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跟着的聂以水也很无奈,明明已经故意绕开了傅家,殿下怎么还是被吸引了呢? 也好在没让她独自骑马,而是借口有伤,让阿申牵了马,否则她怕是已经调转马头,朝着傅家走去了。 而不远处的茶楼之上,傅锦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忍不住笑了。 贵妃娘娘啊,你机关算尽,可那位只消看见一个“傅”字,心就离了去,你拿什么跟我斗? 但傅锦玉没笑多久,年秋就走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小姐,老爷请您回去商议婚事。” 想到已经同太子订了婚,傅锦玉的脸色阴沉下来,可随即她又面带笑意,语气淡淡道:“我这就回去。” 另一边,花轿已经到了六皇子府门口。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媒人高声道:“接新娘子下轿。” 祁君奕下了马,走到花轿面前,轻轻掀起轿帘,朝着轿中人伸出了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她掌心。 祁君奕怔了怔,她觉得自己好似也这样牵过一个人,那人…… 但来不及多想了,媒人又喊了声,她定了定神,扶着孟容轻下了轿,跨过火盆,便有丫鬟来扶孟容轻,祁君奕下意识松了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样牵着孟容轻,会有人生气。 时风看出了不对劲,当机立断将红绸的一端塞进了她手里,虽然按着规矩,应该再走一段路才拿红绸的,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拿着吧。 祁君奕的手里被塞了红绸,她眨巴了下眼,没说什么,继续往喜堂内走。 楚岚夕蒙着面纱,端坐着高堂之上。 “一拜天地。” 祁君奕听话地朝外一拜,只是起身的瞬间,她忽而皱了下眉。 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的眼熟,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何时经历过。 “二拜高堂。” 没有给祁君奕思考的机会,第二道命令已经响起来了,她只好依言转过身,可拜下去的那刻,她却觉得手心无端有些痒意。 她低头看去,只有一条红绸,料子很好,摸上去水似的轻滑。 “殿下起身。” 时风不得不低声提醒一句。 祁君奕后知后觉地直起腰来,抬头看去,楚岚夕眉眼弯弯,似乎是觉得很欣慰,可祁君奕却看向了她手边的木桌,上面只摆着茶杯和几碟瓜果。 还缺了什么…… 祁君奕觉得应该还有个东西。 可她想不起来了。 心里堵得慌,手心也出了汗。 “夫妻对拜。” 祁君奕转过身,与孟容轻面对面站着,隔着红盖头,她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透过摇晃的流苏,隐约瞧见一点白皙的下巴。 祁君奕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那夜的那个仙女。 盖头之下,若是她就好了。 祁君奕瘪瘪嘴,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在楚岚夕等人督促的目光中,弯腰一拜。 她是不是……也同谁这样拜过? 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泪。 再次直起腰时,祁君奕的眼角微微泛红,她凝视着孟容轻的红盖头,对那句“送入洞房”充耳不闻。 孟容轻被人扶着要去婚房,祁君奕下意识要去拉她,却被时风拦下了,媒婆打趣道:“殿下都快等不及了。” 边上的一些年轻人笑起来。 楚岚夕等人说祁君奕的伤还没好,所以不许她沾酒,那些世家公子也有分寸,不敢灌她酒,但也没有轻饶她,以茶代酒,拉着她行酒令、对对子。 祁君奕输得一塌糊涂。 祁素晚看不下去了,挡在了祁君奕面前。 “诸位,今日是我六弟大喜之日,你们卖我个面子,饶了她吧。” 祁素晚性子不好,众人不敢得罪,只能饶过祁君奕,放她回房了。 祁君奕喝茶喝得肚子都疼了,颤颤巍巍地要朝婚房走去,聂以水在心底叹口气,上前一步扶住她。 “殿下慢些。”她仔细嘱咐道。 婚房外贴满了大红的“囍”字,被烛火一照,在素白的雪上落了大片暗红的影子。 聂以水扶着祁君奕,踩过那暗红的影子,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天空已经开始飘雪了,走到门前时,祁君奕的发丝上已经染了一层稀薄的雪白。 聂以水知道祁君奕身子弱,怕她因此染了风寒,连忙从柜子里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媒人笑眯眯地道:“这就叫做‘白头偕老’,是个好兆头呢。” 擦好后,聂以水示意祁君奕去拿喜称。 祁君奕拿起喜称,慢慢挑开了红盖头。 向来素净的人描了妆,清丽中便带着三分妩媚,额前点着粉白的花钿,似长明观四月开的桃花,清艳极了。 孟容轻微微低首,似有些羞涩,柔声唤道:“殿下。” 祁君奕失了神。 但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女子的脸,其实当时烛火昏暗,她并未彻底看清那位仙女的脸,可她就是觉得那位仙女该是明媚骄艳的,似三月的骄阳,也似春日的桃花。 “殿下,怎么还看呆了?该饮合卺酒了,”媒人笑眯眯地轻轻推了她一下,打趣一句,“日后能日日看着的,不急在这一会儿。” 时风端着合卺酒走过来。 孟容轻抬眸看向那人,瞧见她发呆的样子,心慢慢冷了下来,虽然媒人那样说,可孟容轻还是一下就察觉到了——她想到的人并非自己。 有时候,心思太过敏感也不好。 她在心底一叹。
