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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的逃跑和其他事件

时间:2023-08-27 06:00:49  状态:完结  作者:姆明胖

  我呆滞地等待一个答案。

  虞渊最深的黄昏到来了。

  我的手掌完全变成类似红色的橙色。

  那口井的边缘闪闪发光,仿佛波浪奔涌,像洒了一层银粉,刺得我眼睛痛。

  就在这时,我好想明白了我的双脚想要带给我的答案。

  我亲眼所见,井口上方的空气忽然扭曲了,扭曲成漩涡状的泛着泡的诡异图形,图形正中那蠕动着变幻着的螺旋中心一起一伏,仿佛有活物正拼命地想要从那里钻出来。

  这样的异象我确是第一次见,我向四面去望,没有村民经过。这样的异象,只能由我自己处理。

  就在我还没有动脑思考该如何应对时,我的手臂就自动举起了弓,搭上了箭。

  面对这样的双手和双脚,我经常觉得,迟钝的大脑配不上这样反应迅速的身体。

  确实有什么东西,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漩涡背后左冲右撞,它是活着的。那漩涡被撞得摇晃,图案也扭曲得我眼花恶心。猛然间,那活物撞开了漩涡,生生撕裂了空间撞进了这个世界——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我的手已经捕捉到了撒放的时机。一声飞箭破空,把那朝我撞过来的东西射穿,继而飞出很远,重重射入土中。

  我呆滞地感受指腹传来的弓弦的震动。

  68.

  这确实是一颗头颅。

  和我有着一样的五官,显然它也是和我一样的生物。不知道是谁斩下了这颗头颅,又施以魔法,让它从外面的世界撞进希夷国。我的箭从眼窝射入,从后脑钻出,洞穿了这颗头颅,附着的魔法也失效了,此刻这就是一颗普通的无名枯萎的头。

  它一定与我有过密切的联系,或许我曾经见过这颗头,或许我曾经被它追逐过,因为当我从上往下审视这颗头的外形,自心里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

  当我回忆过去,在迷茫的大雾中行走,我认为有些东西在雾中飞翔,它或者只是简单的球状,或者拖着长长的尾巴,它们肖似监视和定位的眼珠,促使我在过去总要奔逃。

  我把箭拔出来,撅了个土坑把头颅埋了进去。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我想不起来,但那天过后的每一夜,只要我进入梦里,我就能看到陌生的宫殿。

  高大辉煌的金色宫殿,恢宏粗壮的石柱,狰狞粗鲁的画像,殿中弹动的一条巨硕鲨鱼。那条鲨鱼被一只巨人之掌钉死在原地,鲜血自它身上无数的伤口向外流淌。血液是蛋黄色,并不断化成光芒飞走,很快整个宫殿都被美丽的光芒所充斥。我清楚意识到这是一处行刑之地,但因为这条鲨鱼流出来的血,行刑的过程都是这么的圣洁干净。

  我被光芒所围绕,在光芒里投身更深的睡眠。

  不是梦到巨人之掌按压着鲨鱼,就是梦见人马身体的骑士挥动长刀砍下鲨鱼的脑袋。我的梦里有活着正在死亡的鲨鱼,有已死的鲨鱼,有分尸完毕的鲨鱼,却没有鲜活健康的鲨鱼。

  我每每从梦中醒来,都觉得心脏痛得难以忍耐,只有听到那条活着的小鲨鱼在亲热地撞我的门的声音,我才能呼吸。

  这些梦境里藏着有关于我过去的秘密,但我破解不了。鲨鱼、刑罚、巨人之掌、人马身体的骑士、辉煌却污秽的宫殿......我开始猜测我的来历,难道我是那守卫行刑大殿的士兵,亲眼看到无数条鲨鱼在我面前死亡,因为接受不了所以离开故国到希夷国吗?

  只要回想梦中鲨鱼的境况,我的眼睛就先于思考流下了泪水。

  最近我暂停了箭术课。整日整日待在井边,等待下一个唤醒记忆之物。

  那条小鲨鱼就陪伴在我身边,我现在已经离不开它,一会儿看不到它灰蓝色的身影,我就感到恐慌。

  它绕着井口一圈圈游荡,在那灰蓝色的皮肤上跳跃着虞渊温暖的橙色光芒,它看起来和我记忆里的鲨鱼没有任何不同,普通、健壮、没有伤痕。这是某一条鲨鱼应该变成的样子,鲨鱼就应该是灰蓝色不透明的,不能是浮游生物组成的生物......不能忽而变大忽而变小,也不能变成人类......

  但是有鲨鱼变成了人类,有鲨鱼变成人类后登上了陆地,有鲨鱼登上陆地后举起了弓搭上了箭,在拉弓射箭后又回到了海洋。是谁跟在这条鲨鱼的身边?!是谁进入了火山?!......

  我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能量在我的胸膛里疯狂地撞击震动起来!

  就在我望着那条玩乐的小鲨鱼的时候,我的脑里厚重的白雾正在缓慢消失,那小鲨鱼的身体上分明就诞生了另外一条鲨鱼的影子!

  我眼前光斑如车轮辘辘变换,漩涡、漩涡、还是漩涡!记忆的洪流在我面前奔涌而过!这些记忆原本不该出现在希夷国!

  就在这时,一声沉沉的呼唤把我要爆炸的脑叫了回来。

  “老师。”

  我扭头一看,铁塔般高大雄壮的男性,果夫,我的学生。

  “我要离开了。”

  我问他:“你要到哪里去?”

  果夫说:“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时间,我不能再留在希夷国了。”

  我说:“什么?一天换三天?”

