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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的逃跑和其他事件

时间:2023-08-27 06:00:49  状态:完结  作者:姆明胖

  在我周围没有人为我掌灯,没有人指引我,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不能集中的光芒上了!

  我的思维和精神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散成无状的东西。

  万分幸运的是我的旅途并不是孤身一人,那只小鲨鱼跟随在我的身边。或许这比我更敏锐的生物在我的肉身和头脑崩溃之前就察觉到了我的垮塌,它总在最重要的时候狠狠撞击我的脚踝。

  就在这无情致盲的光线中,我的脚踝处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那刺痛把我拉回了实地上,这条小鲨鱼无意中已经成为了我的天使了!

  但可悲的是我仍然是脆弱的,我看不见自己的脚步,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最后的记忆是我摔倒在路上。

  我迷眩、滞重、迟钝地倒在希夷国的路上,我以为我死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井边,我的眼睛里出现了缓缓流动的黄昏天幕,出现了树和叶的影子,我的手感受到草叶正在奋力地托举我,我又从一个盲人变成了一个健康人。

  坐起来后,在那迷幻的路上一直想要唤醒我的小鲨鱼正绕着井一遍一遍地游。它见我坐起身来,立刻游到我身边,开心地撞我的胸和颈。

  “你知道我们怎么回来的吗?”我问它,它自然是听不懂的,那双猫一样透亮娇憨的碧绿色眼睛盯了我一会儿,又看向别处了。

  我亲身经历,希夷国存在着一股另外乡人无法离开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把我从那条路上带了回来,回到水中之水处——希夷国人认为生命来源的地方。这又是在预示着什么?

  我到底在那条路上走了多远?我是否真的离开了虞渊?

  此刻我的神志已经清醒,但我感受到了更大的恐惧。

  对虞渊的恐惧。

  于是我前往那个已经放弃离开希夷国的外乡人所在之地。他就坐在村口,如他所言,他的怀里抱着一只放满小圆面包的篮子,他双目盯着离开虞渊的路,他在等待外乡人失落地回来,等待希夷国的国民来买新鲜的面包。

  我沉重地向他走去。

  这位希夷国的新国民的脸浸泡在流动的橙红黄昏之色里,他的眼睛已经成为了透明,他眉毛间的褶皱被抚平了。一种祥和从他的五官中透露出来。他望向我的时候,已经不再显现失意和挫败,那完全是村民们满足的神情。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离开了多久?”我问他,我想判断自己到底走了多远。

  “最浅的黄昏到最深的黄昏,我看到了三次。”他说,“看来你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旅程,看来你走了很远。”

  我问他:“我到底为什么会回来?我记得我晕倒在路上,等我醒来时,我就回到了村子,这太可怕了。”

  “这并不可怕。”他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死心,就算被遣回村庄无数次,你还是要出发。你根本不知道旸谷是我们不能到达的地方,这种无知带来的狂妄和愚蠢的力量是最可怕的东西。我太了解你了,你走得没有我远,所以你还远远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刻,可我已经看到了......”

  我说:“......请给我两个小圆面包吧。”

  71.

  第五次离开虞渊失败之后,我已经走到精神崩溃发疯的边缘了。

  我借过马车,也跟随过其他外乡人一起上路,我沿途做过记号,也在腰上捆过绳子,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在井边醒来。我既无从得知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多久,也不知道我是否是绕着村子转圈事实上根本没有向旸谷踏出过真正一步。

  我开始了深度思考。

  虞渊没有记载,不光是我居住的村子,邻近的村子也没有书籍等物。这就从根本上断绝了我获得外乡人逃离的确切记载。我惊讶地发现在虞渊里儿童的教育是通过语言相传,甚至于我觉得这些人一出生就获得一部分足以生存的经验。就像我“诞生”在虞渊之井时,我所负有的就是射箭的经验,这一经验能够保证我在村子里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虞渊不需要书籍。

  但“书籍”这个概念却在我开始探寻虞渊的文字记载的时候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我能够清晰回忆起“书籍”所拥有的每一个部分:光滑的书页、紧实的书脊、对应的书顶和书根、深陷的书槽、柔软的封面和封底......当我在脑海中勾勒书籍时一切是那么分明而清楚,就好像我曾经确实长时间阅读过。

  在那封面上浮现出几个字符,那是虞渊不存在的但我却本能识得的字符,那四个怪模怪样的字符是:孤筏重洋。

  这本书曾数次提到主角们和鲨鱼斗智斗勇的片段,在为了求生和旅途顺利进行而展开的诙谐与惊心动魄并存的斗争中,人们发现鲨鱼是一种时而狡猾奸诈时而如家养犬般等待投食的生物,这也成了我对鲨鱼新的印象。在此之前,我对鲨鱼只有恐惧和隔阂,我把比赛场地里的对手比作促使我前行的鲨鱼,我向往永远自由不被水族馆束缚的鲨鱼,我见过一次真正的鲨鱼,并且因为我那可悲的人类的胆量不足而昏厥在地。

  我带着这本书,是因为我要展开一段因为赌气和不服开始的冒险,我急于向那我抛下的人证明我的决心恰如这本书所描绘的穿越大洋的冒险家的意志。我把这本书放在书包防水的夹层,到了海边。

  随着这本书的面目越来越清晰,我脑海中一扇沉重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它没有把我完整的重要的记忆交还给我,但从门中飞出的是我原本的性格。

  我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一个向往稳定的人。这是我失忆后希夷国为了把我困住而赋予我的性格,我原本的性格就在对希夷国的怀疑中破土重生了。

  从我的胃到我的喉咙燃烧着灼灼的烈焰,那是冒险家的精神。

  我现在就要离开,一百次一千次都要离开。


第24章 二十四

  =======

  72.

