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之后勒令不许出府之后,她就请了一大堆的和尚道士来家里讲经论道。 后来她爹实在看不下去家里乌烟瘴气,就把她臭骂了一顿,赶走了那些道士,沈月章就在千金台,拿自己的嫁妆做赌注,结果赢回来了段家大半条街的铺子... 自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是沈月章正了正衣冠,在小厮跟前抖了抖自己的绯红官袍。 “叫什么小姐,叫大人!本官有公务要见江大人,你快去通报!” 第35章 有了进展还得去宫里汇报! 沈月章被一路带到了大理寺的内堂。 和户部衙门不同, 大理寺是断案的地方,除了关押犯人的牢狱,还有断案审讯的前堂, 这衙门比户部大了不知凡几。 绕过前堂,越过后院,沈月章跟着小厮一路走在廊下。 大理寺的衙门风格肃穆,砖瓦深深,唯有后院一树玉兰洁白莹莹,出尘胜雪! 沈月章瞧着那树玉兰,就想起了柳云私宅也种着一树,心思一飘,回过神时, 已经走到了门窗大开的堂前。 她瞧见江大人坐在书案之后, 身边成堆的卷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埋起来。 小厮带着沈月章进了堂内, 江大人抽空瞥了她一眼。 沈月章所站之处逆光,江恒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翻飞的衣角裹着两朵被风带起的玉兰, 一红一白,闯入这本肃穆稍显阴郁的堂内。 许是那官袍穿在女子身上,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江恒有一瞬的怔怔, 随即心中怅然地想着,她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秋山, 上茶。” 声音略显粗粝,江大人合上面前的卷宗, 揉了揉眉心。 秋山换过了他手边的那道茶,江恒润了润喉,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笑,“还没来得及恭贺沈小...大人入仕之喜,今日沈大人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大理寺来坐坐?” 沈月章放下茶盏,起身,有模有样地朝江恒行了一礼。 江恒正等着她的下文,却见沈月章几步上前,拉过他身边的秋山,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人推了出去,关门之前,她还贴心地提醒道,“小心台阶!” 江恒“......” 江恒顿时心中一梗——怎么这人还没开口,就已经这么...荒唐中又带着点不讲道理的礼貌的?! 屋内没了外人,沈月章这才压低声音,“江大人,我是为了公务来的!” “.....”江恒微微攥紧了拳头,“既是公务,那关什么门?” “于我是公事,于大人是私事。” 毕竟欠钱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这话一出,江恒眸中更生警惕。 沈月章看江恒一脸不信加狐疑,心中稍稍犹豫,便伸手去怀里掏账本。 行吧,要账这种事,还是得开门见山! 可还不等她掏出来,江恒瞳孔猛地一缩,他两步上前,按住沈月章的手肘。 江大人到底是掌管刑案的人,脸色沉下来的威慑不是旁人能比的! 沈月章的账本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就被江恒的一脸严肃吓了个激灵。 “沈大人,你刚入官场,好好做事才是要紧,若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有辱你外祖父数十年清正廉洁不说,这官做的,便真成了笑话了!” 看沈月章还一脸懵懂无知,他瞥了眼沈月章身上的红袍,语气更加严厉直接,“大理寺掌管七品以上官员的案件,沈大人如今是从五品的官员,本官奉劝一句,刑海无边,回头是岸!在大理寺贿赂官员,沈大人便可以直接上堂下狱了!” 沈月章“......” 好的,把她当送钱打点的了! 沈月章眨眨眼,“江大人,我不是来送钱的。”她顿了顿,掏出怀里的账簿,翻开,怼到江恒面前。 “我是来要钱的!” “乾元二十三年,江老大人一共跟朝廷借了两千三百二十四两,下官奉命前来讨要。” 江恒:“......” 江大人身上的大义凛然顿时一缩,背对沈月章看账本的身影莫名显出几分尴尬。 沈月章相当贴心地安慰道,“江大人放心,这世上谁还没有艰难的时候?借钱不丢人,我外祖父,清正廉洁数十年!可不照样借了朝廷三万多两呢?” “欠债嘛,还钱就是了!” 她绕到江大人面前,掌心朝上摊开,“大人打算怎么还?银票最好,银子也行。”她脸上一派的笑容灿烂。 “下官带了八个下人,保管抬得动!” -- 按照柳云给的顺序,排在她外祖父之后的江大人无疑是要账困难最小的那个。 在确定了他叔父确实有过这么一比欠款之后,江大人还钱的意愿相当明确且强烈,但唯一的困难是,江大人没钱。 江大人案牍劳形十多年,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多余仆役,不好吃穿铺张,平素除了衙门便是回家,作风可谓是简朴到了极致! 江大人只有一个花钱的嗜好——养侄子。 江恒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可碍于江老大人的恩情,江大人对他这个侄子可谓是有求必应!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江大人训斥一番也就过去了。 “环儿还算有分寸,他知晓我的俸禄,多了也不要,身上虽有些纨绔气,但本质还不算坏。” 沈月章听着江大人还在替他侄子辩解,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沈月章:“还好。” 江大人颔首,又接着去算,按自己的俸禄,何时才能还清这笔账务,那边沈月章又接着道,“还好他不是官员,否则江大人直接上堂下狱,连捉人的签字都省了!” 江恒:“......” 这丫头怎么这么记仇? 江恒看得好笑,这人自己就是这么个德行,环儿比之她,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在这生哪门子的闷气?难不成是怕自己还不上钱? “你放心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最迟这月底,这笔钱本官必然会还上的!” 沈月章定定看了江恒片刻,随后起身,将纸笔都放在她跟前。 “还请大人立下个字据。” ------- 怀里揣着账本和江大人字据,沈月章和江大人出了堂屋。 “近来京中有不少女子失踪,沈大人出门在外,还请小心为上。” 沈月章面露诧异,“失踪?那大人刚刚在看的卷宗...” “正是。”江恒面色一谨,“刑部前些天送来的,因失踪人数众多,便上报了大理寺。” 两人还没过后院廊下,沈月章闻言忙道,“大人快别送了,失踪非同小可,又都是女子,还是尽快将那人捉拿归案也好叫大家安心!” “倒也不是送你。” 江恒招招手,叫秋山过来,“备轿,本官入宫一趟!” 沈月章面露好奇,“大人是已经抓到凶手了?” “还未,不过已有了些进展,需进宫上报陛下,好叫城中禁军巡防营通力合作。” “原来如此!” 有了进展还得去宫里汇报! 沈月章捂着怀里的字据,出了大理寺,叫来春蕊。 “备轿,本官要入宫一趟!” 江恒“......” 说不清,但今天总有一种被人模仿了的怪异感! 最后,两顶小轿在宫门口停下。 有小太监带着两人,一路到了御书房见驾。 沈月章还是第一次来御书房。 金鼎盘龙的香鼎里是氤氲的龙涎香,大太监刘福顺垂首静立,案前是堆叠如山的奏折。 年轻的皇帝一身明黄便服坐在案后,那赫赫威严生生模糊了年少挚友的面容,桌上的血红朱砂撕开一道名为帝王的面纱。 视线下垂,沈月章的目光落在桌角的一碟金丝饼上,而后目光一颤,心中狠狠出了口气。 到底今非昔比了啊!从前想进宫便进了,现在进一趟宫来,算上来来回回的通报,居然得折腾半个多时辰!眼看午时了,这饿死了个人了都! 李建云从眼前的奏折上抬起头,瞧见沈月章时,那向来不动声色的眼睛微微定了定。 面容明艳之人,自是适合这等艳色着装的! 只是官袍究竟不同常服,他原本还以为,沈月章穿上会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那般。 竟是没想到,这身衣服倒是意外的不突兀,不仅不突兀,还叫沈月章看起来端庄不少! 还当真是佛靠金装,人靠... 李建云心中的感慨未完,又见她紧盯着桌上的金丝饼不放,胸口中的一口气险些没呼出去,心中气急败坏的冷笑。 这人还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而后,磕头,赐座。 李建云叫人上了茶,又瞧着天色不早,两人跟前各放了一碟茶点。 江大人没多注意,只认真和皇帝商议起女子失踪案的细节和进展,又说了些城中守备的安排。 沈月章坐在江大人身后的位置,一边听,一边认真吃着手里的糕点。 听到江大人说起第一位失踪女子的失踪日期未定时,沈月章忽然想起来什么。 “失踪的只是良家女子吗?” 听她说话,江大人回头看向她,强忍着把她嘴角的残渣擦掉的冲动,思索片刻,“据刑部送来的卷宗,目前确实只有良家女子。” 沈月章却道,“那这日期就不好说了,良家女子失踪有人知晓,若是有些青.楼女子,早早失踪也无人过问,大人或许可以去青楼之地问一问,查一查各家奴仆籍册。” “若真如大人所说,此人是有计划的拐卖,未必一开始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掳走良家女子。” 沈月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江恒眉心紧紧皱起来,若真是如此,此事就更加复杂难办了,他抬头看向皇帝,李建云一抬手。 “刘福顺,着人宣京兆府尹和永定候进宫。” 京兆府尹掌管京师,永定候掌管巡防营,这种事叫他们进宫也没错。 但,永定候? 沈月章:“!!!!!!” 沈月章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陛下!” 她有些破了声,“臣有事禀奏!” 禀完了赶紧让她走,她可不想在宫里遇见她爹! 偏偏李建云慢条斯理的端起了茶盏,好半晌才撂下,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沈卿莫急,已至晌午,不妨同江卿在御书房用完膳再回?” 沈月章如坐针毡地想溜,还是江恒开口道,“陛下,此时宣二位大人进宫未免显得打草惊蛇,为放长线钓大鱼,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在理。”李建云一挑眉毛,道,“不知沈卿有何事要禀奏?” 沈月章见刘福顺没动正,这才松了口气,把手里盒子呈递上去。 “回陛下,臣今日去要账,霍太师所欠五万三千九百六十二两悉已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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