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玉顺着祁君奕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勾了唇角。 殿下变坏了啊。 被她带坏的。 傅锦玉恶劣的想:要是贵妃娘娘知道了今天的事,是会更生我的气,还是更生殿下的气呢? 不过,傅锦玉可没那么好打发:“我可不要君子兰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要是殿下再送,那可就不值钱了。我堂堂傅家小姐,难道会要不值钱的东西吗?” 祁君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傅小姐想要什么?” 傅锦玉见这人隐约有要恼的倾向了,大抵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逗弄之心,为免真给人惹毛了,她温声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长明观后山有片竹林风景秀丽,想让殿下陪我去看看。” 她稍稍一顿,又补充道:“殿下大概也听说了,我爹对我管得严,虽然年年都去长明观,但我对长明山十分不熟。殿下毕竟是从小长在长明观的人,想来是很清楚的吧。” 最后一句话,但凡换成太子或者是三殿下,都会觉得很屈辱,但祁君奕没有,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傅锦玉,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问:“傅小姐何日有空?” 这就是同意了。 傅锦玉眉眼一弯:“多谢殿下,我都有空,你来定时间吧。” 身为傅家嫡女,她不需要像兄长他们那样忙于朝政,虽然清风书院会有课业,但她毕竟大了,那些课业也不如儿时那般繁多,再加上课业多是女红之类的,她完全可以让丫鬟代劳。 所以她清闲得很。 祁君奕反正都要去长明山重新抓桃萤的,带上个傅锦玉也没什么,所以她道:“那就五日之后吧。” “五日之后?”傅锦玉喃喃地重复,忽而抬眸一笑,“为何非要是五日之后呢?殿下可是要去抓桃萤?” “你怎么知道?”祁君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傅锦玉一哂:“我回来后专门打听过了,说是抓桃萤的竹筒必须至少要浸泡五日才可以。”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祁君奕:“殿下这是为谁抓桃萤啊?你的那位挚友孟姑娘吗?” 祁君奕也不想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傅锦玉面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她忽而想起祁君奕送来桃萤,一打开竹筒,那些白白的小虫子便飞了出来,在屋子里着急的乱窜,月白色的光洒满了整间屋子。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鼓凳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月白色的光团。 大概是觉得没有危险了,那些小家伙们渐渐缓了速度,慢悠悠地在她周围转圈,甚至一只胆大的停下了她的手背。 冰凉的感觉。 如下雨天不小心溅在手背的雨滴。 后来,她打开窗户,将所有桃萤都放了出去…… 傅锦玉垂下眼帘:“殿下的确该重新为孟小姐抓桃萤。” 其实不必五日之后的,虽然桃萤放走了,可那两个竹筒还在傅锦玉手里——可她自私的不想拿出来。 “那就五日之后长明观见吧,届时我把白鹤卧雪给殿下带来,”傅锦玉起身,“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祁君奕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抿了下唇。 错觉吗? 她好似……不太开心。
第15章 聊傅小姐 五日后的清晨,祁君奕同楚岚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次和她一起去的是……时雨。 当时看见这个小丫头上马车时,祁君奕还惊了一下。 时雨软声解释道:“风姐姐身子有些不适,娘娘让我来照顾殿下。” 祁君奕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察觉到这是故意让时雨和她单独相处,对于收时雨做通房这件事,楚岚夕并未死心。 可祁君奕素来不爱想这些,所以她只是点了下头,不再多说,只道:“出发吧。” 揣着楚岚夕给的令牌,马车畅通无阻地驶离皇宫。 祁君奕是皇子,还是已经弱冠的皇子,但是由于之前在清风书院里糟糕的表现,让祁朔很生气,于是下旨,如果她没有令牌,就不能出宫——也算是变相软禁。 不过好在,身为贵妃的楚岚夕是有出宫令牌的。 大旬民风开放,皇帝的后宫也比较宽松,对于比较受宠的妃子,祁朔是会赐给她们出宫令牌的,一是方便她们省亲,二是方便她们采买一些宫外之物。 哪怕是不受宠的妃子,遇到特殊情况,只要向陛下说明情况,也能被允许出宫。 虽然因此跑了一个美人。 那美人祁朔连面都没见过,只是由太监呈来了她写着出宫理由的宣纸,理由也很敷衍,只说是思家了。 那美人才入宫不到一个月,怎么会思家呢?但祁朔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想出宫玩玩,因为不少后宫的人都借着这个理由出去玩过,所以他大手一挥,允了。 结果那美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虽然那美人的家人害怕被责罚,说女儿是落水身亡,可在并不湍急的河流中捞了半天也不见尸体,很明显是在说谎。 但祁朔并不恼,不仅没责罚美人的家人,甚至也不因此限制后宫的人出去。