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亭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于洛想一丝丝地解读,可有一层厚厚的壁障挡住了。 是什么呢?宋观亭。 今天也要将我挡在外面吗? 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宋观亭冰凉的外衣又贴上她的脸。 接着,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于洛,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真诚,不愿意爱自己,也不愿意爱自己的亲人。” “嗯。”于洛的头埋在宋观亭左肩前,闷声道:“我很爱我自己。” 宋观亭蜷缩了一下身子,将头更靠近于洛,语气犹疑又坚定,带着几分艰涩:“我也会......爱你。” 于洛心头一颤,像喝了一杯苦瓜汁,从内到外都好苦。 宋观亭啊,别这样安慰我。 我对你不怀好意。 经历情绪大起大落后,两人都很疲惫,宋观亭又煮了姜汤给于洛驱寒。 在千千万万热闹团圆的灯火中,她们在冷清漆黑的屋子里相拥而眠,心里也有了灯火。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四面八方轰隆隆地响起鞭炮和烟花的声音,让人怀疑心脏不好的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捱过一年又一年的。 宋观亭睁开眼,将手搭在于洛的耳朵上,拇指轻轻划过于洛耳边的发丝,缓缓将头往于洛的额头靠了靠。 旭日东升,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于洛。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不许睡懒觉,于母做好早餐来叫于洛起床才发现她不见了。 愧疚和不耐烦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于洛生硬地拒绝让她回去的要求,挂断电话。 她理解母亲所有的无奈与痛苦,痛恨她所有的软弱和退步。 没有告诉宋观亭的是,在所有挣扎着将自己拉出泥潭的岁月里,她最恨的是她的父亲。 宋观亭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灶台上放着一颗带着露珠的青翠大白菜。 于洛走过去,将头搁在宋观亭肩上,调笑着说:“听说新年的第一天做什么,未来一年都会重复,我今天吃了你的早餐,那你得给我做一年的早餐了。” “你想吃,我就给你做。”宋观亭推开她的头,拿起那颗大白菜,“不过我现在要洗菜,保持距离感好吗?” 于洛像没长骨头一样黏在宋观亭身上,得寸进尺道:“那我还睡了你的床,这怎么说?” 宋观亭很无奈,只得任她贴在自己背上:“你要是每天翻墙出来,我也可以收容你。” “好哇宋观亭,你居然教唆我违反校规!”于洛抬起头嚷嚷,随即露出得逞的笑:“开学我就去办走读,赖上你了。” “嗯嗯,去吧。”宋观亭显然没放在心上,继续低头择菜。 于洛不满地撇嘴:“你每顿饭都吃大白菜,你好爱它!” 宋观亭本来想按习俗做汤圆给于洛吃,但商店这几天不开门,就做了些家常菜。 两人将菜端到桌上,相对而坐,饭香四溢,一切汹涌澎湃的情感都寓于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中。 “新年快乐,宋观亭。” “新年快乐,于洛。”
第10章 租房 开学,无数学子的噩梦。 名为“防秃大队”的群里一片哀嚎,在为逝去的宝贵假期进行足够的缅怀后,各自交代了寒假作业的进度,发现大家一如既往,能拖就拖。 于洛:“宋凌云,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我要这份作业的全部资料。” 宋凌云:“于总,这不可能,不如今天晚上去炸学校。” 张怡瑾:“别急,我去偷份答案。” 宋凌云:“真棒,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张怡瑾:“滚!脑子有病就赶快去治啊!” 经过一番私下交流和台灯的无私奉献,大家都交上来作业,各自都又有了光明的未来。 是时候考虑私事了。 宋观亭没想到,于洛真去办走读了。 于洛打电话让她在家里等她时,宋观亭还以为在开玩笑,挂了电话,先去看看卧室,早上刚扫过,还算整洁。 厨房、客厅也很整洁,花园中已经有绿芽冒出。 她心神不定地转来转去,一切都很完美,又好像什么都不满意。 明明于洛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院门被推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推着行李箱走进来,脸上长了很深的皱纹,于洛跟在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杂物。 宋观亭扯扯衣角,背部肌肉紧绷,向于母微微弯腰:“阿姨好。” “你就是小宋同学啊,果然一看就是个优秀的孩子!”于母笑得很客套,“今后于洛就拜托你照顾了,她老是不学习,还是得像你这种优秀的孩子带一下。” 闻言,宋观亭朝于洛看去,她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比了个耶,配上欢欣的笑。 接过于洛手中的袋子,与于母客套着走进客厅,正值中午时分,本来要留于母吃饭,可她放下行李,塞给宋观亭一沓钱就走了。 那是一年半的房租。 好仓促的见面,而且她并没有如宋观亭预期那般仔细检查于洛将要住一年多的地方。 宋观亭心想。 木质沙发依旧冰凉,于洛窝在上面刷起了购物软件。 