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都说到这份上了,傅锦玉也只能无奈地端起来一饮而尽,辛辣苦涩的味道霎时便萦绕在嘴里,呛得她都快哭了。 年冬连忙拿出几片山楂递给她。 傅锦玉一把抓过,丢进嘴里,这才感觉好些了,目光瞥见年冬收碗,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先前那话,是年秋教你的?” 年冬讪讪地笑着。 果然如此,她就说嘛,年冬这个笨蛋怎么会想到那些,只有年秋这老狐狸才会。 傅锦玉从小就不爱喝药,祁敏死后,哄她喝药的任务就落到年秋身上,那家伙狡猾极了,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子逼她喝药。 “小姐对不起。”年冬耷拉下脑袋,真挚地道歉。 傅锦玉不是喜欢迁怒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她摆摆手,让年冬下去了。 大雨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外的芭蕉,傅锦玉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 虽然吃过山楂片了,但嘴里依旧有股苦味,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此刻,傅小姐想的是:怎么让六殿下也尝尝姜汤呢? 毕竟,有难同当嘛。
第17章 喝碗姜汤 傅锦玉是在雨停之后才出发的,抵达长明观时,天已经黑了。 这时候,长明观的厨房已经没饭了,傅锦玉于是吩咐年冬去做了两碗粥和一碗姜汤。 年冬看着自家小姐把粥和汤放进食盒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锦玉察觉到年冬的目光,抬眸看去。 “小姐,你……你是去看六殿下吗?” 傅锦玉定定地看着小丫鬟,半晌,桃花眼微微一挑,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是。” 年冬咬咬唇,想劝又不敢劝,很苦恼地拧着衣袖。 傅锦玉轻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乜了年冬一眼,伸手将年冬拧着的衣袖解救出来,缓缓抚平皱褶。 她靠在她耳边,低低地笑着:“你跟着年秋那么久了,还没学会什么时候该沉默么?……就比如现在。” 热气呼到年冬耳朵上,她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小、小姐,我、我错了……” “乖。”傅锦玉赞赏地笑了一下,随后伸手,将她脸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她是喜欢年冬的“傻”,但她不想小丫头变得“蠢”。 蠢,是会死人的。 年冬规规矩矩行了礼:“夜深了,小姐早些歇息吧,年冬先告退了,若是小姐想要沐浴,唤我即可。” “记得吃饭。”傅锦玉嘱咐一句,随后目送小丫头离开。 傅锦玉拿起食盒,走出房门。 祁君奕住在问风居,离桃花菀并不远,傅锦玉以前偷偷去看过——因为她老爹说不能靠近问风居,所以天生反骨的她去了。 问风居有些偏僻,匾额旁挂着两个六角灯笼,许是因为不久前下过雨,眼下灯火很暗,照得匾额上的三个字半明半暗。 傅锦玉抬头看了眼,随后直接推开院门走进去。 这院子和幽兰宫的差不多,两侧是雪白的君子兰,中间一条小径,只不过这中间的小径不是碎石子,而是灰白石砖铺成的。 傅锦玉找得到问风居,但却不知道祁君奕具体住在哪儿间屋子,所以她只能一间一间地找。 不过傅锦玉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祁君奕只带了一个丫鬟来,问风居好歹之前是住过贵妃娘娘的,观主不敢安排小道住在里面,所以这问风居目前就祁君奕和她的丫鬟两个人。 而且她还听管厨房的那个小道说,祁君奕身边的小丫鬟似乎扭伤了脚,连晚饭都是在屋里吃的。 如此一来,傅锦玉进问风居就如入无人之境。 傅锦玉运气不错,在找了三四间后就找到了。 别问为什么屋里黑漆漆的,她能确定是祁君奕的屋子,因为外头挂了个写着“六殿下”的木牌。 长明观算的上是隶属皇家的道观,每年皇族和达官贵族都会来上香。这人的身份越尊贵,就难免越矫情,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屋子,所以长明观会专门收拾些屋子留给那些大人物。 平日里,那些屋子关着,为免香客走错屋子或者小道们打扫时冒犯,会专门在屋子外挂一个木牌。 傅锦玉自己的屋子外头也有。 “殿下。”傅锦玉敲了敲门。 然而屋内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回应。 傅锦玉皱眉,用力敲了敲。 “殿下!”她提高了音量。 片刻后,屋内传来“嘭”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傅锦玉眉头一皱,直接踹开了门——好在她习过武。 借着外头惨白的月光,傅锦玉看见了那倒在地上的人,脚边还咕噜噜地滚着一个鼓凳,估计是那人走路时没看清路,被凳子绊倒了。 傅锦玉看着祁君奕趴在地上,用力撑起手臂,想要站起来,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总之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殿下真是睡迷糊了。”傅锦玉打趣一句,放下食盒去扶她,然而手刚一碰到她的手臂,就感觉到指腹下的热意。 明明是隔着一层寝衣的。 傅锦玉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她发烧了! 傅锦玉脸上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她连忙把人打横抱起,明明比自己高,可抱在怀里却轻飘飘的,仿佛风都能吹跑的样子。 傅锦玉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为她盖好,摸了摸她发烫的脸,柔声道:“殿下等我,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长明观的大夫就是观主,他不仅钻研道家文化,还精通医术,平日里那些小道生病,都是找的他,甚至一些穷苦病人,看不起大夫,也会来找他,毕竟他看病不收钱。 床上的人病得迷迷糊糊的,但却在听见“大夫”二字后,下意识伸出手抓住她。 “不……不要……不要请大夫……” 她喃喃着,因为生病嗓子沙哑,显得无力而又可怜。 傅锦玉看着她。 床上之人墨发稍稍有些凌乱,有几根调皮地贴在了她泛着红晕的脸上,月色如水,落进她明亮的眼中,眼角微微泛红,似蒙着一层水雾,月光在她湿润的睫毛上跳跃。 “……求你……不要……” 她沙哑的嗓音近乎低泣。 目光微微下移,傅锦玉瞥见她略微凌乱的寝衣,半敞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往下,是素白而柔软的一抹弧度,藏在寝衣里,隐隐约约的…… 傅锦玉似乎明白了什么,勾了勾唇角,轻轻拍了拍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柔声哄道:“好,我不请大夫。” 她一连说了好几声,祁君奕才松手,手臂直直垂下,吓得傅锦玉连忙接住。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撞在床沿上。 傅锦玉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为她整理好衣领,随后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祁君奕没什么反应,只是闭上了眼,似乎是累极了。 傅锦玉伸手为她把了把脉,她也会医术,但是个半吊子,平日里鲜少给人看病,不过眼下那家伙既然不想去看大夫,那么她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把完脉,傅锦玉就皱了眉头。 这人也不知吃了什么,脉象乱的一塌糊涂,傅锦玉学艺不精,把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明明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但祁君奕既然不想去看大夫,傅锦玉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愿,只能叹口气,喃喃道:“如果明天早上你依旧发着烧的话,那就必须去看大夫了。” 虽然看大夫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可一直发烧的话,是会出人命的。 祁君奕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熟了。 “殿下别睡啊,”傅锦玉怕把人给睡傻了,怕了拍她的脸,“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怎么能睡觉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祁君奕缓缓睁开了眼,但目光涣散,看上去傻乎乎的。 把脉看不出什么名堂,傅锦玉只能胡乱猜测了,估计是来得路上遇上大雨,祁君奕受了寒气才生病的。 于是她道:“我给你带了碗姜汤,你喝了再睡,好不好?” 祁君奕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傅锦玉只当她默认了,拿出食盒里的姜汤,放在了床边的小柜上,随后去扶她起来,可祁君奕病得厉害,刚坐起来,又要往一边倒去。 傅锦玉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只能把人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 她端起姜汤,放到嘴边吹了吹,随后递过去:“殿下,喝汤了。” 祁君奕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抬起来,似乎没有半点力气。 傅锦玉叹口气,把碗递到她嘴边:“那我给你端着,喝吧。” 祁君奕张开唇,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秀气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把头偏向了一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拒绝之意很明显。 哟,这还嫌弃上了? 傅锦玉忍不住笑了笑,却没放过她,而是继续把碗递过去:“姜汤去寒,殿下喝了病就好了。” 祁君奕把头埋在她怀里,闻言一动不动的。 她病得厉害,估计是劝不动的。 傅锦玉想了想,故意吓唬她道:“殿下如果不喝姜汤的话,那我就只有去找大夫给你开药了。” 祁君奕对于“大夫”大概是真的很抵触,闻言动了动,迟疑了许久,终于把头抬起来了。 傅锦玉赶紧把碗递过去。 祁君奕板着一张脸,还是乖乖的把姜汤喝完了。 傅锦玉把空碗放下,低头就看见怀里的人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乌黑的眸子里带着水光,亮晶晶的,委屈而又可怜,似乎是被欺负惨了。 傅锦玉弯了弯眉,捏了捏她白嫩的脸:“我可没欺负你,我这是为你好。” 祁君奕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了。 本来傅锦玉还想让她再喝碗粥的,可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又不忍心,于是只好把她放回了被窝里,仔细掖好被子。 她摸了摸祁君奕的额头,依旧烫的很。 想了想,傅锦玉出去端了一盆冷水进来,扯过帕子丢在里面浸湿,随后捞起来,拧到半干,贴在了祁君奕额头上。 祁君奕大概是觉得舒服了,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嘴角不由自主勾了勾。 傅锦玉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傅锦玉的手因为泡过冷水,所以是冰冷的,祁君奕大概是觉得舒服,于是下意识用脸蹭了蹭。 指腹上是柔软的触感,如一块嫩豆腐,傅锦玉忍不住弯了唇角,心软的一塌糊涂。 “殿下,你怎么那么乖啊。”
第18章 谢卿照顾 祁君奕动动指尖,睁眼便是淡白色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伸手挡了挡,等适应的差不多了,才彻底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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