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GL百合

远昭

时间:2023-08-27 12:00:15  状态:完结  作者:冬寄绵绵

  所以她忘了说。她忘了说“林朔你不要让我后悔”。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就是因为她忘了说这句话吗?

  你告诉我,那些令彼此颤抖的抚摸和亲吻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我们那个夜晚到底是在美妙的战栗里创造情感的连结还是缔造恶果?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有没有过叫做“爱”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要以最亲密的身份拖着彼此滚进沼泽?林朔,你不要走,你能不能告诉我?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升腾,浓烈的烟灰呛得他要窒息而亡。在走出的前一刻,林朔的手已经按下门把,脚步却突然顿住。他回头看着安北歧:“我们离婚,下周一就去。不管你同不同意,决定权都在我这里。”看着安北歧惨白的脸色他的心情突然轻松些了,胸腔那股浑浊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建好的心理防线像一堵偷工减料的墙,在巨大的关门声中轰然倒塌。安北歧的眼泪被这声巨响震下,她颤抖着无声哭泣,现在还能感觉到身体隐约的疼痛。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这疼痛提醒她,自己会不会也像林朔那样对这个孩子的死亡漠不关心。她想,幸好,幸好我没有把你生下来。我救了你。


第6章

  时钟滴答的声音在安静里规律地响起,安北歧进入了深渊般的睡眠。一直到窗外的天空完全黑暗下来她才惊醒,她后知后觉地打开客厅的灯。突然的光亮刺痛视网膜,她用手去摸才发现眼睛已经哭肿了。

  烟灰缸像庙里最旺的香炉那样被插满,安北歧感觉自己像是宿醉后的一滩呕吐物,肮脏地残留在沙发上。手机里有三条未接电话,全都来自一个人。她拨回去,和预料完全相同的没有理智可言的大吼声:“造孽啊!真是造孽!”

  “妈,拜托。你冷静点行不行。”安北歧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得像得了重病。

  电话那头是两下重重的深呼吸,接着声音低下来了,带着哭腔:“是,谁能有你冷静——你简直是冷血,那是你的孩子,那是一个生命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杀了他。”最后声音低得如同隐秘的诅咒,让安北歧脊背发凉。

  安北歧沉默着,过了会儿才轻轻说:“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老公在出轨。”她知道自己在找借口。

  “这是什么话?他怎么会,”电话那天难以置信地吸了一口气,“不,就算这样,那你离婚!还怕养不活一个孩子吗?家里有我,你爸爸,还有你姐姐!”

  “姐姐”这两个词毫无征兆地刺痛了她,安北歧皱起眉:“你不要提,她已经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她这么多年已经过得够辛苦,你还要把烂摊子都往她身上扔吗——而且这是我自己的身体,生孩子还是打胎都我决定。”

  她忍无可忍地挂了电话,果然,脑海中浮现的是夏遥的脸。冷漠而麻木的,表情戏谑的脸。

  姐姐,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吧。你那么坚强,那么厉害,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不然当初你怎么会做出那些事。你才是冷血,什么亲情伦理都被你抛到脑后。而我现在也越来越像你,你真不是个好榜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场车祸。你输了很多血给我,所以我才和你越来越像,对不对?

  姐姐,我好想你,虽然你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对不起姐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程远昭对不起方耳,对不起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都来惩罚我吧。对不起。

  方耳从公寓楼出来已经是下午,临近深秋,雨水渐渐稀落,太阳也没那么毒辣,她穿着有牛角扣的淡绿色毛衣外套。风吹树叶的声音有些嘈杂,方耳从包里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听的是程远昭昨晚分享在朋友圈的《雪花抄》。她边往地铁站走边想,自己这副样子如果让程远昭见到,肯定会被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

  方耳白皙的肌肤上有红色的淤痕,那时缠绵过后暧昧的痕迹,一眼就能被看出来。但她知道此时自己是幸福的,虽然这种幸福如同朝露般脆弱,带着微微的酸涩。但总要有些事情来填补生命的空白,一直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太没意思了。方耳上了地铁,手机响起收到微信的提示音,她打开看,是简短的一句:我们是一夜情吗?“一夜情”这三个字让方耳感到牙龈发酸,她也回了个问句:你想当我男朋友?

  在地铁上听着机械的报站声,方耳想起来自己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夏天,独自去苏州旅行,买的火车硬卧票。她在深夜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颠簸着,一整晚都听着车轮和铁轨碰撞的声音,她捏紧拳头忍受着旅途的疲惫和长久乘车带来的溺水般的晕眩。就在那时方耳想起来妈妈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听力有些弱,外婆给她起名叫方耳,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听不清别人讲话,所以会更加用力地去看人们的表情,对人脸上细微的神态变化也更敏感。不过现在她和正常人一样,没有听力问题了——方耳又想到外婆,那个在记忆里只有几张照片的老人,就是她给自己取了这个要用一辈子的名字,真奇妙。可她看不到方耳长大,她会因为给自己取了名字所以对自己格外怜惜吗,在天上。

  那场旅程说不上完美,方耳第一次去南方,眼前的温柔水乡对她有着诱捕器般的天然吸引。但是湿漉的空气和阴冷的夜晚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记得自己看了一场话剧,在那个简陋的舞台上,女主角认真地对着台下观众说:“就算他是坏人,可我们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方耳在网上看了这场演出的评价,并不算好。可那句话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心里,并且随着她成年之后做的每一次选择不断向身体深处沉淀延申。

