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以白抓抓长发问她:“燕妈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就明天过去赎罪?你看她妈什么态度,去了能给你好脸子吗。”俞以白言语依旧犀利刺耳,她视线下移瞥见谭西早受伤的纱布,一个猜测从心里迅速成型。 “这不会是她咬的吧?” “……” “真是槽了!我说你傻/逼都是夸你!”
第二天一早谭西早从楼下买了早点上来,俞以白哀嚎一声艰难起床,她拿着电动牙刷倚在墙上含糊道:“冬天为什么要离开被窝啊,这简直要了我的命啊——” 谭西早轻笑从袋子里拿出小笼包,随后把豆浆倒进杯子里催促:“洗好了,来吃。” 餐桌前两人对立而坐,俞以白还记得昨天的事,咬了一口包子给她提个醒:“少干圣母事儿知不知道?别把什么错都揽自己身上,要让我知道了我非给你一嘴巴。” “我知道了,你放心。”谭西早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心里一暖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 “真不知道她妈妈怎么想的,你这身份,她还敢让你接近她闺女……”俞以白嘀咕到一半停下,意识到口误后小心观察对方的反应。 谭西早只是一秒失神,很快恢复正常回答:“可能是,觉得,我能,让她女儿,病情,有好转吧。”说完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摆手示意去忙了。 房门开了又关,俞以白看着紧闭的防盗门,深感烦躁的啧一声继续吃。 谭西早咽下口中的包子坐进出租车里,正准备把车开出小区就收到一通电话。
将近四十分钟过去,季家门铃响起,孟沛萍走去开门,“进来吧。” 谭西早跟在后面,最后规矩站在玄关不再往前。 “我想跟你谈笔交易。”孟沛萍单刀直入说出诉求,“我希望你能暂时停下出租车的工作专心陪我女儿,我会给你费用,直到我女儿情况好转之后就中止。” 语气实在说不上是商量,更像是单方面的宣布,她认准谭西早不会拒绝。 谭西早掌心渗出汗提出顾虑:“您真的,想好让我,陪她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女儿面前。”孟沛萍毫不留情讲出最真实的想法,“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回想起俞以白还热乎的敲打,谭西早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后点头:“好,我答应。” 见她同意,孟沛萍脸色稍霁却又矛盾,她逼自己抛开这种情绪拿出一份合同。 上面记录了一些该做的不该做的,还有季子禾的喜好和所谓的工作时间。 谭西早走到茶几前俯身签下自己名字后开口:“我今天,可能,要抽时间,把出租车,还回去。” “嗯,尽快处理好。” 说完,南面的卧室门打开,季子禾穿着棉质的睡衣睡裤走出来,她一眼看到谭西早,霎时间笑颜如花光脚跑过来看着她。 口罩又被摘下,良久,季子禾说出四个字。 “你没骗我。” 谭西早眸光闪动,她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突然想哭。
两条本不该再次相交的平行线再次重叠,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至于结果,只能交给时间。
当天谭西早去还了出租车并收回押金,回来的路上她想到季子禾爱吃草莓,直接去超市里买了一些回来。 孟沛萍要去学校所以已经离开,家里还剩三个人,季子禾,护工,以及拄着拐杖需要搀扶的季正德。 他的身体是那年得知女儿被人欺负之后高血压导致的偏瘫,原先瘫在床上,现在能恢复到这样实属不错。 “以后就麻烦你了。” “好,叔……季先生。”
谭西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敏感,所以每天早上来了只是跟季正德打声招呼就直接去季子禾的房间。房间门始终敞着,不用说也能知道原因。 她原本以为季子禾的生活会很枯燥,但没有,这人白天要练琵琶或者古筝,下午要和季正德一起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到了傍晚还得录视频,之后交给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孩,让她剪辑好并放到网上。 视频只拍她的手和乐器,账号上粉丝很多,谭西早不懂这些,她还来不及好好吸收网络上的知识,就连智能机也是过了年后才熟悉一些。 除此之外,季子禾每天最愿做的事情就是学谭西早,学她说话,学她动作,活像是面好看的镜子。 转眼间春意正浓,寒意完全散去,季子禾却变得不爱出门。 “今天天气,很好的,出去走走,好吗?”谭西早蹲在季子禾面前仰起头温声劝说。 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额前的刘海短了点,也仅仅是一点,不至于完全遮住眼睛。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季子禾不愿看她戴口罩的样子,只要谭西早戴口罩她就会摘下来,而且就算看到她的疤痕也不害怕。 “不要。”季子禾摇头,神情恹恹。 谭西早不再强求,她舔唇改口:“那你,想做什么?要不要,弹琵琶,还是古筝?”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季子禾,她摇头垂眸陷入漫长的思考,更不如说是发呆。 