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夕时不时会给孟容轻夹菜,然后不动声色地撞她一下,孟容轻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实在拒绝不了了,便是也为祁君奕夹了一筷子菜。 祁君奕怔了下,面无表情的,但还是下意识回了句:“多谢。” 这下换做孟容轻怔住了,同时她也觉得很无奈。 娘娘还真是把殿下的性子了解透了。 孟容轻知道楚岚夕还存着让祁君奕转变心意的心思,她也许觉得时间久了,祁君奕就会慢慢淡忘了傅锦玉,可是…… 可是孟容轻觉得不会。 她觉得殿下忘不了,只是会把那个人死死藏在心底。 “其乐融融”用过饭,楚岚夕说到了正题:“过几日,你就去上朝吧,只是莫要再做出头鸟,无论陛下说什么,你都不要应下,借口养伤,能推则推。” 祁君奕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神色冷淡。 楚岚夕继续嘱咐道:“若是不幸问起你了,你就含糊其辞,莫要说得死了,放心,只要不是错得太多,他都不会生气的。” 她慢慢地将朝堂上的一些“技巧”讲给祁君奕听。 祁君奕抬眸看向她,随后又低下头。 楚岚夕看懂了她眼底的意思,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她先前不和祁君奕细说,主要是因为要祁君奕主动去做些事,她怕说多了,祁君奕就不会去做了。 不过祁君奕大概是察觉到这点了。 楚岚夕又道:“你和容轻如今成亲了,却老是分房睡,若是教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的,你……” “谁会知道?”祁君奕直接打断她的话,抬眸看过去,眼神冰冷,“府里的下人不都是您挑的?” 楚岚夕蹙眉:“我只是怕你心思单纯,被人给骗了。” “不是监视?”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孟容轻急忙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与殿下就先回去吧,母妃告辞。” 楚岚夕知道孟容轻的意思,也愿意卖她个面子,柔声道:“下雪了,记得带伞。” “多谢母妃。” 孟容轻笑着回一句,随后轻轻扯了下祁君奕的衣袖。 祁君奕冷着脸,一言不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第140章 可是想好 祁君奕和孟容轻从宫里出来时,雪已经下大了。 孟容轻递了个手炉给她,祁君奕没接,只道:“你拿着用吧。” 孟容轻淡淡一笑:“我的身子可比殿下好多了。” 她说罢,将手炉塞到了她怀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时,她忍不住一叹:“殿下,你的手太凉了。” 祁君奕接下了,面无表情的,显然是不想多说了,孟容轻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再开口了。 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没什么人,祁君奕掀开车帘看了眼,大抵是觉得无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闭着眼小憩。 突然,赶车的阿申猛地一拉缰绳,马车一颠,祁君奕下意识睁开了眼,考虑到孟容轻一个女儿家,不方便露面,她主动掀开车帷,看向外头。 “怎么了?” 阿申还未回话,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映入眼帘。 “殿下抱歉,”马背上的男子冲他抱拳,“粗野之人,刚到皇城,尚未习惯皇城中的规矩,若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祁君奕看着傅钧,男子面上是淡淡的歉意,可那双眸子隔着飞雪却显得格外冰凉,看过来时,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他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祁君奕抿了下唇,要说什么,就听见孟容轻低声道:“傅将军在几日前班师回朝了。” 昨日的宴席上,那位还代表傅家来了,听时风她们说,这位当时坐在角落里一个劲儿喝酒,同时还冷着眼看着祁君奕被世家公子“刁难”。 为免他酒后发疯,想着为妹妹报仇伤到祁君奕,楚岚夕还悄悄派了阿申和聂以水在旁边盯着他——必要时候,阿申擒拿,聂以水下毒。 祁君奕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是垂下眼眸,避开傅钧的目光,低声道:“是在下不小心挡了傅将军的道,抱歉。” 最后二字,她稍稍提高了音量,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在道歉。 傅钧看着她那张苍白羸弱的脸,满心的怒气都噎在喉中,吐不出来。 这位还真是个病秧子,脸比天上落着的雪还白,指不定哪天就去了,要是妹妹嫁给她,肯定是不好过的。 傅钧只有如此告诉自己,心里方才好受些,只是依旧看着祁君奕不顺眼,故而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一拉缰绳,扬长而去。 大雪纷飞,他的背影很快便成了一抹黑影。 祁君奕沉默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然后才放下车帷。 孟容轻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她道:“殿下,抱歉。” “不是你的错。”祁君奕阖了阖眼,很困倦一般,靠在了马车上,车帘随着马车微微晃动,时不时溜进一缕风。 有些凉。 —— 傅锦玉从徐梦娴那儿离开时,天已经擦黑了,白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压得院中牡丹的残叶都断了不少。 其实徐梦娴找她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准婆婆见见准儿媳,想增进点感情罢了。 对此傅锦玉只觉得烦。 徐梦娴为人中规中矩、克制受礼,虽说身为傅家大小姐,但傅锦玉历来不喜繁文缛节,对比之下,她更喜欢同楚岚夕“聊天”。 傅锦玉坐着马车走到宫门时,正好赶上五公主祁素晚出宫,她厚着脸皮坐上了傅锦玉的马上,让她载她一段。 “如果遇不上我,你是不是得走回去啊?”傅锦玉损她一句。 祁素晚往于枔肩上一靠,懒懒散散道:“怎么会遇不上?我专门等着你的。” “等我做什么?” “想着傅小姐要是看见我那六弟会难受,特意来安慰安慰,”祁素晚扫她一眼,“可你好似不难过。” 傅锦玉冷哼:“要你管。” “我是管不着你,”她没骨头似地扒在于枔肩头,“我咪会儿,到你府里再叫我。” 傅锦玉“啧”一声:“你还要到我家里去蹭饭啊?” 祁素晚打个哈欠,没回应,傅锦玉见她是真的困了,也就没说什么了。 一路无话。 刚到傅锦玉的屋子,祁素晚就吵吵着要点火盆,她搓着胳膊,抱怨道:“你堂堂傅家大小姐,怎么屋里连个地龙都没有,快冷死我了。” 傅锦玉吩咐年冬点火盆,淡道:“我嫌热,平日里很少用地龙的,况且我刚刚又不在,生地龙干什么?” 点了地龙,屋子里便会很闷,傅锦玉不喜欢,每年都很少点,今年入秋倒是点过几次——那位殿下翻墙来找她,被她留下过夜,怕她冷,便让人生了地龙。 屋内慢慢暖和起来了,祁素晚松了口气,仿佛捡回一条命,懒散着骨头,靠在于枔身上。 “你当真想好了吗?” “什么?” “嫁给太子啊。”祁素晚恨不得敲敲她的头,看看这位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被祁君奕娶别人的事打击到了? 想到祁君奕娶孟容轻这事,祁素晚就觉得很奇怪,明明祁君奕之前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傅锦玉,怎么一转眼,就娶别人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是去过六皇子府的,可惜楚岚夕说祁君奕有伤不便见客。虽然在她的好说歹说下,许她见了一面,可什么都还没问,就被楚岚夕带出了祁君奕的屋子。 她又来找傅锦玉,可惜这家伙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说什么,这是为了祁君奕好。 有时候,祁素晚是真讨厌傅锦玉这种爱欺瞒的性子。 本来祁君奕娶孟容轻已经够离谱了,但没想到几日前,傅锦玉又和太子订婚了,传言傅锦玉是欣然接受的。 祁素晚当时就想来问了,只是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如今方才得了空闲。 “那不然呢?”傅锦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嫁给三皇子吗?除了太子还能选什么?” “就非得在皇家选吗?”祁素晚坐直了身子,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多了股无名火,“你就不能看看世家公子吗?” 傅锦玉抬眸看向她,一言不发。 祁素晚被看到哑了火,她喃喃道:“你总归是比我自由的,何苦一头扎进皇宫这潭死水里来呢?” 我很早以前就已经在里头了。 从她被太后留在宫里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能脱身。 傅锦玉轻轻叹息一声,却不想再说自己的事,转而问道:“你自己呢?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祁素晚没想到会突然扯到自己,愣了下。 傅锦玉淡声道:“你如今也年岁不小了,哪怕陛下宠爱你,也绝不会让你一直胡来的,只怕我们的婚事了了,下一个就该你了。” 祁素晚装傻充愣道:“什么就该我了?父皇可是许诺过我,除非我自愿,否则他不会逼我嫁人的。” “你信?”傅锦玉挑了下眉。 祁素晚装不下去了,耷拉了脑袋,直接往桌上一趴,闷声道:“你说对了,母妃今日找我入宫,就是隐晦地提了提这件事。哪怕冲着父皇对我的宠爱,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拉拢我。” 说完,她还瞥了眼于枔,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转过头去,闷闷不乐的样子。 傅锦玉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拉拢一个女人,联姻就是最好的法子。 傅锦玉来了兴致,忍不住问了句:“哦,那你母妃意属哪方?” 祁素晚瞧不惯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明明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偏偏还要笑话自己,她撇撇嘴,直言道:“你大哥。” 傅锦玉噎了下。 祁素晚撑起身子,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大哥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少年将军,英俊非凡……” “够了,”傅锦玉打断她,“我大哥……暂时不会娶妻的。” 她已经要嫁给太子了,为了避免让陛下猜疑,他大哥是不会娶太子党那边的,而三皇子党就更不可能了,余下的中立派也不好选,与其这样,倒不如不娶。 祁素晚抬眸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你们傅家倒是聪明,可你……” 她抿了下唇,迟疑道:“你应该知道,让你嫁给太子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出事的肯定是你。” “我知道,”傅锦玉一脸无所谓,“你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难道不知道这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祁素晚其实更想说,你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傅家的弃子,可想了下,她还是没说出口,她觉得,以傅锦玉的聪明才智,肯定知道这点的,说不定已经想好退路了。 她撇了下嘴:“那是我多嘴了,你傅大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最近才是麻烦了,唉,我母妃她选了几个人,除开你大哥,别的都是太子党。我外祖家估计已经从中立变成太子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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