第137章 魂归来兮 “殿下,别发呆了,快喝合卺酒吧。”时风忍不住劝道。 “啊?”祁君奕回过神来,看看周围的人,连连道,“好,好。” 她一饮而尽,却被辣得皱了眉,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两团红晕。 孟容轻也喝完了,但依旧面不改色的,她看着祁君奕这样子,不由失笑。 殿下啊,你还真是个半杯倒的。 祁君奕一面将杯子放下,一面砸吧砸吧嘴,突然呆呆愣愣道:“我好像喝过这个。” 媒人笑了:“殿下莫不是糊涂了?这是合卺酒,只能大婚之日才能喝的,殿下先前尚未娶妻,如何喝过?” 时风心下一跳,忙道:“殿下许是喝过什么味道相似的酒。” 虽然她们都那么说,可孟容轻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她眸子干净如水,眼角微微泛红,鼻尖还冒了汗粒,可爱得紧。 喝过么? 许是傅锦玉那个坏心眼哄她做了什么。 心底无端泛起酸涩,她却只是一笑,掏出手绢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祁君奕乖乖地任她动作,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色明亮,倒映出孟容轻的影子。 媒人笑着打趣:“皇妃这么心疼殿下,殿下,您日后可有福了。” 祁君奕眨眨眼,并不明白她说的意思,只是下意识要开口问,时风当机立断开口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殿下她们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媒人往外走:“嬷嬷,我们去外头吃酒。” “好好好。” 媒人笑着应声,同时也示意聂以水跟上。 聂以水颔首,一边往外走,一边顺手将一个小瓷瓶不动声色放到桌上。 孟容轻看着那个瓷瓶,眸色深邃,似有万千的情绪翻涌,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容轻,什么是有福?” 那人呆呆傻傻的声音响起。 孟容轻看过去,只见那人摇头晃脑,醉的晕乎乎的样子。 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都平息了,她暗自发笑,觉得自己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她摸了摸祁君奕的头,柔声道:“没什么,你不必在乎。” “哦。” 她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容轻,困。” “那就睡觉吧。” 她喂她喝了点提前备好的醒酒汤,然后服侍她脱了婚服,接着又把床上撒的花生桂圆之类的收拾干净,最后解了她的发带,示意她上床。 把她收拾好后,孟容轻才来收拾自己,她解下凤冠,转头却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小瓷瓶。 白色的瓶身,描着淡青色的烟云,甚是好看,在烛光下还泛着一圈淡淡的暖光。 她沉默地看了会儿,又看向床上的那个人。 她已经睡着了,但脸上依旧有着红晕,许是因为热,还伸了只手压在被子上,衣袖被蹭了上去,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 孟容轻眉眼一弯,忍不住无奈一叹。 “就当是欠你的吧。” 她喃喃着,走到桌边拿起瓷瓶,想了下,怕她噎着,又倒了杯水,然后才走到床边,轻声叫了叫她。 祁君奕被人突然叫醒,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勉强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孟容轻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很不甘心。 凭什么,明明是她先来的。 心底的不甘滋生出了阴暗,孟容轻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神志不清的人,神情纠结而挣扎。 终是阴暗占了上方。 她就放纵这一下。 就这一下。 就当是为了这场荒谬可笑的婚礼收一点报酬吧。 她抿紧了唇,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床边的矮柜上,冲着祁君奕伸出了手:“殿下,抱一下,好吗?” 睡懵了的祁君奕忘掉了对仙女的承诺,一头栽进了她怀里,喃喃道:“嗯,抱,抱。” 她神志不清啊。 意识到这点的孟容轻瞳孔一缩,突然觉得怀里的人变得很烫,同时也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她那么信任自己,自己怎么能想…… 可她真的很想亲她一下。 其实小时候,孟容轻是亲过的,那时候都小,什么都不懂,祁君奕又生的瘦弱,白白软软的,还带着股淡淡的兰花香,像极了一块软糯的糕点。于是在听楚岚夕和她阿娘说要把她给祁君奕做媳妇后,她便没忍住,私下偷亲了她一口。 祁君奕那时奶声奶气道:“这不合乎周礼。”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尚未成亲,不能这样做。” 大概是见她神情失落,宛若如做错事一样,心软的祁君奕又故作老成地叹口气,安慰道:“日后我娶你了,你想如何都可以。” 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孟容轻不满地捏了下祁君奕的脸,但随即又想到这场婚礼,眉头皱了起来。 祁君奕不算食言。 可这不是孟容轻想要的。 “为何你会喜欢上别人呢?”孟容轻喃喃着,不解又不甘,忍不住又捏了下她的脸。 怀里的人快睡着了,不舒服地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殿下,先吃个东西再睡好吗?”她轻轻拍了拍祁君奕的脸,将瓷瓶拿在手里,倒出里头白色的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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