  果夫说:“不。我的时间比这还快,比希夷国所有人的时间都要快,我不能再留在希夷国了。”

  我问他:“那你要到哪里去?”

  果夫说:“到需要巨人之处谋生。”

  有什么人说过的关于巨人的故事,一个既是刽子手又是守护者,既是老师又是学生的巨人的故事。真正该死,我什么也想不到!雾里什么都没有!

  我望着我的学生,他像一个远古的隐喻,时间的胚胎,他身上玄妙的故事只能让我在困惑无助中仰望。

  果夫看着我,他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射箭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眼睛。

  另外一双比这更沉静也更热烈的眼睛......总是注视着七十米或者六十米开外那个芝麻大的靶子的眼睛......冲我微笑的眼睛......

  我问:“我要怎么才能到旸谷去?”

  我已经踏上外乡人的宿命。

  果夫说:“找到您的时间。”

  他向远方走去,他走向了旸谷,他不需要马车,他一步就能迈离漩涡。

  一个巨人走出了时间。

  一个干净的巨人走进深海。

  无知无畏,走向战火,珊瑚和诅咒。


第23章 二十三

  =======

  69.

  果夫离开后,我终于开始思考。

  我有点智慧生物体应该有的样子了。

  当我开始思考,我便察觉到希夷国的恐怖。

  虞渊的黄昏为颜色最浅的时候,我看到马车载着前往旸谷的外乡人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返程的外乡人,他橙黄色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和失意,他的双眼无神地盯着马车所行驶的泥泞的路途,仿佛在木制的眼眶里正一动不动的是一对没有色彩的玻璃珠子。他的四肢也都僵直着不动,只随着马儿的跑动时而拉扯一下缰绳。

  我想起果夫的说法,找到了自己正确的时间,就能轻轻松松地离开希夷国。

  我迎上去,马车缓缓停下。这位外乡人望着我,我也望着他。

  “你走到了哪里?”我问他。

  他的眼珠此刻终于被充了一口活人的气息,转动了半轮,看着我,说:“你自己上路就能明白了。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我走到哪里都是虞渊,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回来的声音。到处都是橙黄色的天,到处都是黄昏,我没法判断,我回不去了。”

  他凄惨地一笑,重复:“我回不去了。”

  我望之心中生出触动:“你有没有找到自己的时间?我听说只有这样才能离开希夷国。”

  他说:“如果你把持住了自己的时间,又怎么会到希夷国里来呢?”

  他说得对,我们都是时间的流民,才能在时间乱流之国生存。

  但我又从何得知我自己的时间?

  “你现在也要上路?”他问我。

  “是的。”我说,“我......我需要离开希夷国。”

  自我思考开始,我那被大雾笼罩的过往只透露给我一个消息,我需要离开。我的四肢每天带动我绕着村子徘徊,这也是要我离开。果夫的话语中带来的隐喻,亦在催促我离开。我曾经认为我的性格导致我对希夷国的一切都很满意,并且愿意在这样毫无波澜的生活中走尽我的一生。但思考的结果是我不能留在这里。

  我和面前这个外乡人一样,必须要离开。

  “我要离开。”我说,“现在就要离开。”

  他说:“我不想离开了,我不想再重复恐怖的旅程。我要做希夷国的国民,我要到村子里住下来,去杂货铺寻找一个工作。我会每天在村口等待,卖给村民新鲜的面包,并且看着你们这些和我一样的外乡人离开又回来。”

  我把路让开,他驾驶着马车到村子里。

  我回家的时候,分明听见身后传来激昂的马车离去的声音。

  虽然我确实住在村子里,但除了我的学生和杂货铺的老板,我几乎不和旁人打交道,现在我已经结束了射箭的教授课程,就更没有和人交流的契机。我仔细想了想,我在虞渊有什么可留恋的?为何过去的我认为生活在这里是自然而成的事?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虞渊的环境所营造的错觉?

  我居住的屋子也非常简单,里面没有太多我的个人物品,贵重之物只有挂在墙上的弓和箭。我很快收拾好了行囊,背上我的弓和箭,离开了村子。

  一个重物忽然撞击到我的脚踝,那条被我喂养的小鲨鱼从身后绕到我面前,它也要和我一起出发。

  我们踏上了无数外乡人踏上的路途。

  离开虞渊时我才能发觉这无穷无尽的黄昏带给人的冲击,我的视野里没有山峦和房屋,只有一片震慑人心的卵黄般的生命原初的光芒。我在走向未知的凝固的光。

  70.

  第一次离开虞渊以我的昏厥和醒来后出现在井边为终结。

  我和小鲨鱼一同在路上走着,没有树木、游鱼、山丘或者居住的房屋,我们面前只有路和橙色的深浅变幻的光线。一开始我还能凭借黄昏的深浅来判断我走了多久,凭借肠胃的饥渴来判断我的生理机能是否完好。但渐渐地,我丧失了判断能力,我在光芒中失去了视力,我分明不是个瞎子,我分明在看,但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行走在大雾里。我想起有种症状叫做雪盲症,我那时的状况就和雪盲症很像。

  与此同时,我失去了饥饿感。

  于是我的身体就只存在疲乏,我的脑只存在恐惧。

  没有冷热和尽头的长路让我遇到了不存在的阻碍——我心理上的阻碍。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要到哪里去?我是否能承受迷失在长路上的代价?我的过去就有那么重要吗?这些在我出行时根本没有考虑的问题浮现在我肿痛的脑袋里,折磨着我,让我觉得立刻回头就能获得久久盼望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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