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叮铃咣啷,李建云大开,里头有银票还有碎银子。 不意外,老太师为了给他这外孙女撑场面,可是足足告了半个多月的假,为的不就是少让那些人求情求到他跟前? 李建云合上盒子,面露欣慰,“沈卿辛苦了,还有何事?” “没了。”沈月章眨眨眼,“陛下安排给臣的事有了进展,臣就是来汇报进展的!” 李建云“......” 这不是和匈奴宣战就早知道了的事?一接到活就拿来邀功,还真是好大的进展! 江恒“......” 他就说,他总觉得自己被模仿了! 御书房里诡异的安静了几息,李建云干笑两声,岔开话题。 “两位爱卿都辛苦了,时辰不早,今日御膳房新制了一道醉鸭,两位不妨留下一道尝尝?” 皇帝留饭,自然都是客套,明着是要赶人,江恒起身作揖。 “多些陛下,臣衙门内还有琐事要处理...” 沈月章紧跟着他作揖。 “多谢陛下,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沈月章:江大人家里都这么艰难了,皇家的饭还不蹭? 江恒:她为什么一直在学自己!还有...她嘴角的残渣怎么还在? 最后,谢辞的江大人出宫了,脸皮厚的沈月章留下蹭饭了。 皇帝又“忽然”想起许久未见太后,便带着蹭饭的沈月章,到了太后宫里。 第36章 我手卡里头了 上次宝华寺一别, 沈月章已经有十来天没见过柳云了。 按理来说,她这次应该理直气壮的! 是柳云莫名其妙发脾气,她前前后后又是暖床、又是献殷勤, 最后万花楼没去成她也很听话的没有闹。 说真的,沈月章觉得柳云要是还对自己有要求,就显得很不礼貌! 可结果呢?她只不过是和柳云开玩笑的亲了一口,柳云就恼了。 玩闹而已,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柳云自我反省她脾气为什么这么大吧? 然而事实上,沈月章在事后却越想越是心虚。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只能归结于是过去那些年,对柳云那些不过脑子的信任依旧荼毒至今, 以至于柳云一生气, 她就会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嗯, 这是病!得治! 但...治病也得吃饭,沈月章还是跟着皇帝到了寿康宫。 一进寿康宫宫门, 沈月章就头也不抬地跟在皇帝身后, 眼中只盯着脚下的几块青砖,心中默念。 “吃完就走,吃完就走, 吃完就走!” . 大殿堂上, 柳云一身暗锈红缎绣祥云宫装,一手持卷, 一手捻动串珠,神色木然无波, 正坐其中。 她身后是一扇巨大的方形坐屏,紫檀木色沉温润, 上刻祥云花鸟,在一片檀香悠悠袅袅之中,于肃穆威严之外更显沉寂苍然。 柳云虽然年轻,坐在其中却不显突兀,那张不合年纪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漠和死气,让这副场景落在宫人眼中,便只剩不多不少的恰到好处。 太监来报皇帝驾到时,柳云方轻出了口气,动作极细微的活动了一番脖颈,慢慢将手上的书搁开一旁。 隔着老远,她便瞧见那袭龙袍之后的灼目绯红若隐若现,捻动串珠的手指便是一顿。 那是官袍! 眼瞧着那道身影愈来愈近,柳云无声捏紧了温润的串珠。 果真! 随着那人彻底暴.露视线之下,柳云心中一跳,脸上的淡然也如同碎裂的冰面,惊艳怔怔之余,居然还叫李建云看出几分的慌张! 慌张? 李建云献宝的自得一收,饶有兴趣的视线打了个弯,又看向身后的沈月章。 自进了屋子,沈月章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理直气壮,此刻站定之后,也只目光下垂。 这是又吵架了?难怪某人在宫里这几日,脾气这样大! 那这次还真没白来! 李建云带着看热闹的心思,抱拳作揖,“参见母后。” 身后的沈月章有样学样抄作业,也抱拳拱手,“参见太后。” “......”李建云面露无语,回头瞥她。 沈月章眨眨眼瞥回去。 干嘛?你母后又不是我母后,我这次可没抄错称呼! 李建宇目光下垂,落在她挺直的膝盖。 废话,你抄错题了! 官员见太后是要下跪行礼的,哪有她这现跟着皇帝学的? 沈月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要动作,便见太后先起身,叫了人传膳。 这一下,打断了君臣之间的友好交流,又开始了皇帝和太后的母慈子孝。 这殿内还有十多个垂首静立的宫人,李建云和柳云那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全。 沈月章落后半步,便一路瞧着李建云孝顺的问着柳云最近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近来天热小心中暑,御花园中满园芳菲,回头走走。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孝不孝顺的不知道,但落在沈月章眼里,那便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个发小,一个发小对着另一个发小叫“母后”——没看出什么孝顺,只有笑死! 沈月章竭力咬着两颊软肉,可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 前头两人头也没回,只默契十足的忽视了身后的声响。 终于,三人落座,传膳。 