  方耳想到很多年前,她留宿在程远昭家里。夜晚降临,她们像两只小兔子一样依偎在被窝里。“我睡不着。”方耳额头抵在程远昭肩膀上撒娇,程远昭趴着撑起上半身,打开床头灯,暖融融的灯光下程远昭纤细的脖颈细腻光洁。程远昭为了哄方耳睡觉,在灯光下翻开《圣经》,给她念里面的句子:“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地铁到站了,穿堂风呼啸着。方耳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出去,她在心里默念——爱是永不止息。

  旭日穿破厚实层叠的云层,落到人间光亮已经所剩无几,寒冷的秋风迅猛地吹进胸腔,像是要切开人的身体。铅灰色的高大建筑物直插苍穹,祝予戴着实习工牌第一次进公司,紧张得像是第一天上幼儿园心里想着妈妈的小朋友。今天同时有好几位实习生入职,每个人看上去都比她要轻松自如。可能是因为这个——祝予微妙地发现只有自己穿了淡棕色的套装,别人都穿得很随意。

  登记好个人信息,她们被领到各自的部门,人事部的李丽笑容甜美地把她带到宽阔明亮的办公区:“先来和同事认识一下。”李丽隆重地把她推到中间去:“今天设计部来了新的实习生,还是大三的小朋友。”祝予勉强地友善微笑着,同事们都按部就班做了自我介绍,祝予听到有几个人感慨道:“真让人有危机感。”祝予不懂为什么她会带来一种“危机”,她明明这样惶恐。

  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李丽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去:“这是我们部门经理,安北歧。北歧姐,这是今年新来的实习生。”

  安北歧的神情是恰到好处的惊讶,锐利的瞳仁轻轻闪烁一下,并不引人注意又明白地告诉着祝予自己已经认出了她。祝予的脑海里像是有颗小型原子弹爆炸了,蘑菇云浮到头顶。她短短几秒钟变化了好几种神色,最后回归到了一种悲悯,她还记得眼前这位端庄的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安北歧随意地问:“你是学美术?那时候怎么去宠物店兼职。”祝予镇静地说:“赚点零花钱。”安北歧点点头,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祝予不知道该不该把遇见安北歧的事告诉程远昭,又觉得程远昭正因为离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自己还是不要提到这个会让她烦心的名字。

  开部门例会时,祝予悄悄地看向窗外,整个会议室好像只有她注意到外面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冬天来了。羽毛似的雪花薄又轻巧,盘旋着飘落。这时她感觉到另一个人的目光,安北歧也出神地看着洁白细小的雪花。她们在视线相对时心领神会地默契一笑。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祝予都没有安北歧再碰面,直到快下班时安北歧走过来给她看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是安北歧在医院的病床上拍的外面的天空,太阳快落山时的天空,蓝色与紫色交接,很漂亮的颜色。安北歧说:“新品发布的背景我想设计成这种颜色,你看看,可以用调色盘调出来吗?”祝予认真看了看:“可以的,在软件上就能调。”安北歧说:“用颜料画呢?线下的展会上可以挂出来看。”

  祝予点了点头:“我回学校用画板试试。”安北歧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松,这和你们学校的艺术作业不一样,没什么人懂得欣赏的,只是挂出去好看罢了。你随便画点什么吧,我相信你。”

  祝予心中一下就有了构思,她不愿意也没办法随便画画,更何况她清楚地看到了安北歧失落的脸。祝予无法描述那是怎样的神情,是强颜欢笑也无法掩盖的痛苦和忧伤。安北歧的眼神在祝予画画时重新浮现,祝予在那一刻有了更具体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心碎。

  终于捱到下班,车辆川流不息的高峰时间,路上行人也多。灰色的天空显得格外萧条。雪渐渐下厚了,鞋踩在干涩的雪里发出吱吱声,祝予深灰色的棉靴在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一对脚印。她下意识拍了照给程远昭发过去,用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打字,“我好爱你。”

  脚印的照片配上这样一句话,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祝予知道,程远昭懂这种随时随地的分享欲代表的爱,我一直在想着你,我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你。

  新闻联播正在播报远在欧洲的一场山火,程远昭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看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倾泻在后背。尽管已经辞去主编的职位很久了,但程远昭对这些时事还关注着。她看着电视里持续报道着悲哀而伟大的救灾镜头,想象如果当年自己一意孤行去做记者生活现在会有什么变化。这时她收到祝予发来的微信,才想起来今天是小家伙入职新公司的第一天。程远昭穿上蓝色的羽绒服,戴好洁白的绒线帽子准备出门,她给祝予打去电话,声音温柔:“你找个暖和的地方等一下,我开车接你去吃饭。”

  祝予画好后已经是深夜,室友都睡了。桌上放着杯冷却的牛奶,她只开了盏小台灯,光线黯淡,显得书桌更加狭窄。她想到今晚她和程远昭的第一次接吻,程远昭的嘴唇凉凉的,像雪一样,现在那种感觉还残留着。她摸上自己的嘴唇,眼睛里闪着碎钻般的光芒。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