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后宫的女子。 祁朔虽说因为是逼宫上位,朝中一开始有大臣对他不瞒,但他知人善用,既不好奢华,也不重美色,让那些大臣直呼“明君”。 马车走在城中时,祁君奕撩了撩车帘,目光随意一瞥,正好对上茶楼上的祁闵昭,她指尖一顿,连忙放下车帘。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看着那人,霎时烦闷了起来。 听闻祁闵昭这几天几乎天天去拜访傅锦玉,虽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却不见恼意。而且吃完闭门羹,他又会来拜访祁君奕,一副“好兄长”的样子,让祁君奕十分厌恶。 茶楼上的祁闵昭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祁君奕,更是没错过对方躲闪的目光,他不禁冷冷一嗤:“你觉得这六弟是去哪儿?” 严尽坐在他对面,眸色深邃,似一汪死水,闻言不起半点波澜:“殿下应该猜到了。” 祁闵昭搭在桌上的手指轻点,似笑非笑地道:“傅家小姐说是病了,闭门不出,可傅钒打探过了,她屋子里似乎没有人……” 他没再说了,可两人心知肚明。 傅锦玉去长明观了。 他这位好六弟估计也是如此。 祁闵昭看着那辆马车低调地消失在视野,手中的折扇摇了摇,低声自语:“父皇经历过皇子夺魁,所以在我等弱冠后都不会封王分地,只是安排个不大不小的职位,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 他皱了下眉。 可这祁君奕却邪乎得很,明明一个月前就已经弱冠了,但父皇既没有给她赐府邸,也没有给她赐官职,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他当真有那般厌恶祁君奕吗? 严尽依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只是淡声道:“殿下稍安勿躁。” 似乎又想起了宫宴上的画,他不禁又多说了一句:“殿下应该多沉住气些……莫惹陛下怀疑。” 祁闵昭太了解自家那位父皇了。 怀疑? 呵,他一直都在怀疑他们几个,只是太过心狠和自大,所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想要一个最厉害的那个登上皇位。 祁闵昭盯着太监那张白净得有些女气的面容,冷笑:“我倒是可以沉住气,但希望公公能稍稍上心些。” 这是在质疑严尽的忠心了。 可严尽依旧没什么反应,波澜不惊道:“殿下放心。” —— 鸾凤宫内,锈着的金凤戏蝶的屏风后端坐着两个人,边上的紫金香炉熏着淡淡的檀木香。 屋内很静,只有细微的落子声。 “刚刚有个小太监来报,六殿下出宫了。” 修长如玉葱的两指捻着一枚黑子落下,暗红金边的袖角扫过棋盘的一角,动作很轻,嗓音也是极淡的。 俊朗的男子很冷漠,只是盯着棋盘,须臾便落下一子,语气很不以为意:“六弟常年待在宫里,许是觉得闷了。” 徐梦娴摩挲了一下掌心的棋子:“弱冠之前,她可是不爱外出的,宫里一些新人,甚至都不知她长什么样。” 祁闵正没说话,凝视着棋盘,似乎是在想她的话,也似乎只是单纯的在思索棋局。 唇角微微一提,徐梦娴似乎笑了,意味深长地道一句:“傅家小姐似乎病了。” 不等祁闵正说话,她又继续开口:“你外祖家的飞雪迎夏开了,你下午带上几株,去傅家看望一下。” 三大世家之首的傅家并不缺钱财,与其送金银珠宝,倒不如送些傅家没有的牡丹花。 鸾凤宫的花园里虽然有,但毕竟是皇宫里的东西,且这花是她的,若送给傅家,傅明旭他们必定会因为不想和皇后扯上关系而婉拒。 但从徐家出就不一样了,徐家与傅家关系不错,祁闵正从徐家拿花去送,一来沾了徐家边,傅家不好婉拒,二来也可以淡化一下祁闵正皇家的身份,让人觉得只是因为幼时的情分。 祁闵正动了动唇,面无表情道:“傅小姐既然病了,我便是去也见不到人的。” 徐梦娴不紧不慢地提点:“你是去拜访傅家。” 三大世家中,徐家支持祁闵正,卫家支持祁闵昭,傅家中立,似乎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虽然傅家有两位男丁,但嫡子傅钧自愿去了边关,即便有人问起婚事,也被傅明旭以“小儿远在边关”挡了回去。次子傅钒为庶出,傅家约摸是不在意的,只是与一个商户之女定了亲。 所以,唯一的突破点便只有傅锦玉了。 傅锦玉身份尊贵,傅家绝对不可能像次子傅钒那样敷衍,可门第高的官员要么和徐、卫两家有关系,要么就是不愿得罪两家,离傅家小姐远远的。 如此,便唯有皇家了。 而且祁朔受故去的太后影响,对傅锦玉万分宠爱,自然是乐意她嫁入皇家。不过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过傅锦玉的婚事,仿佛是默许几个儿子去争。 不过也或许是因为太过宠爱傅锦玉,不愿意强迫她,希望她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徐梦娴漫不经心地又提了一句:“那位傅小姐,最近似乎和六殿下走得有些近。” 祁闵昭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眸看去,却见自家母后面含笑意,似乎是温柔的样子,可眸子却如浓墨一般,瞧着自己的目光……似有寒意。 他不由开了口:“母后的意思是?” 徐梦娴垂下眼帘:“傅家如果能一直中立也可以。” 但就怕,傅家偏了。 还是偏向了那位似乎毫不起眼的六殿下。 祁闵正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以为然道:“傅家不可能会如此儿戏,傅小姐虽然受宠,但不可能左右整个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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