这样长时间发呆不好,谭西早想到什么,嘴角露出浅笑:“我们,画画吧。” 季子禾猛地抬头,眼里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尽管什么都没说,但谭西早知道,她同意了。 于是她从抽屉里拿出水彩笔,又找了几张a4纸放在桌上。两人并排坐着,各自画着画。 起初季子禾还算听话,到了后面她开始多动起来,下笔的地方也有了变化。 她的纸,谭西早的纸,桌子,谭西早的手背和手腕。 一个歪歪扭扭的手表慢慢出现在谭西早手腕上,季子禾偏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好看吗?” 谭西早看了很久,眼里笑容更深点头:“好看,你很棒。” 得到肯定,季子禾撸起袖子把白嫩的胳膊凑过去,“我也要。” 她的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这胳膊太干净,谭西早实在下不去手。 一下子两个人僵持不下,季子禾闹着让她画,谭西早则是说画在纸上。 “要画!我就要!!”季子禾生气,抓过谭西早的手直接咬下去。 最终还是谭西早败下阵来,她吃痛皱眉连声应下:“好好好,画,给你画。” 成功逃脱“虎口”,谭西早轻叹口气拿起水彩笔,尽量给季子禾画一个漂亮的手表。 季子禾一会看看手腕一会看看她,眉眼弯起满是期待。 两人的头就像是抵在一起,季正德拄着拐杖在门外看着自己女儿的笑脸,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好了,画好了。” 季子禾抬起手腕逆着光打量,上面的时间是九点,她不懂这个,只觉得这个手表好看。 她收回视线扭头对谭西早说:“好看,你很棒。” 谭西早对此习以为常,浅笑回应:“谢谢夸奖。” 意料之中,她也收获一句:“谢谢夸奖。” ----
第 6 章
晚上谭西早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樊燕发现她手腕上的画随口一问:“这谁家孩子画的?” 谭西早冲干净脸上的泡沫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回去:“就今天,有对母女,妈妈有事,让我,陪着小孩,玩一会儿。” “这样,那你快洗洗,这水彩笔可不好洗。” “哦,好。”谭西早低头注视手腕,最后只是搓干净手背上的痕迹便放下袖口出去。 另一边孟沛萍看见女儿手腕上的画开口:“这是谁画的?” 季子禾不说,但眉眼弯弯,看样子心情很好。她将手腕抬起贴在耳朵上,好像能听见根本不存在的秒针走动的声音。 最近一个多月,季子禾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心理医生中途来看过一次表示现在状态不错。 “子子……” “嘘——”季子禾食指抵在唇前,煞有其事悄声,“我听不到了,别说话。” 孟沛萍见她如此,不再说什么,起身回到卧室。 季正德看妻子回来,退出正在收听的电子书:“子子睡了吗?” “还没有。”孟沛萍坐下,“那个手表是谭西早画的?” “是啊,子子让她画的。我估计那孩子是不愿意在她手腕上画,两个人拗了好半天。”季正德笑着挪动身体躺下,孟沛萍伸手扶着丈夫躺好,语气里捉摸不透:“我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我不可能让谭西早一直陪着子子,等到了分开的那天,我怕子子受不了。” 这是未来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如今季子禾对谭西早的依赖,附近邻居都能看得出来。 对一个人产生依赖感就是一柄双刃剑,更何况还是精神脆弱的季子禾。 季正德沉默半晌,说:“也许等未来女儿恢复正常,自己就会主动疏远了吧。” 毕竟那个夜晚谭西早跟他们的女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那段回忆充斥着不堪,是所有人都避如蛇蝎的。 日子还跟往常一样,奈何今天杀出了两个拦路的。 “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俞以白具体还是接到谭亚北电话才了解的,她最近忙着案子,分不出太多心思在发小身上。 “就还是,出租车。” “少来了你,你出租车早就退给车行了!”俞以白单手叉腰想到一件事,眉头顿时锁死,与此同时瞥了眼板着脸不说话的谭亚北。 知道她这是明白了,谭西早眨下眼解释:“我找了份,别的工作,一直跑车,有点累。” “啊——说的也对,换就换吧。”俞以白顺坡下驴,有很多事不能当着谭亚北的面说。 她挠挠额头岔开话题:“没事了就行了,我跟小北也是担心你才问一嘴。那什么,我送你去工作的地方。” 俞以白大咧咧揽过谭西早肩膀就要走,结果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堪比催命的声音。 “你是不是见到那个女人了。” 是绝对笃定的语气,面前的人定在原地,看似默认的态度成功惹恼了谭亚北。 “你还嫌家里不够丢人吗!孟沛萍现在的名气不低,季子禾也是,你是想被有心人挖出来再骂一顿我们家吗!” “谭亚北!你臭小子说什么呢!”俞以白抬脚踢了下他小腿,眼神示意到此为止。 像是故意发泄积压已久的怨气,谭亚北置若罔闻攥紧拳头继续控诉:“就因为你!我们家大门被泼油漆!出门被认出来都会被指着脊梁骂!同学全避开我走,背后议论我会不会也变成强/奸/犯!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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