突然她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前,歪着头期待地看着宋观亭:“说好了我睡你的房间哦!” 宋观亭愣怔一瞬,想起之前她随口答的那句话,脸色不太自然道:“家里还有很多房间。” “好吧。”于洛失落地垮下肩,一点也不挣扎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也好,如果她不接受女生,以后又知道于洛喜欢她,想起于洛曾和她睡一张床,会不会难受啊? 楼上有好几间卧室,除了客厅和宋姑姑家的妹妹住得那间屋子外,全是空荡荡的,蒙着厚厚一层灰。 连个床架子都没有。 宋观亭回答于洛的时候没想起家里这个状况,此时有些骑虎难下。 “这里这里!”于洛指着房间的两面墙,“牵上一条绳子,我就可以像小龙女一样睡觉了!” 宋观亭尴尬地摸着鼻子。 “喂!”于洛背着手凑近她的脸,“你不会让我去住你那个我素未蒙面的表妹房间吧?” “她青春期,界限感极强,我都进不去她的房间。”宋观亭更加尴尬地说。 于洛觉得有趣极了,揶揄道:“那你呢?你也青春期?” 事发仓促,确实没考虑这么多,宋观亭后悔一时嘴欠。 “我要住哪里呀?房东!”于洛再接再厉,好笑地看着宋观亭。 “那就按习俗来吧。”宋观亭摊手,“大年初一做了什么,未来一年就做什么。” 自由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有的人一生都在一个地方,可他觉得自己自由。 有的人一生都在流浪,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自由。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早餐多了几个选择,晚上可以逛一下超市和便利店。 依旧不能去看高山、大海和草原,可于洛觉得自由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前,宋观亭背着书包,敲敲于洛的桌子,正在和张怡瑾聊天的于洛立马收好书包,在张怡瑾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早春还是很冷,也许是那条江的缘故,带着湿气的寒风会透过一切衣物,侵入骨髓。 于洛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两手揣在兜里,依旧冷得畏畏缩缩的,宋观亭只穿着一件大衣,居然面色如常,走得腰背板直。 于洛两步跑到宋观亭前面,倒退着走路,笑嘻嘻地问:“宋观亭,你怎么不冷呀?” “我抗冻。”宋观亭放慢脚步,注视着地面。 “为什么呀?” “因为不觉得冷,所以就不冷了。” 这是什么唯心主义论调? 于洛有些不信,耷拉着眉毛说:“可是我好冷啊,你的兜里暖和吗?借我捂捂呗!” 宋观亭捂着兜,抿着唇眨巴眼睛。 于洛看看她的表情,又看看她的衣服口袋,突然伸出手朝她的口袋里探。 宋观亭弯下腰,死死护住口袋,于洛前面攻不破,转而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两面进攻,终于趁她一个疏忽,将手塞进右边口袋里。 两人笑得气喘吁吁,宋观亭直起腰,放弃防守,于洛趁机将左手放进另一个口袋,两人如同连体婴一般走着。 两只手在温暖逼仄的口袋里相遇,交互这双方的体温。 于洛将下巴搁在宋观亭的肩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家。 宋观亭的家里没有空调,还好,至少浴室里有浴霸,于洛洗完澡,颤颤巍巍从浴室走出来。 湿哒哒的头发滴着水,一离开暖光灯就变得冰凉无比。 宋观亭正蹲在桌前摆弄什么东西,被床挡住了半个身子,回头看见她,暖烘烘的光瞬间亮起。 她少见的露出有些得意的笑,招招手:“快过来,我开了烤火炉!” 接着她又拿过梳子和吹风机,很自觉地为于洛吹起头发。 橘黄色光辉下,分不清脸上的灼热是来自暖风还是心跳。 宋观亭的少女时代没有过健康的友谊,所以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中蕴含的亲密。 或者这样的的行为本身是很平常的。 汹涌的暗流总是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今天是于洛搬进来的第一天,打破了宋观亭铁打不动的十点上床睡觉的习惯,可是早上五点半她依旧起床,背半个小时单词,六点就去洗漱、做早餐,然后开始刷题。 于洛随着她的作息早睡,起床却没那么容易,睡到六点半才醒,刚好她已经吃完早餐在做题了。 见她起床,怕吵到她睡觉而在客厅刷题的宋观亭抬起头:“我煮了豆粥,在锅里温着。” 粥是咸的,还不错。 听说有句情话是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今天差一点就又实现了。 吃饭加上洗漱完差不多该去学校了,这么悠然自得的早晨真是少见。 山间雾气缭绕,只露出一点山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于洛开心地指着那山,转头对宋观亭说:“你看,那是不是就是‘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宋观亭浅浅笑着:“对呀!” 虽然两个朋友很不舍得于洛离开宿舍,尤其是宋凌云,认为于洛一走,再也听不见自己美妙的歌喉,颇为遗憾。 但是,但是那两个人最重要的,是没心没肺的厚脸皮,首先想到的就是于洛走读后,她们终于能吃上校外的早餐了! 讲真,学校的早餐难吃,惨绝人寰。 稀饭配咸菜,硬邦邦的馒头和装满肥肉的小笼包,一口就能吃下。 有些人吃了小笼包还会拉肚子。 好吃的不是没有,但是要五点多起床,六点就去排队买,但是学校六点半才打起床铃,七点多才进教室。
24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