期间,柳云和李建云就宫中妃嫔的安置和位分进行了一番和谐又温馨的商议,最后的最后,问题集中在了后位的人选上。 原本裴尚榆出宫,这中宫皇后的宝座几乎是十成十的落在贺澹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并不准备直接立后,而是想封贺澹为贵妃,代皇后职掌后宫一应事宜。 这件事如今在朝中都传遍了,说是皇帝忌惮左相在朝中的势力,连带着也忌惮贺澹,但归根到底,还是说,是皇帝想要和匈奴开战的时候,左相和陛下争论不休,惹恼了陛下。 再之后,殿试当天,皇帝原本给左相也安排了阅卷官的差事,被左相称病推了没去,那之后便是连自己的女儿也都牵连了。 选秀初试甲上的四人,沈月章和裴尚榆如今在六部做了从五品的女官,顾青栀也很快封了妃位,原本对后位势在必得的贺澹,倒成了唯一悬而未定的那个。 前朝对此事议论纷纷许久,也就沈月章满脑子要钱,直到这会儿听人把八卦都送自己耳朵边了,她这才想起来。 她正支着耳朵听皇帝本人对此事的解释,却见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默,像是已然心知肚明。 什么也没听着的沈月章:“......” 真的是很讨厌你们这些没用的默契,让她的八卦听起来半点用都没有! 没听着,沈月章便直接问了。 “陛下,您不打算册立皇后吗?”想了想,她又含蓄地开口道,“裴姐姐已然出宫了,陛下还是多珍惜眼前人吧!” 外头对皇帝不立后的说法众说纷纭,除了贺澹受了左相的牵连之外,还有好些人说,皇帝起先说了选秀是为了选皇后,如今没选,那便是想要选为皇后的女子没入宫,又或是入了宫之后,又出了宫。 入了宫又出了宫的,大家众所周知的便有两个,一个沈月章,一个裴尚榆。 妥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陛下心悦裴家小姐,奈何裴家小姐不甘身缚后宫,陛下忍痛割爱放人离开,可在他心中,后位便只有那一人可坐,于是后位为她空悬,可谓是情深意真! 沈月章问的话很含蓄,也就和“裴尚榆看不上你,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差不多。” 李建云的反应也很直接,脸上就差明晃晃地写上“你在发什么不过脑子的疯?” 眼看“母慈子孝”就要“君臣离心”,刚巧刘福顺躬身进来。 “陛下,永定候昨日巡查军营,今日回城,正在御书房等着述职回话。” 沈月章“!!!!!!” ---- 托她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老父亲的福,沈月章“吃完就走”的计划落了空。 如今老父亲在皇宫,她的轿子停在南门外,要过去必然要经过前殿,她老父亲述职不知道要多久,保不准她这边前脚出去,后脚就撞上! 以她老父亲的脾气,一旦抓到她,怕是都等不及回家,在宫门口就给她揍上一顿! 安全起见,还是得等到她老父亲走了,她再悄悄出去。 这打,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于是,沈月章抱着还剩三粒米的碗,借口饭还没吃完,送走了小人得志,看她笑话的皇帝,然后坐在桌前,和柳云尴尬对坐。 但尴尬归尴尬,总比挨打好。 毕竟今非昔比,从前是她老父亲吓唬吓唬她,柳云真打。 现在,她不知道柳云会不会打她,但知道老父亲是真想打断她的腿! 在腿和脸之间,选择了不要脸的沈月章,一直在寿康宫坐到了饭菜具凉。 两人坐着也不说话,自始至终,沈月章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挪过去! 沉默是今日尴尬的序章,打破序章的,到底还是柳云。 她轻出了口气,面上带着几分好笑的无可奈何。 “瑞雪,去御书房打听打听,沈大人走了没有。” “是。” 瑞雪同样没分给沈月章半个眼神,闻言只是利索地转身离开。 沈月章仰着脖子,一直看着瑞雪的身影出了院子,她这才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沈月章余光也扫了眼柳云。 啧,好歹算是递了台阶了吧?沈月章就坡就下。 “娘娘最近很忙?” 柳云的脸色不算好,眼底有些青色,面色也稍显得苍白,大约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神色恹恹的,总瞧着精神不济的样子。 沈月章不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殿中的摆设。 贵重,却也带着股朽气。 柳云年纪轻轻,她却觉得是人久居其中,让柳云也沾上了那份朽气,故而对这这殿中事物更加不喜。 沈月章问了话,这次换柳云避开她的视线,她侧对着沈月章而坐,单薄的身形罩在繁复的宫装里,暗红的绸缎像是干涸的血渍,总叫人瞧着心头重闷。 不知是不是沈月章的错觉,她总觉得柳云素来挺直的后背微微弯了些,支撑不住重担似的带着点颓然。 素白指尖的串珠依旧不急不缓,柳云轻描淡写的。 “尚可。” 沈月章却觉得她是在逞强,要不是忙不开手,怎么会也催着皇帝早立中宫? 还把自己忙成这个鬼样子! 沈月章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瑞雪已然回来了。 沈月章满脸希冀地看向瑞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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