 祁君奕:“……” 她没理会傅锦玉的胡言乱语,只是解释自己来的原因:“我给傅小姐送了点山楂。” 祁君奕在回去的路上遇上时风,她端着两碗晒干的山楂片,说是楚归舟送来的。 楚归舟原是楚将军一位同姓兄弟的独子,那兄弟为救楚将军而死,楚将军就将他接到身边,收为了义子。 他小楚岚夕一岁,人虽然生得斯文秀气,但却是跟着楚将军上过战场的。他足智多谋,充当军师角色,曾指挥军队打赢了不少仗。 后来楚将军战死,他也在那场战争中受了伤,成了瘸子。楚将军被告谋反,陛下念在他不知情,又身受重伤,于是只是革去了他的官职。 楚归舟伤好后就做了道士,道号“闲远”,因为同长明观的观主交好,所以他就住在长明山的后山。闲时养养花草,无聊了就四处云游。 这山楂是楚归舟自己种的,去年采收的时候给楚岚夕送了不少,楚岚夕回信说好吃,于是他又取了不少切成片晒干,说是给楚岚夕当零嘴吃。 想起傅锦玉食欲不振,祁君奕就拿了一碗送过来,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傅锦玉……胃口大开。 祁君奕看着桌上快要空掉的碗,迟疑着开口:“这山楂……傅小姐还要么?” 傅锦玉觉得脸热,她是万万没想到祁君奕会去而复返啊,要是早知道,她一定……把门锁死。 不吃饭是不可能的,毕竟她饿得慌。 傅锦玉咬了咬牙,吐出一个字:“要。” 毕竟祁君奕都送来了,她不要的话,不是让人家白走一趟么,万一她生气了,以后不再给她送东西怎么办? 祁君奕走进去,将碗放到桌上。 原本想嘱咐她多吃山楂的话也咽了回去,毕竟傅锦玉目前这个状况根本就不需要开胃,她胃口好得很,吃多了,怕是还会腹泻。 “殿下,这个怎么吃啊?”她不开口,但傅锦玉缓过尴尬后开了口。 祁君奕虽然觉得自己被骗了,有些不满,但还是耐心道:“可以泡水喝,也可以直接嚼,当零嘴吃,还可以掺在粥里……开胃。” 说最后两个字时,她顿了顿,看了傅锦玉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傅锦玉:“……” 天地良心,你没来之前,她的确是食欲不振的。 “不过傅小姐眼下不需要开胃吧。”祁君奕大概是真觉得心里不舒坦,于是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傅锦玉:“……” 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祁君奕不想和她多说了,于是淡声道:“夜深了,傅小姐早些休息吧。” 语毕,她转身离开,走进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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