  这是第四十四次。

  我醒来,去要小圆面包吃。

  那希夷国的新国民已经从对我的反对演化到惊叹再到麻木,他给了我两块小圆面包,同时告诉我:“这次比之前几次都要短。”

  我根本不知道有多久,连小鲨鱼都不愿意和我一起了,反正我早晚也会回家的,它现在一定在家里睡觉。

  我的尝试,在所有人看来都只是用数量证明我的不甘心而已,迟早会累到放弃的。

  “我觉得你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是有经验的,也想劝我早点放弃。

  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沉浸在路途的幽暗中,那种雪盲症般的感受真的很可怕,我不会对此麻木的,只会越来越觉得难耐。

  我曾经想过多次尝试至少能积累一些经验,可为什么每次都那么无力呢。

  这样的无力感侵蚀着我的心灵,甚至于我认为在到希夷国之前我就体会过了。

  怎么做都没办法找到生路......只能等死。

  “可是我还是要出去。”我说。

  “好吧,我早就说过的,最可怕的是你根本不死心,我希望你不会变成疯子。”

  我琢磨了一会儿他这句话,不由得苦笑:“或许我已经是疯子了。”

  “那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做一个幸福的疯子吗?”他问。

  我坚定地摇摇头。

  “如果我死心才是真的可怕。”我说。

  他不再与我交谈,坐在路口等待别人买他的面包。

  我穿过村子去找那口井,唯有那口井,以及我埋葬头颅的那个小坟头,证明着这一切其实是有一些可以打破的规则。

  我围绕着井口思考,如果我是“诞生”于这口井的,那么会不会入口就是出口呢?那颗头颅和我“诞生”的方式应该相同吧?我折了一段树枝,尝试性地丢到井里去,水面上已经漂浮了一层花瓣和叶片了,我的小树枝沉入水中,又浮出,没有奇迹出现。

  唯一可以连接希夷国和外面世界的通道就是会在井上出现的那个漩涡,可是很久都没再来新的居民,我不可能总是在这里等待。

  我内心的焦虑快要把自己烧灼殆尽。

  我要出去!!

  希夷国的生活让我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枚永不会孵化的鸡蛋之中,天是混沌的,地是混沌的,我就存活在蒙昧之中,我醒着,但还不如永远睡去。

  醒来时我觉得四肢发凉,我竟然在井边睡着了。

  奇迹好似永不会发生。我垂头丧气地回家,刚打开家门,床上的小鲨鱼立刻睁开眼睛,原来它窝在我的枕头之间,一双水果糖似的绿眼睛闪闪发亮。

  一瞬间我们对视所引发的恍惚,让我确认我看到了另外一双眼睛。

  那是藏在我头脑深处的,我根本不应该忘记的眼睛!

  快想起来!在某个地方,风雨交织之间的一处小小洞窟,湿漉漉的,手心好冷啊,一双绿色的剔透的眼睛,她终于决定告诉我一切......快想起来!可是我越去想,越是觉得想不起来!我的大脑被袋子蒙住了,越是用力越是疼痛难忍,我怔怔望着小鲨鱼,它似乎被我狰狞的表情吓到,下床游到我的面前哀哀出声,我望着它,头脑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快想起来!!

  它上下蹦跳着,很急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身影变得模糊了,我伸手在脸上一摸,摸到了泪水。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流泪呢。

  73.

  我请村里的铁匠为我打造了一百支箭头两侧呈现锯齿状的箭。

  然后我拆掉了我的屋子。

  大家好像都以为我疯了。

  在虞渊赚的所有的钱,我都交给了铁匠,分文未留。

  拆屋子那天附近一大半的人都来围观,天空仍然是交织变幻的橘黄色,仿佛在晦暗之处半阖上的无数只眼睛,我拎起斧子砍在大门上,竟然觉得天空发生了轻微的扭曲,那些暗色的云团稍稍分离,好像被我震动,眼睛们便有了窥探的欲望。

  小鲨鱼在我脚边很急地转着圈跳,像在追自己的尾巴似的,我把大门拆下后走进我和它生活的地方,走向那张小木床,它急得要命,开始拖拽我的裤脚。围观的村民起初还劝阻我,问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摧毁屋子。时间流逝,他们已经不问我,也不对我指指点点,站在原地状如一群沉默的石像,看着我把这一切拆成废墟。

  小鲨鱼终于也不再阻止我,只是跟在我身后一些距离,我不用回头都知道它是如此惴惴不安。我被人视为暴力分子,我只觉得还远远不够。

  在虞渊生活以来逐渐消失的情感和动力在我心中萌发,拆掉了一座屋子,还有许许多多的屋子,还是会不断有人来到这里,被迫遗忘掉自己的一切,在这里醉生梦死地生活!

  我是在证明给希夷国看,我绝对不要给自己留下后路,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直到最后,我的斧头都卷了刃,两手虎口都磨出了血痕,我站在废墟之上,回头望向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每个人都在盯着我,包括我的学生们,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但那不是畏惧,也不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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